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暴雨淋漓,明儿是清明节,可自己这次依旧忙的连家都没空着,更别提见那个在节目组闭关的小家伙了。
饶是南佑疏长大成年了,可对许若华来说,她不就是个小家伙。
许若华暗中查了好些资料,愣是没查到半张南佑疏小时候的照片。
只有13岁时,她大伯带她去了次照相馆,拍了张彩照。照片中的南佑疏紧张地望向镜头,脸没什么血色,手放在前方,十分用力地捏着衣角,一脸严肃,像个“小干部”,怪逗人的。
可许若华想看的是她还是婴儿时期的宝宝照,后来想想,也对,在那家人的针对中,能活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有纪念类的照片,难免有些遗憾。
这么乖巧的孩子,如果她真是她的姐姐,一定半年带她去次照相馆,把写真都拍烂,她是想对她好的,可没想到感情变了质,是不是自己哪一步做错了。
许若华捏了捏眉心,有些愁人,罢了,先卸妆吧。
走到镜子前,许若华望着自己的容貌有些出神。这是她爸妈给的,有时候,女人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未成名时,女人因为这副艳丽的面容,不知道被多少男人言语轻浮过。
成名后,这些男人一一被她报复过了,她记仇。隔三差五看到微博哪个男导演或男演员塌房,又是和许若华有过节的,不用怀疑,就是女人的手笔。
至于魏柏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红颜祸水这个词,许若华一点都不喜欢,古代君王昏庸,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不行,大臣们不敢说君王,只把罪名安在女人身上。
没赶上早朝,是女人的错;这年多灾祸,是女人的错;赶明儿江山丢了家被自己败完,总能找到推脱的理由,还是女人的错。
不过南佑疏,长相是全长在许若华的点上,许若华就喜欢这种清冷的。
想起两人初遇时,也是狗血,那时自己被她撞的心都空了一拍,南佑疏那时特别瘦,明明很用力,许若华只觉得拥了一块软绵绵的空气。
为了那梨涡浅笑,许若华差人暴揍老男人,怎么说呢,南佑疏是她的红颜祸水,但是褒义的。
想哪去了,自己现在躲她还来不及呢,许若华叹息一声,眯了眯桃花眼,不知是不是自己头晕眼花,镜中的自己没有同步。
“嘭。”
巨大的一声,酒店房间上方的灯爆了,闪了两下后,水晶瓦片碎落一地,房间陷入十分的黑暗。
许若华错愕地后退几步,按理说这么大动静,小梓该听到了,怎么一向迅速的她没来
女人拨通电话,却发现是空号。
撞了鬼了,手机的余光照射,女人能看到镜子下半部分,自己的腿都没照出来,那镜子里必然有东西了。
这让主张无神论的女人世界观几乎崩塌,该躲的躲不过,许若华心中背诵着核心主义价值观,破罐子破摔,猛一抬头——黑蛇冲破镜子,将自己死死缠住。
不是梦,许若华的意识逐渐迷糊不清,她能感觉到巨蛇缠住自己那粘腻的触感,和逐渐勒紧的窒息感。
女人的手松动了力气,眼睛闭上前,最后想的是,自己遗嘱还没立好,她哥哥不需要自己的钱财,几亿价值的房产和公司,她应该早点写上南佑疏的名的……
天还蒙蒙亮,自己耳边就传来了聒噪的声音:“南佑疏!他妈的是不是猪?给老子做饭!”
许若华闻言心里火气一下上来了,妈的,谁这么骂南佑疏,她是你能使唤的?不想活了是吧,今天就叫人开个拖拉机把你房子都铲平。
睁开眼,自己的触觉才慢慢恢复,自己怎么睡在脏乱不堪的草垛上站起身,更不得了,自己怎么这么矮了?
许若华带着不悦的神色看向面前的男人,心中一惊,男人还没长出白发,但不难认出,是粗门大嗓的南志宏。
“你他妈有反骨了是吧?拖油瓶知不知道你现在靠谁养着,就是因为你,老子连个女人都找不到,要是不犯法,真是想一铲子给你埋了!你就不该出生!”
许若华瞳孔一缩,这是能对小孩说出口的话吗?还没找到女人,也就是还没娶王梅……那自己是魂穿小时候的南佑疏了?
她现在明白为什么南佑疏害怕自己被丢回去了,原来这小东西天天听着这种伤人的话长大的吗。
“现在我多大?”许若华异常冷静地开口,让南志宏愣了一愣。
反应过来,男人找了根柳条,唾沫星子满天飞:“你好意思问老子哪记得这些,6岁还是7岁,最后一遍,你去不去做饭?”
