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见者有份
那夜，那条爬进帐篷的金色小蛇，曾狠狠地吓了周晓梦一跳。
次日，不仅在七匹马身上涂抹了雄黄，就连周晓梦也随身携带了雄黄包。
这两日，周晓梦一直在猜测那驱蛇之人会是什么路数，没想到，竟然一直在自己身边。
周晓梦长剑一振，剑指江南，喝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天晚上，为何要驱蛇偷窥我的帐篷？”
“什么驱蛇偷窥？明明是这小家伙自己乱跑，误入了你的帐篷。我只不过是，发现它乱跑，把它叫了回来而已。”
江南干脆利落，直接把锅甩给了金翼飞蛇。
反正这小东西，也听不懂如此复杂的话语。
“真的？”周晓梦将信将疑。
“自然是真的。”江南笃定点头：“假若我想暗害你，早就让小金偷偷咬你了，还把它唤回来干什么？”
江南说着，还一指地上丁秋霜的尸体：“小金想要咬人，便是罡气高手也挡不住。”
周晓梦闻言，终于相信了几分。
不过，心底也暗自凛然。
这小蛇的毒性，也太霸道了。要是真咬自己一口，自己的状况未必会比丁秋霜好上多少。
“你虽然没想暗害我，可谁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别的企图。”周晓梦小声嘀咕。
“我能有什么企图？”江南似笑非笑的反问。
“你图谋我的美色。”
当然，这句话周晓梦只是在心里腹诽，并未好意思说出口来。
只是一声冷哼。
然后神情凝重的说道：“这个女人乃是玄女宫的弟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晓梦的语气隐隐有些担忧。
玄女宫的实力，可比华山剑派还要强得多。
若真被人发现，被玄女宫的人找上门来，华山剑派未必能护得住自己。
或者说，华山剑派未必会为了保护自己，而得罪玄女宫。
“怎么办？趁热呗。”江南随口说道。
“嗯？”
周晓梦双眼圆瞪，神情惊怖。
“咳咳……我是说，趁尸体还是热的，血液还没凝固，伪造一些伤口。若是等尸体凉了，再伪造出来的伤口就不像了。”江南一本正经的解释。
周晓梦点了点头。
不过，望向江南的眼神仍然有些古怪。
“附近可有什么比较厉害的邪派高手？”
“就是，敢杀玄女宫弟子的那种。”江南补充。
“没有。”
周晓梦摇头。
“玄女宫乃是圣地之下最强的顶级势力，除了四大邪教那等丧心病狂之徒，很少有人敢对玄女宫的弟子动手。”
周晓梦说着，还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你知道的，女人都比较小气和记仇。招惹了玄女宫，必然是会被一直记恨针对。”
江南听得心底一凉，总觉得这女人是在暗示自己。
“好吧。那就不伪装了。就当她是中毒而死。反正，此处偏僻，挖个坑埋了，也未必会被人发现。”
江南说完，捡起丁秋霜的长剑，选了个土质松软的偏僻角落，立即刨起了大坑。
以江南的肉身力量，刨起坑来很快，堪称人形挖掘机。
有周晓梦在旁边，江南也不好意思对女尸摸尸。只是用尖锐的石块将被金翼飞蛇咬中的伤口划烂，就扔进了坑里。
处理完现场，已是一炷香后。
因为之前的事，周晓梦对江南忽然变得疏远。也不知是心中忌惮，还是暗暗生着闷气。
江南挖坑之时，也没出手帮忙。
等江南收拾完毕，周晓梦立即当先牵着白马出了树林。
江南知道周晓梦还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和接近她的目的，也不以为意，牵起黑马缓缓跟在了后面。
“五爷，人在那里！”
一声呼喝，吸引了两人注意。
官道之上，迎面而来了二十余个手执刀兵的打手。那呼喝之人，正是之前被周晓梦剃光了头发的汉子。
“两位，不知如何称呼？”
待手下将江南两人团团围住，那为首之人踏前几步拱手问道。
这人约莫五十来岁，蓄着山羊胡子，一身锦衣，戴着瓜皮帽，手中不停转动着两个鸡蛋大小的铁胆。
在众多打手的映衬下，看起来颇有气势。
周晓梦却完全不理这人，直接扬起马鞭喝道：“让开！”
“小姑娘脾气挺大啊！”
那瓜皮帽双眼一眯，“你偷了我的马，还欺负了我的手下，不给个说法，就想一走了之？世上可没这样的好事！”
这瓜皮帽眼神倒是非常毒辣，一眼就看破了周晓梦的女扮男装。
