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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在红巾军***现的床弩现身在观音山下,一台台床弩被斜架在山下堆出的土坡上,一支支上弦待发的弩枪上,明亮的枪头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寒光。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在张世龙眼中,这些床弩上最重要的是被挂在枪头上的那一个个陶罐。
弩枪不在裹负火药,却挂上了一个个布绳封口的陶罐。
“点火。”张世龙高声令下,每一架床弩后手持火把的士兵上前一步把火头触向了陶罐封口的布绳上,早已经侵染了火油的布绳立刻就燃起了大火来。
“发射——”这一声就不用张世龙再喊了。
“嗖嗖嗖——”弓弦劲射声传入众人的耳膜。
张世龙等人却两眼直直的看着弩箭坠落出,“啪啪——”看着斜角抛射的床弩在空中划过一个弯弧迅速降落到树林中,张世龙耳朵中似乎都能听到那一声声的陶罐破碎声。
陶罐内装的是滚烫的火油,破碎后被燃烧的布绳一引燃,一处处火焰立刻就在观音山的半山腰上升起。
“噗——”一口鲜血从山头吉庆的口中喷出,整个身子随之一晃向后摔了过去。
“完了,完了。”一旁的书敬也是一脸的失魂落魄。红巾军竟然狠毒到纵火焚山,那山上所有的兵丁怕是没谁还会再始终大清了。
“上帝啊……”文森特惊叫了起来,他毕竟只是一个商人,连州之战那么多天,他却还从没像现在这样临近死亡。
十月份的广东,这时节在北方已经雪花飘飞了,可是在岭南却还如春秋一般适宜。
十多度的气温不冷不热正舒服,可是此刻观音山上所有人的心却是比九天寒冰还要冷!
张世龙围住了他们五天不动手,可谁又知道,第六天他这一动手就立刻要了吉庆、书敬的命。
二人非常痛快的自尽而死。不死还干什么?被红巾军抓到了受一番凌辱再去死?
手下的清军也纷纷投降下山,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些八旗兵。这些人实在是懦弱到家了。
当然也还有一些八旗兵选择了抵抗,可是就像是投入了万亩湖泊中的一颗小石子,根本就掀不起任何波浪。只是一道澜纹,轻轻的就飘散了。
“您是要自己……”文森特看着举起短枪对准自己头颅的费利喇无力的道。他现在已经吃惊不起来了。
“比起被上帝遗弃,下进地狱,我更不愿意在人间就享受地狱的历程。”费利喇是信奉天主教的,或者说整个葡萄牙都是信奉天主教的。而天主教的教义是自杀是不能升入天堂要被上帝遗弃的。
所以说,文森特看到费利喇要选择自杀应该很明显的惊讶一番的。相对而言,信仰新教的他才是更应该选择自杀的人。
费利喇却是极明了中国的刑法的,在这一方面,葡萄牙人要比英国人精通的多。看到文森特一副不解的样子,费利喇暂时不开枪了,而绝对给自己这个欧洲通报普及一下中国的刑法知识。
“你要清楚,咱们两人是非常被红巾军所厌恶的,用他们的话来说,我们两个是祸首,是英葡两国最最重要的主犯。
别看其他的人被抓到后就直接被砍头了,我们可不一定。我们的罪用中国人的说法非常接近于造反,就好比南京的那位王者被北京的大皇帝抓到之后需要受到的惩罚,我们很有可能也会受到。那是要在身上割上上千刀的,而且之中一直不能死人。用中国人的说法就是凌迟和千刀万剐。”
“中国人会用渔网裹在你身上,勒的紧紧地,把你身上的肉都从渔网眼中突出来,然后一刀刀的割掉,并且要割上一千刀才允许你死。”
费利喇很明显是道听途说了一些凌迟处死和千刀万剐的传闻,一番话真真把文森特给吓住了。
“上帝啊,我宁愿死去也不愿意受到这种惩处。”
两声同时响起的枪响后,文森特、费利喇两个被梁纲恨之入骨的英葡首脑同时倒在了观音山上。
可悲的二人,用自己的生命证实了一个最最普通的道理——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如费利喇这般,是最最要不得的。
因为凌迟处死,在明朝时期才是最精细的。最著名的大太监刘瑾就是被割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据说第一天割完后,刘瑾还喝了一点粥,第二天继续。而到了清朝,凌迟的刀数就大不如前了。大致有二十四刀、三十六刀、七十二刀和一百二十刀这几类。