触觉的恢复,让许若华感觉到身上旧伤口的痛和骨子里透出的寒冷,南志宏没给“小南佑疏”时间,攒足了劲拿柳条抽。
以往逆来顺受的南佑疏,却用手精准接住了柳条,还扯住不松手了,许若华盯着自己瘦出骨感的小手,朝南志宏投去一道凶狠的目光。
可惜南佑疏这时候没多少力气,南志宏一扯,就把小姑娘扯倒了。
地上的许若华眼里透出寒意,什么破梦,气死人了,不过既然做了这样的梦,为南佑疏报报仇还是可以的。
“我去做。”
“做完给我去村头买酒,我暂时没钱,你想办法找那老头赊赊账,买不回来我揍死你。”
“嗯。”
许若华想照照镜子,看看还是小时候的南佑疏,走遍了整个家却没发现一处镜子,反而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证。
根据日期推算,今年才五岁,这南志宏当爹当得真好,自己女儿的年岁都记不清。
最终踮着脚在后院的大水缸里看到了稚嫩的小脸,微垂的眼角因为冷,泛出了泪花。
……灰头土脸的,但是好可爱。
许若华这么参观了半天,梦也没醒,算了,干脆做做饭吧,说不定还能把南志宏毒死。
南佑疏的身高还够不上灶台,灶台处有块垫脚石头,应该是她“专用”的。
许若华只觉得自己要心疼死了,没娶妻都这样,王梅来了后,不知道怎么刻薄这小家伙的。
于是,从未下厨过的许若华,把气撒在了食材上,做饭是吧,我做。
做完后,见南志宏还在打着呼,心想不能“亏待”他,去村口买酒,老头见南佑疏来,急着关店:“不行不行,这次真不能赊,真不能赊了,再赊我就关店大吉了。”
许若华将身后的鸡拎出来,淡淡然:“这次不赊了,拿鸡换酒。”
“这,你家就一只鸡,你不要命了吗,再说你爹欠的酒债,十只鸡也抵不了啊……”
“先拿这次的,我爹快死了,他说遗愿是喝口酒,爷爷,拜托了,而且我只要一瓶白酒,其他的你给我拿3块一瓶的医用酒精就好。”
“南志宏要死了??”
“嗯,脑癌晚期。”
拎着酒回去的路上,还有同村的男生欺负南佑疏,往南佑疏身上砸石子,还过分地编了个口诀:
臭姑娘,没妈要;
不读书,种田咯。
这还能忍?许若华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人,拿石头回砸,觉得不解气,从旁边捡了根铁锈的废弃火钳,再欺负南佑疏,她真的要梦中刃人。
许若华充分发挥言语艺术:“你长得跟个猿似的,别挨我,晦气。”
“还有你要是闲的没事干,爱欺负我,不如趁早找个厂子去纳鞋底板,听话,弟弟。”
“呵,你是不是脑子萎缩了?你爸妈没种过田是不是?”
“像你这样没素质的,读了书,也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一串串话语骂人不带喘气的,那时的农村人哪里听过这样骂人的方式,那男生当即就哭了,脸更像猿猴了,哭着说要告诉她爹。
哦,告呗,反正是梦。
南志宏是没想到,他醒来之后全村人都在传他快死了,得了脑癌。
自己面前摆了几盘盖着的菜,先吃饭再找那个b崽子算账吧,赶造谣你爹死了,今天不把你揍出血,就不知道什么是规矩。
“呕——”南志宏吃了一口,恶心感全反上来了,细看,盘底还压了纸条。
龙飞凤舞的字迹亲切地解说了这道菜——味精炖南瓜,味精铺满盘底,加入南瓜蒸至入味,不知道从哪捡到了一只大肥毛毛虫,我也放进去了,蒸烂在南瓜里你大抵看不出来。
再一看别的,料酒拌面、糟糠炒白菜、还有一匹鸡毛。
家里的鸡!
南志宏的骂声大到全村都听到了,盘子被男人砸烂后,才发现门口有几瓶酒。
好嘛,酒还是买回来了,看包装,没什么问题,先喝酒,再教训你个没妈的死东西。
南志宏喝酒如喝水,对酒没有研究,只要有酒精味就行了,几瓶下肚,才觉得胃部开始灼烧起来。
男人在滚地中突然惊出一声冷汗,蠢笨的脑袋终于想明白了,南佑疏怎么会写字?还是这种龙飞凤舞的字体,那不是一个小孩能写出来的。
一双小脚向着自己走过来,南志宏忍着剧痛抬头:“你他娘的……不是她,你是谁!”
南佑疏哪里有以前老实巴交、逆来顺受的样子,居高临下地睨着南志宏,勾起了一丝轻狂的笑容:“傻逼,我是你爹。”
大伯听说,南佑疏说南志宏得了脑癌快死了,吓得下班后家都没回,直奔南志宏住所,一进门,就看到南佑疏乐死了,说着一些怪话。
“你说什么?跟我没完?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想给你的那几十万我想拿回来就能拿回来?哦对,还没到那时候,不过你真的不是我的对手啊~”
“疏疏!他怎么你了!”
