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这几天余喜喜一直在念叨着宋万呈的新片——《灰烬》,说打算周六和小姐妹们一起去看,又说看这片的架势妥妥奔着拿奖去的。
就算没关注这部电影,我也从她那里知道不少消息。据说这部电影试映时口碑爆崩,不少人笑着进去哭晕了出来,连带对商禄的讨论度也高了起来。
而商禄似乎并不需要这些关注,托宋万呈发了封信函,表示希望大家将注意力集中在电影所探讨的主题上,而不是他这个已经远离公众视野多年的人身上。
媒体可能也被打点过,之后倒的确没再怎么看到他的消息。
我对宋万呈导的片子虽然也存在一定好奇,但这毕竟事关商牧枭,别说去看,连提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就怕又惹他伤心。可没想到等商牧枭周六集训回家,突然就问我要不要去看电影。
“看电影?”我不太确定是不是《灰烬》,问得很小心。
“我姐给我的票,宋万呈的新片。”商牧枭完全知道我在想什么,笑着道,“放心,我没那么脆弱,不就看个电影吗?艺术加工过的东西,我不会当真的。”
说是这样说,但当我们在电影院坐下时,能明显感觉商牧枭整个人的状态一直是紧绷的,仿佛随时随地防备着荧幕里的巨兽当众跃出,将他一口吞噬。
观影期间,我无数次地转头查看商牧枭的情况,次数多了,他也发觉,松了些表情,朝我露出浅淡的微笑,在黑暗中握住了我的手,反倒像是在安慰我。
灰烬,代表原本完整的事物被焚毁,只留下漆黑的灰。这样一个词用来当这部电影的片名,实在再贴切不过。
内容意料之内的压抑,看得人胸口发闷,特别是当影片最后女主笑着问她的儿子要不要和她一起去一个地方时,我连呼吸都要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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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现实里一般,电影里的小男孩也拒绝了母亲的提议。
女主得到答案后,紧紧握着孩子瘦弱的肩膀,眼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随后毅然决然将对方推出了门,不管幼小的孩童在雨中如何呼喊都没有再开门。
她牢牢抵住门的模样,充满挣扎,与其说是愤怒,更像是在阻止自己继续伤害对方。
观众可以明显感觉得到她在与心中的魔鬼拉扯。她也有很多不舍,但最后她仍没有敌过自毁的情绪,如现实结局一般自杀死去。
男主满怀希望回到家,等待他的只是妻子冰冷的尸体。曾经畅享的美好未来都没有了意义,死亡将最后一丝活力从疲惫的灵魂中抽离,让那张英俊的面孔上唯余麻木。
比起贯彻到底的绝望,这种给一颗甜枣再把人抽死的剧情展现手法直接击碎了在场众多观众的内心。
我能够清晰听到后排女生抽泣的声音。
一场疾病,被烧尽的何止一个女人,灰烬里的,是曾经圆满幸福的家庭。
宋万呈拍摄手法细腻,镜头语言动人,让人很难不产生共情。
片尾曲响起,字幕缓缓出现,特别鸣谢那一行里赫然写着商禄的名字。
没有等放映厅的灯光完全亮起,商牧枭便一声不吭地起身往外走去。
我急急追过去,发现他转进了洗手间。
等我进去,他已经洗过一把冷水脸,抬头的时候,我正好能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脸,眼眶有些红,头发也湿了一点。
我卷了旁边一点纸巾替他擦去脸上的水珠,他靠着洗手台,乖乖的没有动,表情有些丧气的样子。
我没忍住,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走吧,请你去吃好吃的,这周我刚刚发了稿费。”
他握住我的手腕,垂着眼皮,久久没有说话。
我并不催促,只是静静等待。
过了片刻,他终于开口:“如果我有一天也变成那样,你要怎么办?”
