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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无法忽视彻底报废的四柱床,混乱狼藉的卧室,还有头被砸伤,又被束缚禁锢起来昏迷中的女儿。
她牵强的笑了笑,随着秦无妄用指尖逗了逗孩子的小嘴,眸光微仰,近距离的瞥见秦无妄脖颈间深紫骇人的勒痕,那勒痕显然是束缚住自己女儿的那根铁链造成的。
“你有什么事,是准备告诉我和你爸的吗?”她试探性的问了句,但又轻瞥了眼不远处顾烟萝憔悴苍白的容颜,心底不禁多了几分猜测。
秦无妄吩咐阿尔法去指挥育婴机器人泡奶,搂抱着儿子,无处可坐,只能伫立在门口,低眸凝着孩子愈发张开的五官,沉默半晌。
“烟烟她……近来不太好。”秦无妄嗓音嘶哑,弥漫着心力交瘁的疲惫,掩藏起了眸底深处的束手无策和悲伤,“但是你们放心,她会没事的。”顿了顿,“具体的,可以问裴宗庆。”因为他不想再一遍遍重复她到底怎么了。
那些灰暗的过去,害怕失去的恐慌感,他不想再去回忆。
“这房间得修整,今天必然是没法住了,我让人……”顾鸿鹰欲言又止,想起顾家的佣人都被秦无妄临时换成了机械管家,“我让那些机器人来收拾,然后命人送新的家具来安装,今天就先去其他房间凑合一夜。”
秦无妄照做了。
只是,在先抱孩子离开,还是先抱走顾烟萝送其他房间安顿这个问题上,他最终还是暂且将孩子转身塞给了藏月,径自走至昏迷的顾烟萝身旁,弯下腰,打横抱起被铁链禁锢的顾烟萝,不顾孩子又开始嘤嘤低声抽泣。
暂时居住的宽敞卧室就在顾鸿鹰和秦清的卧室隔壁。
机械佣人收拾干净,将婴儿床等用具挪进房间后,秦无妄便关上门,拿着温度适宜喝了一半的奶瓶,在床边坐下,转身侧卧,继而将奶瓶嘴塞入儿子水津津正在“砸吧”的小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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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就静躺在他的臂弯中,小小一团,他在顾烟萝和秦无妄之间狭窄的位置中,享受的喝着奶,额头贴着退烧贴。
而秦无妄温暖的掌心,正越过孩子的头顶,不忘一遍遍轻抚着顾烟萝浓密的发际。
看似美好温馨的场景,在秦无妄的视线落在捆绑住顾烟萝手腕的铁链和双脚踝时,一切都不复存在,他幽邃的凤眸闪着黯然神伤的淡光,眼里,心里,只是她一个。
每每想到在藏月布置好地下室的困魂阵后,顾烟萝就会陷入“短暂”的沉睡,秦无妄喉咙口便似乎堵着什么,憋闷的心口压抑抽痛,就连呼吸,都隐隐不顺畅。
应该是秦清从裴宗庆的口中知道了顾烟萝“昏睡”的事情原委。
晚上敲开秦无妄房间,喊他下楼吃饭的秦清,美眸通红泛肿,神情哀伤。
“我不吃了,刚哄睡这小子。”
他就想守在顾烟萝和自己儿子身边,哪儿都不去。
哪怕下楼吃饭的功夫,他也怕孩子忽然醒来不断哭闹,吵醒顾烟萝,更怕她失去控制……
“不吃怎么行,我让人送点上来,多少吃些。”
秦清语调轻柔,低垂头,转身关上了房门。
裴宗庆不愧为跟随顾鸿鹰二十多年的左膀右臂,那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气势旁人根本不可及,他说要为顾烟萝正大光明回家而铺路,所以当晚开始,帝国各大主流媒体、新闻网站、热门社交软件就开始大肆报道,揭露有关于逃亡帝国不可告人的秘密,以及被全球领导人封锁的大规模灾难事件,以及成功阻止逃亡帝国浩劫的顾烟萝,因卷入两大家族撕斗,而导致被上一任上峰威胁,驱逐出境的一系列事件。
帝国舆论爆炸,群众哗然,一夜之间因权力阴谋而导致挽回浩劫的有功之臣,被赶出自己的国家而不得已广而告之的真相,引起了强烈的公愤。
裴宗庆的公关手段一出,舆论自然一边倒,昔日害的顾烟萝出国的蒋家,再次沦为抨击对象。
只是这一切,都对顾烟萝和秦无妄来说,不重要了。
迟来的澄清和避免灾祸的真相,在当前,变得无关紧要。
因为要布置法阵,藏月暂时在顾家住下。
德莱斯忙完scp的事务,就会带着哈迪一起,通过查尔德来到顾家,等到了时间再离开。
顾公馆的地下有3层。
负一层内是大面积的影音播放大厅、家庭娱乐室、私人酒吧会客厅以及一间地下室内泳池和健身房,负二层是近千平的车库,负三层是比较隐蔽的区域,除了整座公馆的复杂供电设施之外,就是一间隐蔽的金库和私人古董收藏厅,平日里负三层几乎没有人能下来,因为需要密码指纹输入。
布置法阵的地下室,刚巧是一间空置着的负三层厅室。
顾鸿鹰本打算和秦清商量,等顾烟萝生完孩子,把她接回家后,就让他们一家三口留在公馆住,女儿喜欢实验室,那就留这么一片地给她造一座私人实验室。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具体的生化实验室到底应该怎么制造,还没动工,这地方就派上别的用处了——给自己女儿躺。
布阵的地下室一天内就安装完毕制冷系统,能够将整个区域恒温控制在所需的温度区间。
第二日,所需的有氧舱就被放入了地下室的中心位置。
然后,藏月就开始布置复杂的“困魂阵”。
以白色有氧床舱为中心,用混合朱砂的黑猪血在一尘不染的白色地砖、内壁、天花板上绘制复杂的咒文和诡谲的咒术图案。
然后以浸泡过鲜血的红绳,拉制出一个网状,覆盖整个法阵,在每一根红绳上系卦绘制好的黄符,外加一颗铃铛。
整个法阵绘制完毕,正好夜幕降临。
择日不如撞日,藏月觉得,立刻施行计划,不要再拖为妙,这让本想盼着顾烟萝醒来再听她说说话的秦无妄有些不乐意,再三劝说下,他才不情不愿的抱着顾烟萝进入了地下室,将她安放在了昂贵的有氧床舱中。
阴暗冰冷的光线中,入目皆是诡异如鬼画符的咒文和图案。
他后退一步,碰到紧绷的红线,便装的银铃叮当作响。
“退出去退出去,我要开始了。”藏月开始赶人。
秦无妄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凝着仿佛躺在棺材中的顾烟萝,忽然问:“能天天来看她吗……”
“能。”隔着法阵外,藏月心底补了句。
“耗到弗朗西斯死亡,她就能醒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