许若华错愕地回头,大伯居然急哭了,他第一个问的是南佑疏。
随着眩晕感重新来袭,许若华知道这荒唐的梦快醒了,趁着自己还能说话,弯了弯眉眼:“谢谢你,照顾她。”
那天,村里疯传,是南佑疏死了的妈回来报仇了。
再睁眼,许若华还没回归到熟悉的酒店里。
自己在狂奔着,胸闷伴随着气紧,身上是粘腻的冷汗,许若华熟悉这段,是在夜总会,南佑疏在被老男人追。
自己回头看,一张肥头大耳的脸跑出口水了还在住着拐杖追自己,草,她要是南佑疏,这场面要成为她的童年阴影。
所幸,自己紧接着撞入了“自己”的怀中。
许若华明白了,为什么有次南佑疏写作文,说姐姐是她生命中的一束光,是救赎。
就是自己被自己抱……有些怪怪的,“南佑疏”抬眼,面前的女人一席红裙,将自己护到了身后。
许若华能感觉到南佑疏的紧张和脑海里崩出的那句“她好美。”
这小家伙,心脏跳的好快。
是了,再重来一次,哪怕南佑疏对她起了不该有的情感,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将她救下,那是她这一辈子最不后悔的决定。
意识再次模糊,许若华心想,这次总该回了吧……
结果还没有,镜子是镜子,自己还在卸妆,身后熟睡的那个人约莫叫唐雪,也是和南佑疏一起录节目参加选秀的嘉盛练习生。
她长大了,许若华这个梦能清楚地感觉到一个女孩的成长,镜中清冷的面容因为自己的错愕也错愕起来。
这已经是第三重梦了,许若华觉得头疼,体力有些不支。
这南佑疏,干什么了全身这么酸痛?随着目光的下移,白白的腿上,膝盖有一片大大的乌青……
欸,女人叹息一声,她把自己的敬业和狠心学来了。
这是练舞练得,许若华急着找药帮她涂,却只在桌上找到一瓶酒精和擦银布,擦银布旁边,摆放着自己送给她的项链,怪不得这么多年,项链全然没有氧化的迹象,还焕然如新。
节目组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像是要睡着了,喊也喊不醒,女人胆子渐渐大了些,借着南佑疏的身体,走到一个房间,发现了成堆的手机。
这时一个手机的闹钟突然响了,许若华莫名做贼心虚,赶紧划掉,上面的闹钟提示是“喝奶”。
得,这肯定是南佑疏的手机。
因为被没收,别人没有密码,所以没帮她关闹钟吗?不对,那手机怎么还有电?想完又笑了,自己约莫是不正常了,一个梦哪里禁得起推敲。
哦~这个闹钟,感情是怕跳舞太忙忘记睡前喝牛奶吗?许若华觉得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女生,南佑疏是头一个。
这一开,才发现手机被收的匆忙,还停留在微博页面。
等等……这个群,怎么有点眼熟?
许若华呼吸一滞,她是怎么混进自己的官一群,还成了大粉?可惜许若华戳不开微博内容,捣鼓半天,只能戳开备忘录:
——今天许若华也好美,我觉得她要是和我在一起,我只能喊她做老公,因为她对我做什么,我都不敢反抗。
——魏柏晗好傻逼,好傻逼,傻逼吧他,脑子有shit。
——好希望魏柏晗成为所有百合文里的男人(微笑脸)
——已经攒了好多钱了,是自己赚的,想找个时候还给姐姐,但是我怕她骂我……
——姐姐什么时候营业,好寂寞。
——刚刚有人找我拉cp,我拒绝了。要是许若华和我拉,我马上同意,可惜我还赶不上姐姐……配不上。
——才知道魏柏晗是嘉宾,好烦,火盆都没地方跨。
——啊,收手机了,电话没打通,好难过。
女人神色不明,做梦,荒唐程度也要适可而止吧……
空间又开始扭曲,不会吧,还来?第四重了,这老蛇真的不放过自己。
然而这次,自己是在空无一人的厕所,“南佑疏”正瑟瑟发抖蹲在角落里哭。
这是怎么了?谁伤害她了!
然而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头,许若华木在了原地,记忆里的南佑疏……亲了她,她哭,是因为自己刚刚愤然离开,和她断绝了关系。
女人抬头往镜子,里面的南佑疏楚楚可怜,眼睛红肿得不能再红肿,这是未来的事还是梦?
许若华分不清楚,只觉得心痛到无法喘息,这是南佑疏的感觉。
对不起,姐姐过分了……
厕所里的镜子全然破碎,许若华惊醒,猛然坐起,熟悉的酒店大床,熟悉的水晶灯,完整的全身镜。
许若华摸了摸脸颊,不知怎么,竟泪流满面,心也抽抽地疼,坐起来才觉自己精神十分不济,几乎要虚脱了。
做了好多梦,但她一个也记不起来……真是怪事。
小梓刷了备用房卡送清晨咖啡,女人提前将泪擦干,接过小梓的咖啡,如常饮下。
翻了翻自己的手机,奇怪,什么时候多了两张自拍?
“小梓,为我准备一份遗嘱,受益人填南佑疏。”
小梓端着的咖啡杯碎落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许若华后来花了十分钟向痛哭流涕的小梓解释,自己不是要死了或者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是想留个后路,肥水不流外人田。
南佑疏:姐姐说我不是外人。(娇羞)
许若华:为什么我魂穿比南佑疏魂穿吓人多了???
作者:(退出群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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