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联姻啊……
这可真是一件大事儿。
她之前看电视剧的时候,一直觉得古代的那些国与国之间,动不动就派本国的某位王子到敌国去,然后建立一些看起来为了和平,但却不知道究竟能和平多久的关系,实在是难以理解。
站在皇子的立场上去看待这个行为,也就更加难以理解了,皇子以质子的身份去敌国,两国又时长打仗,战乱不断,两个国家之间本来就有血海深仇,皇子一旦到了敌国,势必会受到敌国皇室成员的刁难。
即便是寻常百姓,也会对那个倒霉蛋的质子各种唾骂,为难,如果是这样的话,到了敌国非死即伤。
这个还是暂且另说,如果两个国家在签订了友好合约之后,再起战事,万一再打起来,那首当其冲的便是身在敌国的质子,一定会被第一个拉出来砍了。
这事儿怎么想都可怕。
秦昭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对顾君然道:“娘娘啊……辽国若是找联姻的皇子,是不是会找个,在魏国声望最大的啊。”
顾君然挑眉看了她一眼,对她倒是有些欣赏的意思了:“你竟然还能想到这个?”
秦昭挠了挠头,笑道:“我这也都是瞎猜的啊,不过我想着,如果辽国找魏国的皇子入辽为质,说着好听点,是联姻,但现实里的情况又在这里摆着,辽国肯定见不得大魏的某位声望显赫的皇子将来继承皇位,那么……势必会把那个人给要过去。”
顾君然淡淡道:“你分析的倒是很有些道理。”
秦昭顿时开心起来,笑道:“这样我就开心了啊,反正辽国选来选去,终究不会选到我头上,真是想想就觉得难过,到时候背井离乡的,然后还娶上一个不知道长得什么样的辽国公主,然后当个上门女婿,虽然软饭是很香没错,但……我听说辽国那边民风开放,万一那公主是个泼辣的……反正,只要不是我,我就放心了。”
顾君然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好,她冷冷看了秦昭一眼,道:“你放心的有些早。”
秦昭一愣,抬头看过去:“什么啊……”
顾君然笑了笑:“或许辽国没想那么多,至于人家公主选驸马,自然是选她自己喜欢的。”
秦昭轻咳了一声:“那我求求她,可千万别看上我,不过……”她忽然又开心了起来:“那公主都没见过我,她大概都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怎么着都不可能选上我的。”
顾君然有些不悦的问她:“你不想成为辽国驸马么?”
秦昭本能的道:“不想啊,我要离开魏国了,我好不容易日子才安定一些,而且您也愿意护着我,我在魏国好吃好喝,开心都来不及,为什么要远赴辽国?”
顾君然淡声道:“也就只有你会这般想。”
秦昭皱眉:“其他皇子,不会这么想么?他们还很乐意给那个辽国公主当上门女婿?”
顾君然见她不像是装傻,是真的这么想,便道:“辽国公主若是选定了驸马,辽王必定愿意倾尽举国兵力,助那位驸马登上魏国皇位,因此……”
秦昭恍然大悟:“因此大家都愿意当上门女婿!”
顾君然淡笑着看她:“你呢?你愿意么?”
秦昭再次摇头:“不愿意。”她想了想,又说:“我想,如果那位辽国公主,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对我也好,然后她什么都听我的,指不定……我就乐意了。”
顾君然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你想的有点多。”
秦昭轻咳一声:“不多不多,我就知道天下不可能有这样的女人存在,所以我自然就不想去嘛……其实主要原因还是,我不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人,所以压根就不会想。所以嘛,如果哪天魏国真的败了,您可一定要保护好我,让我千万别去辽国。”
她又说:“娘娘,求求您了?”
顾君然冷淡的看她一眼,没答应,也没拒绝。
秦昭心里对顾君然的反应发慌,也不知道顾君然到底是怎么想的,根据原文剧情,也就是所谓的“天道”进程来说,这场仗魏国是一定会输的。
如果魏国输了,辽国真的要拉上某位皇子去和亲,反正她不想去,也定然不会去。
不管顾君然到时候是什么想法,反正她是不会去的。
她回了宫里依旧是心有不安,小胜子给她端上了糕点,又差人给她上了茶,秦昭兴致缺缺,依旧不想吃。
两个时辰之后,顾君然又喊她去凤栖宫,秦昭只能应了。
她带着小胜子到凤栖宫的时候,顾君然刚沐浴完,已经换上了一声平日她在宫里穿的大红色单薄常服。
秦昭行了礼,问道:“娘娘,您喊我来,是有什么事?”
顾君然看她一眼,道:“京城最近都在传一桩事,本宫听着挺有趣的。”
秦昭随口问道:“是什么事?”
“本宫听闻,近来在京城的辽国商人,和我们发生了不少冲突,在街上打了好几回。”
秦昭微怔:“辽国商人,在魏国的京城寻衅滋事?是他们故意的?”
顾君然淡声道:“如今在战事要打不打的当口,辽国的商人如何敢在魏国故意挑事?”
