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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边,一家饭馆后院的密房中。
王聪儿、李全、高成功等人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真的吗?一个被官府下了海捕文书严令通缉的反贼,到了襄阳这样水陆重军云集之地,不缩头藏尾小心遮掩自己的行踪,反倒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水营眼皮子底下拔刀相助,杀人作案?
“他难道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李全半天无语。“这小子不像是个莽撞人啊,之前行事不是挺见稳重的么,今个是怎么了……?”
作为宋之清的师弟,西天大乘教中的元老级人物,多次历经官府破查禁教的余生之辈,李全可是很清楚能有个像梁纲这样的,吸引人(官府)眼球的人物对于自家教派安全所能起到的“巨大作用”。所以,之前白莲教虽没能寻到梁纲踪迹,可关乎他的事情却都是一件不少的全都详细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行踪诡异隐秘,李全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个谨慎稳妥之辈所为,可今天这事儿干的却怎么就像个愣头青一样了?
李全很不解!!
王聪儿凝眉思索。以目前情况来看,今天自己等诸人前来的目的是无法实现了,梁纲肯定不能从码头上岸。而且不但如此,连前来相送梁纲的张直昭、张直方二人情况也不会很好,黄扒皮一死,张毅伟必然大怒,水师营肯定会马上封锁码头……
“国谟,你立刻去码头通知辛家兄弟,让他们务必把张直昭、张直方二人拉出来。”
国谟,即是齐国谟,是齐林的长子。齐林原配夫人五年病逝,现娶得王聪儿是在一年前。现在王聪儿虽然得到了‘齐二师娘’的称呼,在襄阳教区地位也是极高,可年岁则才不过十七岁多一点,比之晚一辈的齐国谟大的还不到半年。
而辛家兄弟则是齐林手下的心腹兄弟——辛聪、辛文。二人中前者哥哥是襄阳府的衙役,随齐林在知府衙门办差,后者弟弟则是齐林在北门码头的代理人,平日中打理着北会在北门外的一些明里暗里的产业。
对于自家老爹娶得这个小妈,齐国谟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外人是谁都不知道,反正只要是有外人在,齐国谟对王聪儿向来都是毕恭毕敬且言听计从。
“是。”双手抱拳,齐国谟向着屋内几个长辈一行礼,便转身出了密房去。他心里很清楚张直昭、张直方的身份,那都是张汉潮的子弟兵,尤其是后者,那可是亲孙子,绝不容得有失。
李全满意的看了一眼王聪儿,这个‘齐二师娘’虽然年纪轻轻,足以做自己孙女的,可办事却是很体贴,尤其是反应得快,考虑的也周详。
高成功也看了王聪儿一眼,但眼光中平平静静没有一点的惊异。对于王聪儿的才智,这一年多来他深有体会,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就感到意外呢?
高成功是齐林的师兄,不同于齐林与宋之清之间的师徒传承,他本是襄阳的地方实力派,是宋之清自立西天大乘教之后带人投过来的。虽然称呼上是齐林的师兄,可那原因多半是他年岁大了。
高氏一族人口很多,其门下弟子素有‘高半边’之称,势力上比不上张汉潮的根基稳固,所以现在还是老实的窝在齐林的北会麾下。
此次梁纲前来,当然是受到了北会甚至是西天大乘教的热烈欢迎,但是因为齐林身份特殊,今天上午枣阳的消息传到府上后,他就随同襄阳通判赶去了张家集,此时自然是来不了了。
所以王聪儿和高成功就分别作为西天大乘教襄阳教区和北会的代表前来迎接,再加上西天大乘教的元老李全亲到,也是很给梁纲面子了。
别为王聪儿的抛头露面感到惊讶,白莲教拜的虽是弥勒佛,可是他们的最高神则是个女的,叫做‘无生老母’,地位比弥勒佛高了不知多少。加之从明时的‘佛母’唐赛儿开始,女性在教中跃居高位,就很是正常。况且山东清水教不是还有个乌三娘的么,在清水教中她的权利可比李贵、杨磊还要强上一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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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江中。
木排之上,梁纲持刀而立,他可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作为已经在瞬时间惊动了三拨人,虽然这第一波看起来和他似乎很没关系……
望着不太远处急忙赶来的两艘清军水师战船,梁纲脸上露出了无声的讽刺。
黄扒皮刚才为祸作恶的时候不见这两艘清军战船出来,现在黄扒皮被宰了,他们却一艘比一艘快的争抢着往这边滑,真他娘的蛇鼠一窝!
“不晒它,等着两艘船来了再戏弄他们一下,然后再走不迟。”心中充满了对清军水师不屑之情的梁纲,如此想到。却根本没意识到,两艘正式战船在水面上意味着什么。
随着两艘战船的逼近,梁纲轻松地心情慢慢凝重了起来,呀呸的,远看起来不怎么大,怎么着一靠近就显得‘宏伟’起来了?
两艘战船名字是什么梁纲不知道,他看的只是这船的造型。真的是很大!至少对他个人而言。
宽约四五米右,长则在十五米开外,比他脚下踏的木排气派的太多了。
梁纲心里郁闷了一下,早知道是这样的大船,刚才事情一完自己就溜了。
可……现在要是溜的话??梁纲脑子了升起了这个主意,但转而又想到,“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丢面子了?”
梁纲面上依旧是一脸的讽刺,心里却有些小忐忑了。毕竟人力有时尽,这两艘船装个百八十号人都够了,若是一起压上来自己这小身板可绝对是承受不起。
梁纲不知道,两艘战船的正式名称是——赶艍船,是清军水师内河战船中的一种。为松木制造,共分三种,大型赶艍船配兵三十五人,中型配兵三十人,小型配兵二十人。
眼前的这两艘正是小型赶艍船,而除去欠空,两艘船上的兵丁只有三十出头,除去掌舵、划船的外,能出来围杀他的怕是二十人都不到!
………………
不远处的小船上。
父子俩已经翻上了小船,儿子中了一刀,又被凉水泡了这么长时间真的有些虚弱了,脸色惨白惨白的。母亲正在一边抹泪的照顾着。
那名父亲,回望了木排上梁纲一眼,目光从充满了复杂难以释然的感情。有感激,有尊敬,有畏惧,也有一丝愤恨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