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晨飞,你在干什么?!”
怒喝声炸响,那四个看起来有些年纪,被崔钊一口一个老头的各派长老们在仓促间展现出了他们非凡的行动能力。
阵旗一摆,都不用多说什么,他们就已经踩在各个方位上站定。
符纸纷飞,木剑出鞘,顷刻间那个名叫郭晨飞的清秀男子就被团团围在阵中。
但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崔钊站在他们的包围圈之外,看着郭晨飞缓缓抬起他被染成红『色』的右手,送到嘴边轻『舔』了一下。
然后,他苍白的脸『色』蓦地『露』出了一抹扭曲而狂热的笑容,仿佛是吃到了什么无可媲美的美味,当着众人的面就把他手中抓着的那块鲜红『色』的肉塞进了嘴里。
一时间,寂静的场中只能听到他吞咽咀嚼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血腥的味道,头发花白穿着一身道袍的老人摇晃了一下身体,在他后背的腰腹部位置,被洞开了一个溢满鲜血的洞口。
郭晨飞吃的那块肉,就是从他身上撕扯下来的。
“师父!”
有女子的惊呼声响起,苏西晏抬头,发现秦伞伞他们正站在警戒线的另一边。此时看到场中发生的事,正急匆匆地想跑过来。
“不要过来,好生待着。”
受伤的那位道长轻喝一声,手中桃木剑已经出鞘,直指郭晨飞的眉心。
“你不是郭晨飞,你是谁?”
那男子不答,他专注于自己手上的血肉,直到把最后一丝肉沫都狼吞虎咽地塞进喉咙里之后,他才抬起头。
“道士的血肉,果然比那些普通人好吃多了。”
他发出桀桀桀的笑声,红到快要滴血的眼中满是对周围鲜活血肉的垂涎。
就在刚刚,他突然暴起出手,要不是崔钊示警及时,恐怕他就不是只撕下一块肉,而是直接伸手把人捅个对穿。
“守住四周,别让普通人靠近。”
崔钊沉着脸走进,理所当然地吩咐着。
本来还在整理尸体,收集现场证据的警员们很快就被撤了下来,隔开商场大门,确保普通人不会进来,同时自身也分外乖巧地站在一个安全的范围之内。
行动间有条有理,就算有不知情的人有怨词也很快就被拉到一边。
苏西晏『摸』着自己的下巴,心中怀疑这次警方的领队估计和崔钊他们早就有过合作。指不定崔钊刚刚拿出来的那张工作证在『政府』那边,还能在公务员的编制里找到呢。
被众人围着的郭晨飞显然是已经陷入的癫狂,他不断疯狂攻击着其他人,不顾自身的伤势,宁愿重伤都要从其他人身上撕扯下一块皮肉。
或者说,他的目的就是他们的血肉。
符纸和阵法再厉害,『操』纵它们的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几次交手后,竟然还真的被郭晨飞又伤了一人。
崔钊看不下去,把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往后一拉,自己撸起袖子就上了。
他这一加入就不再是什么技巧『性』的战斗,而是纯粹的单方面斗殴。也不知道崔钊是怎么练的,看着高高瘦瘦的一个人,动手的时候就是纯粹的暴力碾压。
苏西晏就算不是第一次看,内心也还是不由有些感叹。
“哇,这也太暴力了,不过真特么的帅!”
有女声从他身旁响起,倒是说出了他心里的话。
苏西晏转头,刚刚还一脸紧张的秦伞伞已经跑到了他身旁,跟着他一起蹲在这个能够清晰地围观场上的情况,却又不至于让自己被牵连进去的位置。
“嗨,小哥哥,我们又见面啦~”
秦伞伞笑眯眯地和苏西晏打了个招呼,然后眼冒小星星的盯着场上大发神威的崔钊使劲儿瞅,不时会发出一声惊呼。
搞得苏西晏有种见到了以前他班里追星的女同学一样,那种战斗中的紧张感一下子不翼而飞。
“秦伞伞,你师父不是受伤了,你不担心他吗?”苏西晏忍不住询问道。
他这话问的有点突兀,还有点多管闲事。
不过,秦伞伞并不生气,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眼神偶尔会飘到她师父那边,转悠一下发现她师父的伤口没有加重,就又转了回来。
“我习惯了,我师父,喏,就是那个背上被捅了一下的那个,”秦伞伞指了指那个站在靠后位置给其他人掠阵的老道长,“他们出去出任务的时候,很容易就会弄伤自己,有时候会比现在都更严重。”
少女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圆脸上,突然多出了一些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和平静。
“刚开始我还会哭哭啼啼,后来嘛,我和师兄就都习惯了。我师兄会去帮忙,疏散群众,我嘛,就负责战斗后勤,反正是去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啊,对了!”秦伞伞开始到处翻自己的兜,她像是有个魔法口袋似得,东『摸』『摸』西翻翻的就找出来一堆散发着『药』香的瓶瓶罐罐。
“来来来,分你几瓶,我们全真的『药』可是多出了名的好用,跌打损伤,什么类型的都有。”
她得意地拍拍自己的胸口,“秦伞伞出品,『药』效保证一百分!”
