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下城是大白上国遗址,便说明那传说中的宝藏是真实存在的。
风里刀小心翼翼吹开火折子,摸着石壁往里走。
他走的很慢,也很小心。
这这样的密室里,机关也总会多些。
白衫上染了些灰尘的书生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弯着腰悄悄往前走。
那石壁被火光映衬着照出刻在上面的祭祀场景来。
牲畜牛羊架在火堆上,那祭台上高悬的王座却空着。风里刀正待仔细瞧一眼却发现眼前昏沉,那石壁画又突然消失不见,只剩下被腐蚀的石墙。
大白上国是被蒙古所灭,在此前多有预兆。
风里刀本想从壁画中得到些踪迹来,却未曾想入了幻境。
蛇是从墙里钻出来的,在此前竟一点痕迹也没。
看着刚才缩回去的蛇头,心中不由胆寒。
那毒液剧烈,只一滴便叫石墙凹陷,若是他方才未及时清醒,那此刻便已化作了一滩水。
风里刀想到这宝藏不好找,却未料到一出师便不利,连忙闭上眼睛不敢看石壁一眼。
石窟里滴水声格外清晰,可却始终分辨不了方向。
风里刀平缓了呼吸,又继续往前走,他这回学聪明了些,没敢四处乱瞧,只一心往前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已经快到出口了。那洞口处微微渗出些光来。风里刀慢慢熄了火折子,却听一道声音抱怨:“这鬼地方好大,我们往哪边走?”
那声音既软又甜蜜,与其说是抱怨倒不如说是撒娇。
风里刀脚步停了下来,连忙侧身屏住呼吸。
“失传已久的天罡阵,没想到在这小小的西夏古国竟能见到。”
雨化田嗤笑一声,左手用力,那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碎石便又被击了回去。
碎石擦着风声分明就在耳边,可却像是打水漂般软软消失。
风里刀眼中惊疑,试探性的也扔了块石子出去,却发现也消失了。
这山洞不光外面看不见,里面竟也出不去!
风里刀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担忧。
他心思百转,洞外两人已经要走了。
吴裙轻轻趴在男人背上,只是最后离去时若有若无地朝那平坦的石壁上看了眼。
那眼神软软的,带着温柔的笑意,却像弯刀一样让人心中一凛。
风里刀再看时这石窟中已经静了下来。
那旖旎的美人更像是一场梦一般。
吴裙轻轻趴在雨化田背上,绸缎似的乌发柔柔散开,更衬的肌肤如雪。
石窟中水珠一滴一滴落下。
她贴耳听了听,微微弯了弯唇角:“有小老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美人低头说话的姿态远远望去倒像是在与情人咬耳朵似的,那柔软的发丝轻轻扫过男人喉结,带着些许痒意。
穿着暗青飞鱼服的青年俊美的面上淡淡的,揽着她的左手却微微收紧了些。
“别惹火。”
他声音冷冷警告,吴裙却不怕,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般,趴在他肩头轻轻笑着。那双猫瞳儿轻轻弯着有些俏皮。
雨化田微微挑眉,忽然松手让她滑落在地。
吴裙赤脚蜷缩着,任由那吻落在鼻尖。
“我说了别惹我。”
雨化田眼眸低垂,狭长凤眸中凌厉暗沉。
吴裙轻轻笑了笑,伸手环住男人脖颈。
“我们可以等一等小老鼠。”
她弯着水瞳,金蓝眸子像月牙儿般在黑暗的石窟中摄人心魄。
雨化田嗤笑了声,在唇边厮磨。
“你可以不说话。”
他柔声轻慢道。
两人隐于暗中,拿着长鞭的布噜嘟却跟岔了。
直到一只冰凉如玉的手拍了拍她肩膀:
“你在找我?”
那温柔的声音问。
布噜嘟身子僵了僵,手中的鞭子却已动了。
长鞭迅疾如风,一出手便是狠辣无比。
可这要命的鞭子却被人握在了手中。
吴裙轻叹了口气:“你似乎很不喜欢我。”
她赤着脚顺着鞭子一步步走到那扎着脏辫的女人面前,语气忧愁。
布噜嘟横眉冷笑:“你也就只能骗骗那傻子,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那西厂走狗是一伙的。”
她虽有些怕,却还是咬着牙说了出来。
可那美人面上却并无任何变化,她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轻轻挑眉:
“那又如何?”