周晓梦怒极反笑：“什么偷了你的马，明明是你们设下的圈套好吧？！”
“圈套么？嘿嘿……”瓜皮帽狡黠一笑：“现在，事实是，我的马被你牵着，我的人被你打了，你说圈套，谁信？”
“就是，谁信？”
“你信么？”
“我不信……”
“哈哈哈……”
瓜皮帽身后的一群打手，纷纷应和。
瓜皮帽盯着周晓梦因生气而迅速起伏的胸口，蹂躏着手中两个圆溜溜的铁胆，轻飘飘的说道：“小姑娘，听说你剑法不错，师承何人啊？说不定，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我还能放你一马。”
作为一个在江湖中厮混数十年的老油子，马五爷最大的特点就是行事谨慎。
办事之前，都要先问对方的背景。
若是背景普通，自然就吃个一干二净。若是背景差不多，就卖对方一个面子。至于背景强大的，马五爷也自有一套特殊的方法补救。
反正，不会轻易招惹大敌。
只是。
周晓梦心情不爽，根本就无心和马五爷废话。
见对方喋喋不休，当下直接一马鞭抽了过去，口中不屑喝道：“凭你也想知道我师父的名号？！”
“啪——”
那马五爷猝不及防，手上两个铁胆直接被马鞭抽飞，骨碌碌滚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原来就是个样子货！”
周晓梦不屑一笑，马鞭再次劈头盖脸的向马五爷抽去。
马五爷勃然大怒，捏手成爪，将周晓梦抽出的鞭子抓在了手里。
周晓梦使劲一拽。
马五爷亦是同时用力。
“啪——”
马鞭断做了两截。
两人身形均是一晃。
刚才这一下，周晓梦也试出了马五爷的实力。就功力来讲，跟她半斤八两，都是气海圆满即将突破到罡气的样子。
当下，更无惧意。
将半截马鞭一抛，长剑锵然出鞘，毫不犹豫的向马五爷的胸口刺去。
对于这些坑蒙拐骗强取豪夺的人渣，周晓梦完全没想过留手。
马五爷也抛掉手中的半截马鞭，手爪一探，就要去抓周晓梦的剑刃。
他练的乃是手上功夫，尤擅空手夺白刃。
长剑或马鞭，在他眼中，并无太大区别。
只是。
马五爷的手爪一探入周晓梦的长剑覆盖范围，心中就立即一跳，感觉到了不妙。
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女娃，剑法之凌厉，完全超出了马五爷的预料。
还未碰触到剑身，剑上释放出的杀气，已刺激得马五爷的手爪隐隐作痛。
马五爷急忙缩手，已是不及。
半只手掌，被锋利的剑刃削飞。
“华山剑法！”
马五爷惊声叫道。
周晓梦微微意外。
这老东西武功不怎么样，见识倒是不凡。
不过。
这老东西既然认出了自己的剑法，就更没有留着他的必要了。
周晓梦长剑一展，乘胜追击，刺向了马五爷的咽喉。
马五爷一边疾退躲闪，一边冲手下怒喝：“还愣着干嘛，一起上，干死这小娘皮！”
众打手不敢怠慢，纷纷挥舞刀剑冲了上去。
马五爷趁机退到了人群之后，撕下半幅衣衫裹住了流血的手掌。
这些打手，大都不过是九品锻体，最强的一个也不过七品通脉。周晓梦长剑挥舞，就像是虎入羊群。
好在，人数太多，周晓梦对于这些喽啰，倒并没有直接下杀手，大都只是废了手臂或手腕。
躲在人群后的马五爷脸色难看。
才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手下已经倒下了四五个。
双方差距太大，再打下去，也不过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马五爷望了望自己滴血的断手，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
悄悄从腰间摸出一个竹筒，夹在右边腋下，用完好的左手拔掉塞子，小心翼翼的从竹筒中取出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
“卧槽！霹雳子啊！”
一直留意马五爷的江南，眼皮一跳。
这种西蜀唐门的禁忌暗器，江南曾有幸近距离见过一次。当时，铁布衫大成的豹子岭大当家牛震撼都被炸了个半死。
周晓梦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没修炼过锻体功法，猝不及防被炸上一下，绝对九死一生。