苏西晏:……
“说吧,有什么要求?”
秦伞伞表情凝重地竖起大拇指,“大兄弟,场上那个帅气小哥哥的联系方式来一发?”
苏西晏:……刚刚还一口一个小哥哥,现在就变成了大兄弟,这真是……
呵,女人。
“他是我领导,泄『露』他联系方式,我怕是会被扣工资。”
“啊,这样啊。”秦伞伞有些失望,但随即就又打起精神来,眼神不断在苏西晏和崔钊之间游离。
苏西晏还能听到她在小声嘀咕。
“唉哟妈呀,现在地府人事部改招聘要求了吗?要都是这样美貌如花的小哥哥,那我直接跟地府混算了,待遇好养眼还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死后的工作,真是令人心动。”
“不行,地府不收你这种没什么本事的丫头片子。”
崔钊的声音突然响起,开口就自带嘲讽感。
“苏西晏,你过来一下。”
“哦。”
苏西晏这才注意到,场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郭晨飞躺在地上,身上被割开了不少伤口,鲜血糊了一点,一张本来还能看的脸被打的鼻青脸肿。要是换个和他不太熟悉的人过来,指不定一下子还认不出他呢。
“呵呵,”就是这么惨了,郭晨飞居然还笑得出来。
他咧开嘴,『露』出渗着血丝的牙齿,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你们想杀了我吗?要是杀了我,那这个人就要和我一起死了,你们敢吗?”
崔钊:“他说谁要和他一起死了,我们认识吗?”
苏西晏:“不认识,老大你可以动手了。”
郭晨飞:……
林道长等人:……
“等一下,”林道长捂着伤口,艰难地站了出来。
“郭晨飞还没死吗?想要是像他说的那样,那我们还真不能直接动手。”
崔钊看林道长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你们这是刚刚被他骗的还不够吗?”
都被从背后捅了一下了,居然还是要相信他,这些人类是不是傻?
“不是,”林道长苦笑地靠近崔钊,抓着他嘀嘀咕咕了一堆。苏西晏依稀听见他好像是在说,郭晨飞的背景是什么什么地方的,反正就是被附身的那个倒霉鬼身份不一般,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死了。
苏西晏没多听,他的注意力放在了郭晨飞身上。
刚刚离得有点距离,他也没多注意,现在靠近了,他才发现郭晨飞的身上盘旋着两种颜『色』不太一样的阴气。
一种均匀的覆盖在他身上,几乎要和他融为一体,另一种则集中在他的下半身,从他的腰部往下,像是一把被精心设计过的锁扣,牢牢地把那股阴气牢牢锁在这个人身上。
苏西晏若有所思,他刚刚还在惊讶为什么郭晨飞明明打不过他们,而且有充足的逃跑时间却还是要留下来。
现在看来,他不是自己想留下来,恐怕是不得不留下来。
林道长给郭晨飞检查了一番,确认这人的身体还活着,魂魄也好端端的在身体里待着,就是被压在最里面根本就醒不过来了。
要是能把包裹在郭晨飞外面的这张皮给揭下来,那他就能安然无恙的被救回来,但是要把这张皮给弄下来,还真是够不容易的。
“没用的,只要我不想离开这个人的身体,你们根本就不可能把我和他分开。这可是人偶师一脉独有的本事,你们这些个臭道士知道什么哈哈哈哈……”
“郭晨飞”放声大笑,不断骂骂咧咧地挑衅着其他人,那副模样,还真是挺欠揍的。
崔钊突然出脚,一脚把人踹地滚了两圈。
“烦死了。”
他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在林道长凑上来烦他之前,把苏西晏给拎了出来。
“苏西晏,来,给大家表演一个手撕人皮。”
那语气,有点像是过新年的时候,爸爸把儿子给拎出来,让他给亲戚朋友们表演一个才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