她眼神温柔中带着丝无情,波光流转间似这石窟也盈盈生辉。
布噜嘟虽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对于男人来说,她做了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
这石窟中静静地,分明洞口就在眼前却像是怎么也走不出去一般。
风里刀擦了把冷汗,点开火折子准备原路返回。
这次他学聪明了些,没再敢往两侧壁画上流连,只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那水滴的声音越来越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年轻书生皱眉听着,握着火折子的手不自觉攥紧了些。
他走到那上次看见蛇头的地方,又想起先前两人说的天罡阵来,心中只稍犹豫了一番,便又将火光映在了墙上。
天罡阵是由九十九种毒物组成的幻阵,人一旦入了阵便分辨不出真假,只能跟着幻觉所设一路走下去,直至因吸入阵中毒气过多,心脏腐烂而死。
而这阵法的阵眼便是一条蛇――一条通体火红的雌蛇。
风里刀想起之前石壁上的蛇来,心中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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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声更近了。
他最终深吸了口气,慢慢转身往石壁看去。
火焰跳动着映上壁画,那原本一动不动的祭祀品竟似活了般,在火上惨叫着。
风里刀不信邪揉了揉眼睛,却见穿着白袍的大祭祀身后的王座上渐渐多出了个人。
即使那人半边面容被挡着,可风里刀却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只因那王座上的男人长的与他一模一样!
风里刀不自觉摸了摸脸,竟有些不确定到底是雨化田还是他。
壁画慢慢动了起来,祭祀手中举着的火把摇曳着,一条通体火红的蛇猛然蹿了出来。
它速度很快,尚未看清便一口咬在了书生脖子上。
男人颤着手从怀里摸出匕首来,那蛇却松了口,冰冷的竖瞳直直的看着他。
风里刀暗骂一声,想到先前那能腐蚀石壁的毒液,只觉自己实在太过倒霉,今日竟要命绝于此。
他眼前昏沉,靠在墙上迷迷糊糊想着青梅竹马的顾少棠和进了另一个石洞的布噜嘟,最后又想起密道里那摄人心魄的美人来。
想到那似笑非笑的金蓝异瞳,若像月牙儿一般弯起定要甜蜜的醉人。
他意识模糊,手中匕首跌落在地上,那赤蛇卷着尾巴盘在他脖子上也闭上了眼。
另一边,布噜嘟被自己的鞭子死死捆住,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她心中不甘,嘴上也一直叫骂着。
吴裙轻叹了口气:“我若是你,定要省些力气免得毒气攻心。”
她语气淡淡却叫脏辫女人变了面色:
“什么意思?”
“这地下城的空气有毒,常人若吸食过四天便要毒气攻心而亡。”
穿着轻罗暗纱的美人轻笑了笑:
“若是情绪波动大些,则会加快毒气发作。”
她话音刚落布噜嘟便住了嘴,眼神中犹带不忿,直到被一双凌厉无情的眸子淡淡扫了眼。
那眼神很冷,看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布噜嘟心下一凛,慢慢低下了头。
黑漆漆的洞口很快到头,映出一座辉煌的宫殿来。
布噜嘟走到洞口脚步微微慢了些,暗自从袖口放了只小蜘蛛出来。
这动作只在瞬息间,雨化田嗤笑了声,左手指节弯了弯,那女人便已跪在了殿中祭台下。
那鞭子已然松开,布噜嘟刚想爬起来,面色却瞬间白了下来,只觉地下似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吸走她的内力。
吴裙看了眼,忽然问:“若是没有小老鼠,现在填阵的人会不会是我?”
他们身处天罡阵中,肉眼所见皆是虚妄。除了找到看守阵眼的赤蛇外,便只能以人填阵才可破妄。
雨化田淡淡抬眼看向那弯着眼眸的美人,她笑起来很美,金蓝猫瞳像月牙儿般柔软的让人心动。
“你武功不错,若要杀你还不如去找赤蛇。”
穿着暗青飞鱼服的青年凤眼微眯,孤昳的面上似笑非笑。
这世上男人总喜欢口是心非,分明是下不去手,却总要找上一堆借口来。
两人正说着眼前的幻境便已散开,露出城中真容来。
方才看起来辉煌的宫殿此刻竟只余几根白色的石柱。
西夏以白为尊,故而石柱上的也绑了些白色的飘带。
顺着石柱一路往前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那镜子并非是普通铜镜,看着倒像是用琉璃打磨而成。
这是天罡阵中的心魔劫,若是受了伤便会产生幻觉。
雨化田右手的伤口处还在往外渗着血,可他面色淡淡竟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一般。
“走吧。”
过了许久,男人淡淡道。
吴裙弯了弯眸子,轻轻趴在了他背上。
“我累了。”
她软声撒娇。
雨化田任由那雪白细腻的手腕缠上脖颈,她将微凉的脸轻轻贴在他背上,乖巧柔顺的像只收了爪的猫儿。
男人微阖着眼遮住眸中暗涌。
他看到了,在镜中:
戴着碧玉扳指的男人倒在地上,而杀死他的却是一柄柔软的像绸缎一样的剑。
雨化田眸光深沉的看着背上已经睡着的美人,指尖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