连山之战至此彻底收尾。汇报向梁纲之后,张世龙部也正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战役——攻略大西南。
于此同时还有湖北的詹世爵,得到了南向阳的大力支持之后,其部进展神速,攻克武昌,然后迅速西进,除了在江陵城下没有啃动之外,他部已经顺利的将两湖拦腰斩断了。
随行的红巾军水师也开始进进出出洞庭湖,两湖一带清军苦心经营了一年之久的水师再次被毁灭殆尽。而红巾军水师所付出仅仅是几艘护卫船而已。
时间进入到十一月份,湖北一带天气大寒,战事暂时性告一段落。也算是给了湖广总督倭什布一点喘息之机。
离新年越来越近了,成立开来就始终吸引着众人眼球的科学院也终于产出了一颗硕果。他们仿制复式蒸汽机成功了。
这是一个极具影响力的成果,复式蒸汽机仿制成功,那就意味着中国不再需要从欧洲大量进口蒸汽机,自己自力更生就足够了。今后可以大量产出的蒸汽机,也可以从真正意义上触动纺织业和采矿业的发展。
而纺织业和采矿业能够有所大力发展,也同样可以用事实来证明科学院的重要和实用。
现在红巾军治下的江南,社会上已经在流传梁纲不重视儒家的言论了。而梁纲施行的一些政策,也确实不合符儒家重农轻商的观点,并且更重要的是所有的读书人都在发现,梁纲正在一点点的改变他们一千多年来的独享特权——读书科考就可以当官。
这与红巾军现在施行的官员制度以及文官院的诞生都存在着极大地差异。读书人不全是思想僵硬的腐儒,里面脑子聪明的家伙多了,文官院和红巾军官场制度的变革,无不都在提醒着他们注意着一点。
还有就是太学里,梁纲把所有科目都提升到了同一个等级,却也是在分明的降低儒学的地位。
如此种种行为,当然引起了一些儒家明眼人的担忧。而他们分析红巾军政治制度之后,都可以明显的发现科学院的身影在红巾军一系变革举动中似乎都有联系和存在。
一些想要夺回儒家旧日超凡脱俗的地位的读书人,现在已经把科学院所代表的西学列入重点打击目标了。这几个月下来,科学院的名声在民间似乎已经开始走样。
不过民间的阻隔是压不住梁纲坚定变革的决心的,想要中国真正的与近代化接轨,那么他就必须在学术上打破儒家一家独大的局面。
这或许不是一个简单的路程,也不是一个短暂的路程,可梁纲有信心也有毅力坚定地走下去。
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这是中国的一句老话,可实际上秦汉以后在中国学术界却从没有实现过。
当初被汉家治国的黄老思想现在已经变成了宗教(不全是),引发战国风云,秦皇扫六合的法家思想也成了儒家的包衣,兵法在明代成了文人的拿手好戏,整个中国除了儒家还是变异扭曲的儒家。
【个人认为,宋明两朝扬文抑武太过,所以明末武将为乱才厉害的很。这未必不是一种压抑到了极点的反弹。】
梁纲选择了一条给中国变革的道路,差不多等于是走上了独自对抗天下传统的道路,说是一人对抗天下有点夸大,却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情况。可是他自身感觉着压力却不是很大,因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儒家精神早已经变异。
宋末还有十万士子蹈海,可到了明末,满眼看去,整个中国尽是无廉无耻的衣冠禽兽,而少有真正有气节的正人君子。
满清用武力压服了天下,梁纲也有这份信心,而且比多尔衮更充足。因为他现在需要应对的天下儒家,继是明末的不堪之后更被满清禁锢了百五十年的儒家。一百五十年的奴化教条,真正有血气的文人早已经在一场场的***中飞灰湮灭了,留下的只是一群无骨无节的磕头虫,软骨头虫。
枪杆子里出政权,太祖的那一句话梁纲尤为的信奉。只要手中掌控着绝对的武力,那天下的变革就任由梁纲去改变。
反正文人闹得是他们自己当官的权力,又甘不了军队什么事。这就好比雍正朝的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老百姓受利,不起乱子,官绅文人再恨雍正也只能在书面上抹黑他,而该交的税还要继续交。梁纲对满清的康熙、乾隆都不稀罕,可对雍正本身还是蛮佩服的。
再说,王朝更新间任何变革阻力都将比王朝建立几十年后再动手要小的多,梁纲自信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