看马五爷的模样，竟似要直接扔到正在围攻周晓梦的人群之中，完全不顾众多手下的死活。
“这老东西是个狠人啊！”
江南心中感叹，腰间皮囊中的金翼飞蛇，悄无声息的放了出去。
紧接着，一声大喊：“嗨！马老五！”
马五爷听到声音，原本要扔出霹雳子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循声望向江南。
“怎么，不认识我了么？”
江南一边向马五爷靠近，一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你二大爷的大儿子的三大爷的兄弟的二哥的女儿的大伯呀，你不记得了吗？”
“二大爷的大儿子的三大爷……”
马五爷下意识的用仅剩的左手盘起了指头。
指头一动，圆溜溜的霹雳子差点儿掉到地上。
马五爷察觉上当，顿时大怒：“好小子，你消遣老子！”
话音未落，脚腕却忽然一痛。
“糟糕！”马五爷心中惊呼，左手一抬，就要把霹雳子的攻击目标换成江南。
江南手中的长剑已如惊鸿掠影，划过了马五爷拿霹雳子的左手手腕。
马五爷本就被金翼飞蛇咬中，浑身发僵，手腕受伤，更是连激发霹雳子都做不到了。
滚落的霹雳子被江南轻轻抄在了手中。
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对于罡气以上的高手或许伤害有限，但胜在声势吓人。即便龙门高手见了，也会下意识的闪避。
而且，这玩意儿乃是群攻。
哪怕伤不了人，也能恶心人，把对方弄个灰头土脸。
马五爷毒气攻心，双目圆睁，身躯一晃，就向地上倒去。
江南伸手，把马五爷腋下夹着的竹筒也拿了过来。
发现这竹筒内壁贴了一层不知名动物的皮毛，显然是为了避免竹筒晃动之时霹雳子和筒壁发生碰撞。
江南放心的把霹雳子重新装了进去，用塞子塞上。
一旁，马五爷的手下已倒下了接近一半。
剩下的人，显然也发现了马五爷身上的变故。
他们没看到金翼飞蛇，却看到了江南出剑。以为这俊俏书生是比这小娘皮更厉害的高手，已经把马五爷杀了。
惊骇之下，哪还顾得上围攻周晓梦，立即一哄而散。
人数太多，周晓梦也没有赶尽杀绝的心思。
目送众打手逃远，周晓梦这才面向江南冷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手，任由他们围攻我呢！”
语气中明显透露着不满。
“我若不出手，你恐怕早就没了。”江南摩挲着手中的竹筒，淡淡说道。
“哼！一群土鸡瓦狗，能奈我何？”周晓梦不屑说道：“最多，也就多出几剑罢了。”
“是吗？你看这是什么？”
江南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手中竹筒的塞子。
“霹雳子？！”周晓梦惊声叫道。
身为华山就剑派弟子，周晓梦自也见识不凡。
待确定那竹筒中圆溜溜的东西真是霹雳子时，脸色不由得变得惨白。
她和江南同行许久，江南身上有什么东西，她基本知道。
这个竹筒，显然是江南刚从马五爷手中夺来的。
那么，马五爷拿出霹雳子准备干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如果面对面面对这霹雳子，周晓梦自信能依靠轻功身法闪躲。
可若是在陷入围攻之时被人用霹雳子偷袭……
其结果，周晓梦完全不敢想象。
周晓梦望向江南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复杂。
短短半天功夫，这个也不知真名是否真叫“李青山”的男子，竟然已经救了自己两次！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周晓梦都明白，两人的关系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几乎理不清了。
不理周晓梦的发愣。
江南把竹筒重又塞好，塞进背上的包袱。
俯身在马五爷的身上一阵摸索。
这马五爷不愧是捞偏门的，身家果然不菲。光是银票，随身就带了一万多两。还有一块玉佩，和一小包金叶子。
江南想了想，把银票塞进自己怀里，把玉佩和金叶子递向了周晓梦。
“见者有份。”江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