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几棵大树挡住了路，裴暮雪停了下来，要是由此绕路，要多花不少时间。
李无晴终于开口：“你想去山顶？”
“不然呢？”裴暮雪白了他一眼，往前踏了一步。
顿觉脚下一软，然后一空，直直下坠，落到了一个深坑里。
李无晴脸色一变，跟着跳了下来，裴暮雪仰着头，看着他很有风度地跳了坑，终于生出一丝不解。
按理说，李无晴现在应该站在坑外，好好欣赏一番自己的狼狈才对。
李无晴稳稳落在了裴暮雪身旁，紧张地抓住了他的手臂，道：“你无事否？”
裴暮雪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郑重地回答：“没事。”
李无晴这样的关心，实在眼熟。
裴暮雪伸手画了一个符，泛起了悠悠的光，照亮了昏暗的坑底。
一时间，两人都抽了一口冷气。
这个坑不大，可角落里全是骷髅，横七竖八地堆叠在一起，好几个骷髅头的眼洞都对着他们，似乎有了生命一般，阴森森地盯着两人。
符纸飞了过去，骷髅的形态更加清晰，手骨皆向上伸开，似乎想抓住什么，可最终还是埋骨在此。
裴暮雪心情一沉，绸带舞动着飞出来，朝上探去。果然，绸带一触到洞口，就被弹了回来。
李无晴很没有眼色地下了结论：“我们很难出去。”
行吧，裴暮雪心情好了一些，李无晴的目的达到了，的确坑到了他，可是把自己也搭上了。
他收回了绸带，不再尝试，也不再寻找逃脱之法，笑吟吟地看着李无晴。
李无晴对上他的笑颜，脸颊再度一红，心思明显不在眼前的危机之上。
裴暮雪狐疑地看着他。
李无晴终于敛去一切神色，恢复成了往日那样的淡漠，四下一看，道：“我会救你出去。”
裴暮雪哑然失笑，自己好胳膊好腿儿的，修为比李无晴高多了，这句话不知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不过……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李无晴，让他想起了秘境中，两人默契配合共同脱险的经历。
近日的李无晴太过分，他差点都忘记两人曾经并肩作战过。
平心而论，他有些怀念。
裴暮雪忧伤地想道，他和李无晴只能共患难，没了共同的危机，李无晴的态度就会来一个大转弯。
李无晴看着他，再度强调：“相信我。”
裴暮雪愣愣看着他，如此笃定的语气，如此诚恳的表情，李无晴他又来了！
“等一下，我有话要同你说。”裴暮雪打断了李无晴的凝视，正色道，“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
李无晴从方才的气氛中回过神来，睫毛忽闪一掀，道：“你问，我都会回答。”
裴暮雪却没问他问题，而是无言地望着洞口，看着上方那点微弱的亮光，心绪飞了老远，片刻之后道：“你知道我为何要去山顶吗？”
李无晴道：“不知，是为何？”
“这是修仙界最危险的山，那么山顶，自然也是强者才能到达的地方，”裴暮雪一笑，“而强者之名，往往不能多人共享。”
李无晴眼色一动，道：“你想与我对决？”
裴暮雪点点头，“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要早做了断比较好。”
李无晴一愣，裴暮雪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算了我们相识的时日，说长不算长，说短不算短。我已经厌倦了如此的相处方式，你的所作所为我实在不想奉陪。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很清楚。我不喜欢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不如我们堂堂正正来一场对决。”
裴暮雪顿了顿，又说：“之前算是我不对，我道歉，你不必如此记恨我。”
第51章
李无晴先是有些希冀，听着听着却变了脸色。
裴暮雪今日实在忍不住，一股脑将心里话全倒了出来，越说越愤慨。
终于，他说完了，李无晴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定格在恍然大悟又难以置信上，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来话。
裴暮雪等了很久，才等来他一句话。
“你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
裴暮雪冷笑一声，“难道你要说我理解有误不成？”
李无晴无言，陷入了沉思。
裴暮雪一人说了这么久，没得到同等掏心挖肺的回答，突然就倦了，敛去神色后退一步，同样冰冷起来。
这时，李无晴道：“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裴暮雪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兴趣缺缺。
李无晴又道：“你误会了，一直以来，我都是……”
裴暮雪脸对着骷髅堆，虽然有些不太舒服，可也不愿与李无晴相对，只是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听着李无晴的每一个字。
可是，李无晴突然停住了。
裴暮雪被吊起了胃口，可仍一动不动。
他不动，前面有东西动了。
骷髅头接二连三地浮了起来，亮起了诡异的绿色荧光，调整了一下方向，一齐对着两人，悠悠飞了过来。
地上的腿骨纷纷动了起来，手骨跳到了腿骨上，伸得更高了，可是依然够不着洞口。
裴暮雪少有的感时伤怀之情，全被这些躁动的骷髅打破了。
绸带刚飞出来，又被他拽了回去，这些骷髅看着脏兮兮的，不想脏了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