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一时,三阿哥跟大阿哥也陆续到了。
大阿哥笑着说道:“就是看到那半屋子的竹子,今儿也得过来敬老五几盅……”
多子多福。
大阿哥虽为了几个孩子,延迟了续弦的时间,可也没打算只守着弘昱一根独苗。
养儿不易。
就是皇家,早年也是接二连三夭折阿哥。
如今五阿哥求子之余,还想着大家,很是厚道。
所以即便是散生日,大阿哥也过来了。
至于三阿哥,也是想要问问皇孙上学之事,看有没有更详细的消息。
听到竹子,三阿哥看着五阿哥一言难尽,道:“老五心是好心,可大冬天养竹子,这不是给大家伙儿找事么?”
得专门拾掇出来个暖房养它,要不然放在院子里压根就活不了。
要暖房,就要有木炭,一冬天下来,也是不少抛费。
五阿哥之前还真没想到这些,毕竟竹子回来后就是五福晋安排人照看。
他就道:“那您打发人送回来,别添抛费了!”
他晓得三阿哥仔细,倒是真觉得自己给人添麻烦了。
三阿哥听了,有些犹豫。
三间屋子一冬天的炭是不少……
可是这都跟吉兆联上了,要是送回来,回头自己不生阿哥,专门生格格,可没地方后悔去。
他就轻咳了一声,道:“算了,都养好些天了!”
四阿哥听了,看了九阿哥一眼。
本来他觉得暖房太抛费,即便觉得不错,也没有叫人预备的意思。
结果竹子到了,暖房不想收拾也收拾出来了。
这几天就等着九阿哥回来跟他借人使呢。
除了养几盆竹子之外,暖房里正好可以弄些花架子,种些盆菜。
就算比不得九皇子府的暖房种类多,可是像小白菜、小萝卜、小葱什么的,也可以叫人种些。
五阿哥没有往外派帖子,差不多就是这些人。
还有一个恭亲王府,也是当派帖子的,结果恭亲王近日有恙,已经有些日子没露面了。
少一时,到了饭点儿。
五阿哥带了得意,道:“从‘百味居’定的席面,大家好好尝尝……”
九阿哥跟十阿哥两人听到这熟悉的名字,都笑了。
八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笑容有些勉强。
他知道“百味居”,跟“百香斋”相隔不远。
“百味居”本是老十的铺子,好像是九阿哥大婚的时候做了贺礼过给了九阿哥。
这就是远近亲疏了。
自己跟九阿哥的大婚就是前后脚,相差一个来月。
十阿哥给自己的贺仪寻常。
好像打小就这样,自己跟他亲近,可是在他眼中,自己跟九阿哥也是差了等的。
至于“百香斋”,现在也是南城旺铺,本是自家的铺子。
因为海棠当初选了“千金坊”做名字,就被九阿哥砸了招牌,还以“冒名”告到步军都统衙门。
最后赔了铺子,九阿哥才撤诉。
九阿哥是半点脸面都没给自己留。
大阿哥道:“‘百味居’?城里新开的馆子,怎么没听过?”
五阿哥笑道:“南城的馆子,前些日子发现挺好吃,今儿就叫了席面。”
少一时,席面上来。
也是冷盘、碟菜、碗菜、汤、点心的顺序。
大阿哥察觉到不对了,好几个碗菜都是红彤彤的,香辣扑鼻。
主菜是一道香辣烤鱼,用的应该是活鱼,极为鲜嫩,配菜用青蒜苗,颜色搭配的鲜亮。
还有一道烤羊排,上面也是盖了一层红辣椒。
几个碗菜,有水煮鹿肉、水煮蹄花,还有两道不辣的,“海八珍”跟“草八珍”。
味道都不错,就是菜色搭配的有些奇怪。
九阿哥别扭的不行,道:“五哥,怎么回事儿?这席面怎么这么怪?”
说是“八珍席”吧,也合不上。
说是燕翅席吧,那两道也在里头,可都不是主菜。
五阿哥笑道:“我自己搭的,菜单上吃过的好吃的,我都叫了!”
裕亲王点头道:“确实味道不错,没想到河鱼这样做了还挺好吃。”
八旗勋贵人家不怎么吃河鱼,更爱江鱼一些。
每年冬月开始,东北就有不少冰鲜江鱼到京,卖价比肉还贵,可是大家也习惯储备。
因为年菜要讲究有鱼,取“年年有余”的吉兆。
五阿哥笑道:“伯父闲着没事也往南城转转,有不少好馆子……”
大阿哥却是望向九阿哥道:“我怎么瞧着席面有些菜眼熟?”
