梅大夫人,也就是梅睿的亲娘一听到这话连哭都忘记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傅三娘是傅家所有姑娘中嫁的最好的,嫁的乃是扬州陈家,出过两位阁老了。”
“破船还有三千钉,更别说这陈家的门第,比傅家高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梅家老祖宗也就如今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原先那日子过得叫一个苦,所以心眼也多,“所以啊,这两个都是傅家老太太的孙女,我倒是要看看,她更疼哪一个!”
她可是想过了,梅家不能驳了顾则淮的面子,可不代表别人也不能!若这门亲事主动由傅家那边来回绝,那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傅家那边,她想的是先礼后兵,若是傅家那边不答应,再想想别的法子!
梅大夫人一听到这话也不哭了,只夸老祖宗聪明,盘算着等着梅家老祖宗出手了。
因为当初不过是顾则淮的随口一提,也不好随意走漏风声,傅老太太一心等着梅家来提亲了,只是一日两日都没有动静。
傅明月倒是不着急,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过她就算是再蠢钝也知道阖府上下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变了,原先有傅德文在,在这傅家上下的奴仆虽不至于怠慢她,可每顿五个菜一个汤,和别人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可自从有顾则淮的话之后,滕华园什么东西都是得的最好的一份,就连绢花和做衣裳的料子,也是她选了不要的才拿给别的姑娘去选。
傅明月是哭笑不得,松迎也是半喜半忧,念星却觉得高兴的很,之前在来京城之前,她娘曾告诉过她,她模样生得好,又是从小跟姑娘一起长大的,以后当个通房丫鬟是不愁的,以后生下孩子来,那就是姨娘了!
她更是偷偷去打听梅睿去了,听到什么更是一股脑告诉了傅明月,“……奴婢听说梅家少爷长得极为出挑的!不过梅家的哥儿姐儿一向都是极为出挑的,说是镇南候的生母当初更是扬州第一大美人儿了,就是老镇南候当初在船上见了她一面,一直念念不忘了!”
“虽说那位梅家少爷远不及镇南候长得好,可这京城之中又能有几人及得上镇南候了!就算如今他虽没什么功名在身,可有镇南候在上头帮帮衬,以后定能给姑娘挣个诰命夫人回来的!”
正在画画的傅明月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哦,然后了?”
她是铁了心不想嫁到梅家去,第一是梅家老祖宗压根瞧不上她;第二,她听说梅睿身边不大干净;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不想和顾则淮再有半点牵扯。
傅德文之前也和她说过,如果真的没有办法,那他就出面说自己年幼时已经定下亲事了,到时候就算是门第差些也无妨,只要日子过的好就成了。
她也是这般想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不会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松迎也跟着着急起来了,“还有了?可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好像就这些了!”念星足不出户的,能够打听到这些消息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傅明月笑了笑道:“那你有没有打听出来,这梅家少爷身边通房一大堆,身边那些丫鬟没有一个是没被他碰过的?念星,这些你没有打听出来,还是觉得这些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她抬起头,恰好看见念星那张姣好的面容——就像是晨间带了露水的玫瑰花似的,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了,这长相出挑的丫鬟一般都不会太过于本分。
可如今她还没有出嫁了,念星的心思未免太长远了些!
念星迟疑片刻,却还是说了实话,“这些事儿奴婢打听出来了,只是哪个男人身边没有三妻四妾的?就算是真没有,那也是因为家里太穷!”
“就说三姑奶奶吧,她嫁的是扬州陈家,陈家祖上出过两位阁老,别说是在江南,就连在京城那都是鼎鼎有名的,说的是男子到了四十岁无子才能纳妾。”
“可如今谁不知道去年过年陈家连年礼都没送来,二太太那几日气的连床都下不来了……奴婢猜肯定是三姑爷在扬州要纳妾,三姑奶奶不许,奴婢的娘都说了,要男人真的存了什么心思,谁都能耐不住!”
“可见男人的话要是能相信,母猪都会上树了!与其这般,还不如找个家世好的、门第高的……”
她这话可是越说越没谱了,连松迎都听不下去了,难得拔高了声音训斥起来,“念星,你怎么和姑娘说话的?”
