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在了青魇的怀里。
血，从我嘴角不断涌出。
青魇紧紧抱住我，去擦我嘴边的血迹。
但他怎么擦也擦不掉。
“优优……宋优优，你不要吓我……”
青魇眼底，是我从没见过的慌乱。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镇定自若的他，此刻眼里满是慌乱。
“青魇……”
我开口，声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虚弱。
“不要说话，你不要说话！”
他的手颤抖着，像是要拔掉我身上的冰刃，又不敢轻举妄动。
“我好疼……”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
他总算是为我揪心了。
现在，我应该哭出来，让他心疼一下。
可我哭不出来。
我能感觉到我的体温，在随着鲜血流出我的身体。
我想去摸一摸青魇的脸颊，可我已经没有力气抬手了。
青魇抱紧我，“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死。”
他眉心紧在了一处，手忙脚乱的想要为我止血。
他掌心微微弓起，压在冰刃之上。
我能察觉到，有股力量，在克制着那冰刃。
但那股力量无法抑制住冰刃对我的伤害，血还在不断地流。
“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留恋地看着青魇。
“不会的！”
他开口，嗓音嘶哑。
“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死！”
“你会活下去，你会长命百岁！”
我苦笑。
能让一贯冰冷的青魇说出这些话，我怕是真要不行了吧。
面具男人单膝跪在我身旁。
隔着面具，我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他的身体在颤抖。
他抬起手，似乎是想触碰我，手抖得不成样子。
“优优……”
他喊出了我的名字。
他此刻的慌乱，不输青魇。
“我没想害你……我没想伤害你！”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的手眼看就要落下，青魇猛地抬眸，一声怒吼。
“你别碰她！”
戾气，贯穿了青魇整个人。
一道看不见的，无形的力量，将面具男人震出了几米开外。
他狼狈在地上滚了一圈，还想向我爬来。
青魇眸中散发出暴戾的幽光，他狠狠咬牙。
我很确定，只要面具男人再上前一步，他就会打破他的规矩，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不要……”
我艰难地摇摇头。
手上沾染过活人的鲜血，就不一样了。
“你不要说话，我会救你，宋优优。”
他扶住我的脸，语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我勉强笑笑。
我怕是没救了。
但凡我还有救，青魇都不会用这姿态跟我这样说话。
青魇眼底闪过一丝拉扯。
但他很快就做了决定。
他附身下来，舌尖撬开我的嘴唇。
我来不及感受他冰凉的唇，一颗沁凉的珠子，就滚到了我嘴里。
那是青魇的蛇珠。
他命令我，“吞下去。”
我……可以么？
这蛇珠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见我不肯吞，他不由分说压上来。
那珠子“骨碌”一下，就被我吞了进去。
沁凉的感觉，瞬间传遍了我全身。
我不再吐血了，胸口的血也止住了。
只是那道冰刃，依然卡在我的胸前。
青魇抱着我，站起身。
“我带你回家。”
我向一旁的地上扫了一眼，人骨之匣就在那里。
但，面具男人已经先我一步捡了起来。
糟了，他不会不给我了吧。
我的心一沉。
但我没想到，他竟然毫不迟疑，就将人骨之匣递给了我。
他怯生生地站在那，说不出话。
他要给我？
我伸出奄奄一息的手臂，接过了人骨之匣。
青魇用力扫了他一眼，“这笔账，我将来跟你算！”
面具男人还是不发一言，他只是愣怔地看着我，看我被青魇抱着，渐行渐远。
说不出为什么，尽管我看不见他的脸，我却能感觉到，他似乎很难过。
我收回视线，将头依偎在青魇身上。
“青魇。”
“嗯？”
他步履飞快，却稳到不行。
“我是不是要死了？”
青魇面色一沉，“你有我的蛇珠，不会死。”
可我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青魇垂下下巴，脸颊轻轻摩挲着我。
“累了就睡，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点点头，眼前一片眼花缭乱。
昏昏沉沉中，我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身侧流水潺潺。
我来到了青魇的洞穴里。
我撑开眼皮，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虚弱疲惫。
我的视线转到角落。
是成雅。
成雅正像小猫一样，蜷缩成一团。
“这里不方便让她知道，让她睡着了比较好。”
我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青魇。
青魇捧着一片叶子，里面卷着水。
他小心翼翼将水滴到我干枯的嘴唇上。
那水温润了我，让我感觉好多了。
可我还是不能坐起来。
冰刃，还插在我的胸前。
每一次呼吸，我都有种说不出的疼。
我想开口，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青魇，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冲他笑，尽管我疼的要命。
我看到他的神色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求求你……”
他眸色晃了晃，那一抹神色，分明是心痛。
他既然会心痛，也会答应我的请求吧。
“求你帮我找到神棍……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青魇面色一寒。
他像是有怒意，又硬生生压了回去。
“你死不了，这种小事，你自己来做。”
说着，青魇就将一物塞进了我的掌心。
“你拼死也要拿到的东西。”
我攥紧人骨之匣。
现在，我没有力气去弄清它的来龙去脉。
我只是怕我死了，到时候神棍怎么办？
之前在血池让我看到的幻境里，我很确定将我拉出迷雾的人，就是真的神棍。
他还在等我……
我不想就这样放弃。
“不想放弃，就自己好好活着。”
“这东西，不难弄出来。”他看了一样我胸前的冰刃，“你留在这，不要乱动，等我回来。”
“你要去哪里？”
我有些怕。
在这时候，青魇如果不在，我无法安心。
他的指尖轻轻搭在我眼皮上，“你睡一觉，我很快就回来。”
他要去做什么？
我想扯住他不松手，可他指尖扫过，我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最后看到了青魇一眼。
他的神情，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
我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