秦昭摸了摸下巴:“我也觉得这事儿听着蹊跷,要说魏国的百姓忽然义愤填膺,主动招惹辽国商人还是有可能的,若是辽国的商人远在他国,还主动惹事,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顾君然顿了顿,又道:“只是还闹出了人命。”
秦昭一愣:“什么?闹出人命?什么时候的事儿?”
顾君然若有所思,淡声道:“也就是今天刚发生的事儿,你我出宫的那个时候。”
秦昭忽然顿感头疼:“不会?死的是魏人还是辽人?”
顾君然道:“听说南街有几个辽人蒙着面,在街上见了人就砍,等官府的人到的时候,又都跑光了。”
秦昭问道:“可如果是蒙着面,如何又知道是辽人的?”
顾君然淡笑一声:“京兆尹已经把贼人留下的刀带回了衙门,是辽军的刀,眼下此事陛下已经知晓,怕是……”
秦昭皱着眉头接话:“怕是要真的打起来了,若是寻常的冲突还好说,如今一旦上升到两国之间的冲突,若是此事出现了,魏国还不出兵,那势必会让百姓心寒。”
顾君然沉默着不说话。
秦昭又说:“可这事儿怎么听都奇怪啊?怎么就那么刚巧的把刀留下来,怕是有些蹊跷。”
顾君然道:“有蹊跷陛下也不会细查了,如今民怨已起,怕是……”
秦昭顿时明白过来,原文中那个□□,激起大魏和北戎起战事的□□,便是北戎的人在魏国当街杀人。
只是如今变了,变成了辽国。
可无论是北戎还是辽国,终究还是要打仗了。如果要打仗的话,那秦肃端岂不是也会上战场?
秦昭顿时又反应过来,顾君然把她喊过来,就是为了和她说这件事的?
“那个……”秦昭问道:“娘娘您喊我来,还有旁的事么?”
顾君然看了看她,说道:“陛下方才差人过来,说南齐公主昨夜进了宫里,愿意嫁给你,你怎么想?”
秦昭愣了半天,才说:“那种女人算了,我不要她。”
顾君然问她:“哪种女人?”
秦昭顿了顿,说:“她先前跟我说,在我之前,她有过三个男人,而且她长得丑,那种丑……也不是说丑,就是她眼睛很不干净,看人的时候飘来飘去,像是心里存着什么算计,很不像个好人。”
顾君然招了招手,在一旁站着的谨离便走上前来,把手中的红色大敞给她披在身上。
顾君然许是刚洗完澡,窗户外面的风一吹,就变得有些冷了。
秦昭其实也觉得要变天了,如今就快入冬了,入了冬又要开始打仗,日子可能快不好过了。
顾君然看向她,淡淡的道:“本宫怎么觉得,天下的女子在你眼里,你似乎谁都看不上?难不成,你不喜欢女人?”
秦昭一怔:“喜欢啊,当然喜欢。”
顾君然看了看她,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秦昭傻笑一声:“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我喜欢那种,就是穿着衣服端庄大气,高冷高傲,脱了衣裳么……就是,放浪形骸?也不是说放浪形骸,总之就是,平日里待人接物,十分有礼,但是到了床上就稍微热情一些,最好是能……”
她越说越开心,脸上的笑容越大,再抬头的时候,就见顾君然正很是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秦昭掩口轻咳一声,试探着问:“我要是说,我刚才都是瞎说的,您能信么?”
顾君然淡淡的看她一眼:“你觉得呢?”
秦昭尴尬的说:“娘娘您相信我,我本人真不是那么猥琐的人,是您刚才问我我才瞎说的!”秦昭都快哭了:“真的啊,您信我,我真不是那种人。”
顾君然冷声道:“你是不是那种人,与本宫何干?”
秦昭连忙说:“娘娘,娘娘我错了,我不该胡乱跟您说废话!真的真的!”
顾君然淡淡的看向她:“别再狡辩了,你再狡辩,会让本宫误以为……”
秦昭一怔,抬头:“什么?”
顾君然淡声说:“你在为你的母亲,本宫我,守身如玉。”
秦昭:“……”
[二更]
秦昭被她这话吓得不行:“我没没没,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君然笑看了她一眼:“本宫逗你的,你这个胆子……”
秦昭连忙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这个胆子一向都小,娘娘,您别说这种话逗我了,我不行,真的不行。”
顾君然淡淡的看向她,低声道:“平日里你对别人胡说八道行,别人对你胡说八道就不行了,哪有这种道理?”
秦昭立刻就说:“那我以后,不胡说八道了,我给您保证。”
顾君然挑了下眉头,对她说:“本宫同你也差不得几岁,说话也不必太谨慎的。”
秦昭微怔,抬头望向顾君然,只见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秦昭也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顾君然这话,是站在长辈的立场上,还是……
秦昭笑着问她:“娘娘您是说,可以像朋友一般,相处么?”
顾君然低声道:“你也可以如此理解。”
秦昭连忙应着:“那行,这样大家都自在些。”
从顾君然的凤栖宫离开,走到半道上就见着一个少年迎面走来,那少年看身形比秦昭高一些,但脸型却稍显稚嫩。
那人走到秦昭身前,微微点头道:“六弟好。”
秦昭一怔:“你是?”
