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 / 1)

距离名剑大会还有五日,杭州西子湖畔却已高士云集。十年一盛事,纵使得到剑帖的只有寥寥几人,但侠士们却也不约而同都来到了此地。

对那些年轻人来说于台下观摩高手对战亦是胜过独自苦修多年。

杨柳轻垂,杭州城一处客栈中:

披着白色披风的美人静静趴在窗柩前,随着祁进与康雪烛之事扬名江湖,那一直隐于暗处的美人渐渐被暴露在了眼前。

紫虚子祁进与静虚一脉的洛风俱是江湖中有名的青年才俊,可却不约而同的为她出了纯阳宫。

正当众口纷纭之际,一张画像悄悄传了出来。

画像上的女子身着碧罗百鸟裙,层层叠叠的羽纱袅袅散开,恍若西子清波说不尽的风流妩媚。

可令人遗憾的是这墨迹到女子面容时却忽然停住了,只余鸦羽轻垂的留白。

这样一张残缺的画却勾的所有人心尖发痒。

或许男人心中总会有这样一个女人,她只要轻轻抬眼便可为你织一场梦,那是年少意气未凉的劣根。

能轻易激起人争夺的欲/望。

有传言说,只有这世上最尊贵的人才能勾勒出画上女子留白。

玄宗亦是男人,并且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

他初见这幅画时首先看见的是那条并不陌生的百鸟裙,其次才是画上美人的沏雪的容颜。

“这裙子倒是眼熟。”

高位上逗弄着鹦鹉的男人眯了眯眼,淡淡道。

他语气随意,竟让人有些拿不准来。

高力士犹豫半晌,上前小心道:“要不要派人请这女子入宫?”

玄宗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前些日子行刺之人可有抓到?”

帝王轻轻拍了拍手将鸟食散入笼子,却自有一番雍容气度。

“李统领带兵在城外守了半月却始终无所获。”

高力士见他面色并无不虞,这才敢低声道。

那女刺客便像只滑溜的泥鳅,钻入池塘便不见了。

玄宗并无意外之色:“她自小长在宫中,如此也算几分本事。”

负手而立的帝王语气淡淡,高力士亦不敢多言。尽管心中已对这刺客的身份有了些猜测。

碧罗百鸟裙,那可是当年安乐公主的心爱之物啊。

红衣宦官静静低着头,便听玄宗微叹了口气:“派承恩走一趟吧。”

大殿上安静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高力士退下后面色有些难看。

因安禄山之故,这几年陛下对贵妃恩宠渐少,如今又要迎人进宫。且不论画上女子身份,便是那风姿也足以叫人提防。

高力士想到这儿眼中划过一道暗流。

长安别院:

李承恩喂完粮草,轻轻拍了拍马头。

那策衣纵狂的男子依旧一副轻佻的样子,阿古挠了挠头,却总觉得统领这些日子有些不对,可具体是哪儿又说不出来。

直到看到青年手腕上的帕子时才恍然大悟:“统领这几日怎么不出去沾花惹草了?”

他心中这样想着,嘴上也问了出来。

李承恩嗤笑着看了他一眼:“难道在你们这些小年轻心中统领我就是一个花花公子?”

他语气颇有些玩笑之意,阿古也不怕他:“说这话的可不是我,统领大可去问问花楼里的姑娘们,她们这几日可是天天念叨着您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正说着,却听马蹄之声在门外响起。李承恩微微皱眉,便见那红衣宦官翻身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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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恩接旨。”

高力士扫了眼院内,高举着令牌。

这令牌乃陛下贴身之物,素有如君亲临之说。

李承恩敛目单膝跪地,便听那宦官道:“陛下命府主走一趟,一旦找到画上女子格杀勿论。”

他话音刚落,手中画像便已到了李承恩手中。

那画上女子虽无面容可身姿楚楚却也熟悉的很,李承恩目光微顿。

“府主可有异议?”

高力士眯了眯眼笑问。

阿古嘴唇动了动正欲说什么,却见原本单膝跪着的统领忽然站起了身,“不敢。”

这举动已是有些不敬,高力士却并不在意。这天策军向来与他不对付如此也在情理之中。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那疏狂青年一眼:“陛下交代的事,府主可千万不要办砸了。”

祉高气扬的宦官已经离开了,阿古看着画像欲言又止。

这世上美人很多,可只要见过她的人便绝不会认错,即使只是一幅留白的残画。

李承恩收了画卷微微眯了眯眼:“去查查这画是从哪来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语气冷肃,眉目也染了些杀伐之气,丝毫不复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

阿古拱手应了声,慢慢消失在了院中。

那幅画忽然兴起,众人都以为是自恶人谷中传出,可却并非如此。

吴裙知道这是李裹儿已经等不及了。

她之前刺杀失败,如今便以她与百鸟裙来吸引玄宗视线,好做最后一搏。

到底还是沉不住气。

乌发雪肤的美人轻轻笑了笑,眼中波光流转:‘在敌人还未发觉之前自己先亮了底牌,真是蠢货。’

她心中恶意,面上笑容却愈发温柔。

楼下路过的渡灯若有所觉,却见那姿容瑰艳的姑娘正支着手望着花灯升起的地方。

月牙儿似的眼眸弯弯地,像是这江南柔柔荡着碧波,让人心间一舒。

似察觉到了那道目光,吴裙轻轻回过头来。

穿着白色袈裟的年轻僧人怔愣了一下,微微颔首。

他眉眼清严,虽在灯火人群之中却仿佛仍旧身处清寂宝刹。

吴裙支着手望着他,那笑意却愈深了。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瞧着他,连唇畔梨涡也浅浅动人。

漫天花灯映着那盈盈目光,像是菩提燃花破障,徐徐妙曼虔诚。

渡灯持着念珠的手顿了顿,却再没有回过头去。

那僧人已经离去了,这夜里欢愉却未停止。

吴裙看了会儿便有些乏了,轻轻合了窗子。

她这几日沉睡的时间越发长了,卡卢比每次都在她睡着之后离去。可无论何时,只要她一睁眼,便总能看见他。

那异族人一直安静地坐在她能看见的地方,今日却是个例外。

已近丑时,天上忽然下起了雨。

江南天气说变就变,原本还月色明明,顷刻间便又打落芭蕉。

雷声震震映着窗前剪纸忽明忽暗,那摇曳着的烛火也被惊的熄灭。

心脏处的伤疤隐隐作痛,乌发雪肤的美人微微蹙眉,渐渐却又笑了起来。

房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吴裙刚转过身去便见一道寒光闪过,那剑锋尚未碰到她便已被折断了。

身处黑暗中的美人长睫轻轻颤了颤,慢慢抬起眼来。

方才偷袭的男人睁大双眼倒在地上,卡卢比缓缓收回了刀。

他面色有些疲惫,苍白的面容上沾了些血迹更显得幽峭冷凝。

“别怕。”

异族人语调有些生涩,扣在刀柄上的手不由紧了紧。

自到杭州后这些杀手便越来越多,他本是在夜间将那些人引到城外,却不想今日还是惊扰了她。

雷声已歇,雨珠静静地拍打着窗前芭蕉。

那姑娘眼带笑意地望着他,泪珠却慢慢滑落了下来。

她边笑边哭着,无声的叫人心疼。

卡卢比从未哄过姑娘家,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握着弯刀的男人微微犹豫,慢慢伸手擦了擦她脸上泪珠,哑声一字一句道:“别哭,我没走。”

他声音温柔,望着她的目光像是在对待珍宝。

吴裙微微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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