九阿哥轻咳了一声,对大阿哥竖起了大拇指,道:“到底是大哥,一下就看出来了,那正是弟弟福晋的陪嫁,立春后开业的,就是瞎折腾,添几个脂粉钱……”
说到这里,他看着裕亲王道:“王伯瞧着有爱吃的,打发人去铺子里叫就是了,直接挂侄儿的账,回头侄儿再跟福晋算,明年开春在地安门也开一处,到时候倒是更方便了……”
裕亲王听了,哭笑不得。
自己一个长辈,怎么好去侄媳妇的陪嫁铺子白吃白喝。
他就道:“不用,想吃的时候我熘达过去,也尝尝你们琢磨出来的新菜……”
早先的二所,现在的九皇子府,早有名声在外,说是九阿哥夫妇就爱琢磨吃的,在宫里时也常往宁寿宫跟乾清宫“敬菜”。
三阿哥坐在显亲王下首,听着怦然心动,看着九阿哥道:“怎么你跟弟妹还分得这么仔细?弟妹的买卖,不就是皇子府的买卖么?”
九阿哥看着三阿哥,摇头道:“一看就晓得三哥您没好好看《大清律》,这弟弟的买卖是福晋的,福晋的依旧是福晋的,福晋的却不是弟弟的!”
三阿哥有些下不来台,道:“又浑说了,哪有这样的规矩?夫妻一体,还分什么你我?”
九阿哥看着三阿哥,如同看着一个不学无术的白痴。
他心里已经在咬牙了。
原来这滋味儿这样爽!
原来兄弟俩这对话,来自九阿哥跟舒舒最早那几次见面。
当时舒舒就是拿这个话堵他的!
回家后跟福晋算账去!
福晋当时看自己,估计跟自己看三哥差不多,都跟看大傻子似的。
五阿哥坐在三阿哥下首,比较厚道,解释道:“老九说的是弟妹的嫁妆,按照规矩是弟妹的私产,估计《大清律》上也记了一笔。”
三阿哥讪讪道:“谁还不晓得这个?可是那铺子不是今年才开业么,就算挂在弟妹名下,也应该是公中产业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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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不解道:“弟弟福晋的铺子,使唤的也是弟弟福晋的陪嫁人口,怎么能算在公中产业?还是您家这样算的?真要是那样的话,三哥您可不厚道,不能因彭公爷没了就占三嫂便宜……”
三阿哥摆手道:“爷心里有数,这不是看弟妹精明能干,怕你吃亏么……”
九阿哥不乐意听了,脸耷拉下来,道:“有您这么做大伯哥的?夸人也不会夸,听着就是歪理!弟弟福晋能干,弟弟只有占便宜的,有什么能吃亏的地方?”
他不高兴了。
也不想给三阿哥留脸了。
他直接伸手过去,道:“既是碰上了,三哥咱们也算算账,马车您都使了半月了,银子呢?”
三阿哥目瞪口呆道:“马车要什么银子,那是内务府的马车!”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道:“那是弟弟名下的马车,归在九皇子府,是我们府上的私产!”
三阿哥不情不愿道:“知道了,赔你一辆就是!”
九阿哥很是爽快,道:“行,那记得先送到内务府改造,还个冬天正好用。”
三阿哥点头道:“嗯,你跟内务府吩咐一声。”
九阿哥没有撂下手,道:“那改造银子,您得先给吧?也不好赊账……”
三阿哥皱眉道:“是内务府改造,还收什么账?”
九阿哥看着三阿哥,轻哼道:“您是不是忘了自己已经分户了,也拿着爵俸,一应供给自付,不归内务府了?”
三阿哥果然跟九阿哥最早担心的那样,直接望向大阿哥,道:“大哥那辆马车不是也改了?也掏银子改的?”
大阿哥刚要说话,九阿哥已经挑眉道:“那个是我孝敬的,我垫的银子,我们上个月搬家,大哥叫人送了好几封银子,弟弟这也算礼尚往来。”
三阿哥不干了,道:“我也封银子了?你怎么不想着孝敬我?都是兄弟,可不兴厚此薄彼!”
九阿哥轻哼道:“三哥抢了弟弟的马车,弟弟没有在御前掰扯,没有将‘欠款’给三哥清账,这还不够意思?”
三阿哥:“……”
清账个屁!
自己还指望分红呢!
再说了,御前还看着。
毓庆宫的五万两送回去,有太子后悔的那天。
他可不想跟着后悔。
老九这混账,不厚道。
是不是不差银子了,找借口要“还债”?
他咬牙道:“那改造银子是多少?应该不高吧,一辆马车下来也才三、四十两银子……”
九阿哥点头,道:“嗯,不多,也就六、七十两吧!”
三阿哥差点跳起来。
这是勒索!
哪里有比马车还贵的道理?!
不就是加了三个熏笼,地毯多了两层,外头的呢子也多了两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