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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顾成双没忍住,看男人脸色不善,顿时又赶忙忍住,几步走到另一张小桌上,拿出一个食盒来,“卿颜姐姐知道你没吃,特意给你留的。”
说罢,打开盖子,拿出饭菜,三道小菜一饭一汤,还冒着热气。
这三更半夜的时刻,他绝不会傻到这些是刚炒出来的……那么……便是眼前这少年……
心中一暖,南啸桓口气软了几分:“多谢。”
“嘿嘿,南大哥快吃吧,要不饿着肚子也休息不好的。”脸上一红,顾成双不好意思地挠头,然后将筷子递给男人。
“你也一起。”南啸桓将碗碟往少年那边挪了些,淡道。
“嗯!”随着应答之声是少年的灿烂笑容,他又从食盒里翻出一双筷子和一碗汤来,明显是早有预谋。
南啸桓轻瞥一眼,面上无波无澜,继而收回目光,埋头吃饭。
见他没有道破,顾成双得寸进尺,将椅子拉得离男人更近,然后和他一起进食。
顾成双性子聪敏,十分善于察言观色,眼看南啸桓明显若有所思,心事重重,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便没有如之前一般多话,只是安静的动筷,安静的喝汤,然后在男人望着灯火出神时,安静的侧头注视着他。
“这个时辰……大家都歇下了,不便为你另寻休息之处。”
低沉的男声忽然响起,惊得顾成双一个激灵,堪堪回过神来,便见南啸桓从椅上起身,低头收拾碗筷,“今夜你便暂时在我这凑合一夜,可好?”
顾成双一下子也跳起来,急忙去抢南啸桓手中东西,同时不忘连连点头:“我来就好,南大哥,你去休息。”
“……”南啸桓手上动作一停,抬眼瞄他一眼,接着低头默不作声的将碗碟放入食盒,盖好提起,转身走了出去。
只留下身后的顾成双,盯着他的背影感叹,什么叫一个眼神就胜似万般言辞……他算是见识到了。
被那样一双漆黑无波的长眸盯着,那一瞬,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个指尖都控制不了……
一刻钟后,南啸桓才回到屋中。
洗完脸洗完脚拉开被子在坐在床上的少年,抱着双膝歪着脑袋看南啸桓进门,看着他拿出纸墨,弯身在一张小纸片上写了什么,然后卷起放入竹筒之中。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扉,一声轻哨,只见黑夜中,一只浑身雪白的鸽子扑啦啦从外面飞入,落在南啸桓手臂之上。
将竹筒扣在鸽子脚爪之上,南啸桓摸摸鸽子的翅膀,又喂了点食物。
那白鸽甚通人性,吃饱喝足后,轻啄了几下南啸桓手指,然后展开翅膀,如箭一般飞出窗户,很快,那小小的白点便消失在深色天幕之间。
“你先睡。”背对着少年在桌前坐下,南啸桓展平纸张,左手执笔执笔蘸墨,两字之后,盯着素白宣纸,空悬半晌,却终是无从开头。
“南大哥?”顾成双钻入被窝之中,望着他依旧挺得笔直,但此刻却显得异常寂寥的身影,担忧的低问。
“无事,睡吧。”南啸桓侧身手起,掌风卷过,灯焰熄灭,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余些许月光,从窗外洒入,泄了一角白霜。
屋内很静很静,静的连窗外呼呼作响的风声和树叶拂动声都宛如响在耳边。只是屋内另一人的呼吸声,却轻的淡的,需要顾成双凝神才可确认这里并不只他一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睁着双眼,看了那披着月光的高大背影多久,只记得那一个夜晚,那人背对自己,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响动,仿佛一尊伫立在万古洪荒中,不知经历几千秋的石像。
而就在他意识模糊,进入梦乡之际,男人缓缓起身,同时一声似有若无的低叹悠悠响起,悲怆难解,怅然若失,在暗夜中久久回荡……
屋内,少年发出轻微的鼾声,不时嘟囔几句,卷了被子翻过身去。窗前的桌上,月华移上狭长的青色木盒,在整齐摆放的笔墨的旁边,依着那木盒,还有一封黑字署名的信笺。
梅香浮动,树影斑驳,沙沙风声之中,一人从侧殿缓步而出。
黑靴踩上青石板,空旷的脚步声在院中回响,映着凄清的月光,分外孤单寂落。
轻推门扉,男人轻步迈入帝王寝殿,角落的宫灯照在他深邃硬朗的轮廓之上,阴晴明灭,眼底一抹痛楚,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再无掩饰,也无力掩饰。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迈得似有千斤重,都似走上一条无归之路。