念星这才气鼓鼓闭上嘴。
傅明月明白,人与人都是不一样的,想法更是千差万别,不是她说上几句话,念星就能变了心思的。
傅明月并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并没有普度众生的兴趣,更何况这些日子念星的一言一行她都是看在眼里,只挥挥手,叫她下去了。
傅明月虽不是特别着急,可这种事也不能坐以待毙,只想着该怎么办才好,想了想,只道:“……松迎,这些天你多注意着祖母那边的动静,要是有什么消息,告诉我一声!”
一连着两三日,存善堂那边都没什么动静。
也就是傅老太太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只觉得梅家当真是不打算来提亲了?
傅明月巴不得,每每瞧见了傅老太太的脸色,犹如吃了定心丸一般,这一日正与傅六娘给傅老太太请安,这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头便传来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傅老太太眉眼一沉,傅二太太便踉踉跄跄闯了进来,满脸是泪。
傅明月对这位傅二太太谈不上喜欢,傅二太太向来觉得自己丈夫官途平顺,自己在内宅也高人一等了,什么时候见她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连带着觉得自己的女儿也比别人娇贵几分。
傅二太太跪在老太太脚边,哭的是泣不成声,“老太太您救救三娘,您救救三娘啊!”
傅老太太皱了皱眉头,厉声道:“这般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小辈们都在这儿了!六娘,还不快将你二伯母扶起来!”
傅六娘匆忙上前,可王氏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老太太,您救救三娘,您救救三娘啊,三娘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嫡亲孙女,您可不能不管她!”
她一看傅老太太这样子,就知道傅老太太已经知情,却是瞒着她这个当娘的,可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能求的也只有傅老太太了。
傅老太太扶着楠木太师椅的手直抖,叹了口气才道:“六娘,你们都下去吧!”
说着,她更是道:“曾妈妈,将屋子里的人也都带下去!”
傅明月等人乖乖下去了。
可八卦心嘛,谁都有一点的,傅明月低声道:“六姐,你说这是怎么了?二伯母怎么哭成这样子?”
傅六娘也觉得奇怪,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今早上来的比你早,我来给祖母请安的时候就发现祖母有些不对劲,祖母直说头疼的厉害。”
“可最近天气好得很,按理说祖母的头风病怎么会犯?可我问祖母怎么了,祖母直说没事儿。”
每次来存善堂请安,她来的都是最早的一个,哀哀道:“只希望不是什么大事儿吧!”
傅明月点点头,只觉得这事儿肯定是大事,要不然那位眼高于顶的傅二太太怎么会这般神色?
她也是留了心的,松迎和存善堂的一个粗使婆子是同乡,这几日更是得了她的提点好好“照应”过那婆子了。
所以她刚吃了午饭,那婆子便人不注意溜了过来,“……回七姑娘的话,您走了之后,二太太在老太太跟前狠狠哭了一阵,说是走的时候还是一抽一抽的,那个时候八姑娘在存善堂的小花园里面等二太太,二太太却是连八姑娘都没顾上。”
“奴婢听小厨房的婆子说,这老太太今个儿连中饭都没吃了,只吩咐曾妈妈,要曾妈妈将库房打开,却是不知道要做什么……”
傅明月“哦”了一声,吩咐松迎给这婆子拿了五两银子。
那婆子喜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她这辈子都没得过这么多银子咧,“不过剩下的事儿,奴婢就不知道了,七姑娘这银子奴婢可是觉得拿不起……”
拿不起归拿不起,可她只将银子攥的紧紧的,半点还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傅明月笑了,她怕的就是这婆子不贪,“我私房银子多得是,平日里又没有用得上银子的地方,有再多银子又有什么用?反观妈妈您,要是以后有用得上银子的地方,只管告诉我一声就是了。”
这银子可不是白拿的!
对那婆子而言,却是好拿得很,她拿了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当真是有钱好办事,那婆子见着银子这般好拿,晚间又送来了消息——说是今日傅老太太带着一堆重礼去了长房。
傅明月又叫松迎拿了五两银子给那婆子,却是道:“长房?你确定你没有听错?不是说这几年咱们和长房已经没来往了吗?”
松迎低声道:“会不会是那婆子见您的银子好拿,所以诓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