我一楞,被他问得有些猝不及防。
“这不是遗传病,你不会得的。”替他又擦了擦领子上的水迹,我将纸团丢进垃圾桶,“好了,别胡思乱想,我们吃饭去吧,你看看你想吃什……”
我欲转身,被商牧枭一把扣住手腕。
“我是说如果,如果呢?如果我也变成那样,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对这个问题追根究底,但老实说,我不太喜欢这个假设。
直视他的双眼,我认真道:“没有如果。”说罢挣开他的手,自顾往外走,拒绝再谈论这个话题。
吃饭时,他好像知道惹我生气了,一直很小心地察言观色,没有再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生气,虽然嘴上说着没有如果,但心里还是将这种可能想了一遍。
如果换做是商牧枭得病,我可能……做的也不会比商禄更好了吧。
照顾病患所要付出的耐心非常人能够想象,所花费的精力也十分巨大,商禄虽然不是个好父亲,但他的确是个合格的丈夫。
回到家里,时间尚早,商牧枭抱着蛋黄下楼遛狗。我看夜色不错,没什么云层,调整望远镜看起星星。
大约十几分钟,商牧枭遛完狗上来,我仍看得入迷,没有理他。
“老师,你生气了吗?”商牧枭从身后靠过来,搂住我的腰,“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问那种问题了。”
他既然已经认识到错误,我也不会揪着不放。
直起身,我面向他:“不要再做那种假设,我不喜欢。我对你唯一的要求,是你必须健康快乐,你明白吗?”
比起自己失去健康,我可能更加无法忍受看到商牧枭被病痛折磨。毕竟前者我已经习惯,那无法摧毁我的意志,而后者,却可以直接击碎我的灵魂。
他看着我,忽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只是假设也不行吗?”
“不行。”
“假设我会死,这么让你没法接受吗?”笑意染上双眼,他明知故问。
性格使然,我不太会说甜言蜜语,相较于商牧枭总是动不动把喜欢和爱挂在嘴上,我可以说是十分吝啬。
这也导致了,一旦发现我这个蚌壳有缝隙可钻,他就会死命的盯着那处撬,直到将那条缝彻底撬开,看到赤裸裸的爱意呈现在他眼前,他才会心满意足。
脑海里不知为什么闪过《灰烬》最后,男主抱着女主尸体时那段绝望的爆发。不得不说,宋万呈的片子后劲实在很足。
而当我的大脑试图将这两个人物替换成我和商牧枭时,我几乎是立即就阻止自己再想下去,觉得晦气。
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我会是在乎这些的人,而它甚至还只是一个想象。
所以商牧枭说得对,我的确没法接受,哪怕只是个假设。
我轻轻点头,并不否认:“嗯……”
商牧枭很久不说话,只是看着我,满是愉悦。
我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我会陪着你,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我微微加重了“哪里”的咬字。
商牧枭一开始有些茫然,但很快明白我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那个问题——如果他有一天也变成电影里那样,我要怎么办。
我要怎么办?
人都有极限,我已经因为身体的伤痛熬过一次极端痛苦的时期,我确信再来一次自己绝对会撑不过去。
所以他去哪里,我也会去哪里。
他睁大眼眸,显得有几分震惊,好像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答案。
但很快,他眯起眼,将我抵在窗户上,笑容更大了些:“你也太喜欢我了吧,北芥。”
他这话也没错,但我觉得这其实更像是一种清晰的自我认知。
我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我知道就算自己再坚强,也不可能经受得起再三的打击。
见他这么开心,索性我也放开了,带着一点纵容的心情,说了些他更喜欢听的话。
“不是喜欢。”我说,“是爱,我很爱你。”
这份爱一日更比一日浓烈,已经到了让我自己都感到恐惧地步。我从未想过会这样爱一个人。
唇角的弧度一点点回落,他再次显露出一种不敢置信的震惊表情。
“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说爱我,以前总是我缠着你说你才会说这些……”说到最后,他带上一点委屈。
“好话不多说。”我道。
他显然不赞同,蹙眉道:“好话就要多说,就像我这样……”他俯下身,在我唇上轻柔地啄了一口,“我也爱你,我的北芥,我的北教授,我的……宝石。”
每说一句,他就啄一口,到最后两个字,声音压得很低,语调缱绻。
“再说一遍好不好?”他贴着我的耳垂,蛊惑道,“我今天心情特别不好,要老师哄我。”
说都说了,也不差一两句,而且……今天他的确心情不好。
“……我,我爱你。”这话本没有过错,但我确实难以启齿,睫毛颤的太厉害,我干脆闭上了眼。
商牧枭轻轻笑起来,我们贴的太近,那震动直接传递到了我这边。
过了会儿,细细的呼吸打在我的眼皮处。
“遇到你实在是太好了。”说完,温柔地吻在了我颤动的眼皮上。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个满月酒的番外,明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