少年道:“我是秦笙,六弟刚回宫不久,所以不认识我。”
秦昭心下了然,原来是大皇子秦笙。
见秦昭在看着他,秦笙笑道:“过几日要去东郊围猎,六弟去不去?”
秦昭笑道:“不太想去,我不怎么会骑马。”
秦笙道:“那也无妨,到时候我教你。”
秦昭笑着点头:“那多谢大哥。”
可她又一想,似乎不太对啊,京城发生了那种事,不管是不是辽国商人寻衅滋事,辽国和大魏也很快就要打仗了,如果要打起来,元启帝还有心思带着儿子们去东郊狩猎吗?
回了宫,秦昭依旧心里有些不安。
她似乎记得在东郊行猎过程中发生了一桩大事,又是原文中没有细细交代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先前记错了,还是记忆出现了偏差,原文中似乎只交代了十公主从猎场回来后就夭折了,不仅如此,她还记得发生了一件什么事。
如果瑾妃的十公主是因为在东郊出了事,才回来夭折的呢?
想到这里,她顿时有些谨慎起来。
不过眼下都快打仗了,指不定东郊狩猎会取消,谁知道呢?
过了几日,天气果然骤变,北风呼啦啦的顺着宫墙刮进来,已经很有些寒冬的调调了。
秦昭宫里的暖炉觉得不够用,又让人去内务府搬来了两个,这下三个暖炉一块儿在屋里烤,总算暖和了些。
古代没有暖气空调的日子,当真是不好过。
她撑了几日,终于是感冒了。
总是打喷嚏,头脑也跟着发热,她躺在床上,捂着被子,听着小胜子跟她说宫里的事儿。
“殿下,听宫里人说,陛下这几日龙颜大怒,让京兆尹查辽国细作的事儿。”
秦昭咳嗽了几声,问他:“怎么一转眼就成了细作了,不是商人么?”
小胜子摇了摇头,道:“听说是三皇子查出来的,说是辽国来的细作,意图辱我大魏子民,伤我朝颜面。”
秦昭笑了一声,又问:“还有旁的事儿么?”
小胜子想了想,又道:“哦对了,就是那个芳菲姑娘,最近在京城可谓风头无二。”
秦昭问他:“怎么说?”
小胜子道:“奴才也是听说的,前几日陛下出宫微服私访,在路上竟然晕倒过去,一名女子忽然出现救了陛下,昨日陛下还亲自召见,然后这事儿便传出去了。听说,那位芳菲姑娘还是先前某位老大人的遗孀……”
秦昭顿了顿,这个剧情也提前了。
她皱了皱眉,问道:“辽国商人的事儿不是京兆尹在查么?跟三皇子有什么关系?怎么是三皇子查出来的是细作?”
小胜子顿了顿,说道:“殿下您不知道,三皇子的侧妃弟,是刑部的侍郎大人,刑部一向喜欢插手京兆尹的事儿,这个也不是第一回了,所以大该也是他查出来的,让三皇子禀告给陛下的。”
秦昭忽然笑了一声。
这就很蹊跷了,整件事儿都透着蹊跷。
小胜子不明所以:“殿下,您笑什么?”
秦昭道:“哦,我是想着,原来不立正妃可以先立侧妃,那我岂不是可以随便娶上十个八个?”
小胜子也跟着她笑:“殿下您……”
小胜子话还未说完,就见殿外进来一人,小太监也没通报,所以外面那人进来的猝不及防,秦昭都没来得及反应。
秦昭抬眼一看,是顾君然。
她心里一阵尴尬,怎么没回她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就总能被顾君然给听着呢?
顾君然这人,怕不是长了个顺风耳?
秦昭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又立刻赤着脚站在地上,索性地板不凉,被暖炉烤的热烘烘的。
她行了礼,尴尬道:“也没人通报……”
顾君然挑眉看她一眼,道:“既然病了就躺着,繁文缛节就不必了。”
秦昭轻咳了一声:“娘娘,您怎么来了?”
顾君然又看她一眼,淡声道:“听闻你病了。”
秦昭连忙说:“怎么能让您为我操心,我病了不是什么大事儿,还烦劳您亲自跑一趟。”
顾君然淡笑:“本宫来喂你吃药。”
秦昭:“……”
秦昭看了一眼被她丢在一旁的药碗,连忙说:“不是什么大病,而且等药放凉了我再喝,现在喝,喝不下。”
古代的中药实在太苦了,而且不过是区区的小感冒,抗上两天自己就好了。
顾君然却坚持道:“不成,现在就要喝。”
顾君然说着,不由分说的走过去,端起了药碗,然后看向秦昭,眼神示意她躺倒床上去。
秦昭嘴角抽搐了两下,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喝药一定要躺着。
她摇了摇头:“我站着喝也成。”
顾君然问她:“你怎么没晕倒呢?”
秦昭一怔:“什么……没晕倒?什么意思?”
顾君然淡淡的道:“你书里不是写,若是晕倒了,可以口对口……喂药的么?”
秦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