然而不管他走得再慢,终于还是站到了龙床之前,来到了那人的身边。
双眸之中,痴心盘桓难灭,他无声的望着,用目光爱抚那人的每一寸身躯,感受着那人的体温,回忆那人从背后揽他入怀时的气息。
淡淡的香甜,并不浓烈,却让人不知不觉沉浸进去,然后一日戒断,便是锥心之疼,万般难舍。
然而,却不得不舍。
左手手指微微动了动,昏暗的灯火中,他的左臂伸出,却又在空中僵硬的停下。
他不敢再进一步,甚至,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他只能这样站着,闭眼凝神听着那人的悠长呼吸。只是这样,他便已经满足。
在这样温柔寂静的黑暗中,他学着那人的样子,微微勾起唇角,展出一丝极轻极淡的微笑。
主上……会这样活下去……他会变得更加俊美,会变得更加成熟……他依然会那样笑,气定神闲,优雅自若,好似一无所知,又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他会有疼他爱他的兄长陪伴,那是爱情无法给予,虽然会有缺憾,却坚固无比的羁绊……他会有好友知己喝酒下棋,只要他不让对方连输五局……他也会有一个更好的人去陪伴终生,游遍漠北江南,执手相看白云舒卷。
他为他设想了那么多美好的未来,却独独将自己隔绝在外。
屈膝弯身,额角触地。
主上……请原谅属下的不辞而别。
主上……请容属下,自私一回。
属下,告辞。
男人起身,再看最后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
风起叶响,屋内静谧如初,烛火燃烧。
苍白的俊美睡颜,仿佛已经这样沉睡了千万年之久。
忽然,长睫轻颤,睁开一双黑瞳,却是一片清明隐痛。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这一章挤出来了,结果预计的肉汤也没了。
说道肉汤,原本预计的肉汤在一时脑热之下,变成了大肉,结果大肉码了1q5,再也进行不下,继而内牛删除从头再来。于是这么个场景,谈肉什么的,就太俗了……【被踹
唔,看来话痨程度有所控制,这样下章大结局。
o~开心的爬走。
118最终章
118最终章
曾有个女孩对他说:只希望,有朝一日,若是二少爷遇到了那个人,一定不要放手。
那时,青涩的少年似懂非懂,他无法理解女孩眼中的淡淡哀愁,更无法体会那看向自己的目光中蕴含的渴慕与伤痛。
而事隔十三年后,在走出宏伟的玄朱城时,他突然想起了嫁衣在身的女孩。面孔已经模糊,唯有那目光,在时间河流之下,留在他的脑海之中,清晰如昔。
彻骨寒风刺面,层层厚云满布阴霾天空,细雪与雨丝交融,织成细密的薄网,将万物笼罩其中。脚底是枯黄的草根落叶,风起,卷起雪花残叶,无尽萧瑟。
南啸桓勒马而立,只见迷离水雾之中,远处楼台似有若无,明明是午时,天地之间却似蒙上了一层黯淡模糊的霜色,细雪冷雨连绵不绝,风光孤寂,路人皆行色匆匆,而城墙之外,黑衣男人策马而立,迷茫怅惘的目光穿过氤氲雾气,不知落往何方。
此去……再也无法回头。
贴着胸膛的玉雕仿佛烧红的烙铁一般,烤灼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眼前不断回映着青年的面孔,浅笑的、薄怒的、叹息的、怜惜的……提醒着他不久前自己究竟舍弃了什么。
一阵冷风袭来,黑衣男人恍然回神,下一刻,他恼恨紧皱剑眉,咬住下唇。
没有人强迫你……南啸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便无须再想!长痛不如短痛,这一日的来到只是迟早,现在这个样子,又算什么?!
没有你,那人也会过得很好……是的,没有他南啸桓,暮寒仲也会过得很好……
无声默念,仿佛暗示,一点点将心中的留恋不舍驱走圈起,然后封埋。
浓黑的长眸又恢复了往日的无情冷寂,男人握紧缰绳,狠狠一夹马腹,冲进水雾之中,头也不回的朝去路奔去。
蹄声渐远,背影消匿,只有地上残留的马蹄印记,昭示着这里曾有人驻足长立。
胤国京畿附近丹寨镇,随着新年的结束,重新繁忙热闹了起来。官道旁的茶铺客栈各种小店每日进出人流十分可观,露天拼桌加凳的场景亦是非常普遍。然而一向生意最好的苏家茶铺,这几日却是古怪得紧。
任赫仰头看了看茶铺外飘扬的旗子,确认他并没有来错地方之后,便跳下马车,朝正门走去。
“哎呀呀……这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店让人包了下来,客官要是喝茶住宿,还劳烦左拐或右走,另外两家店随您选一。”
门帘掀开,一个青年懒洋洋地走了出来,对着任赫说道。
“被人包了下来?”任赫眉头皱起,又将眼前的小小茶铺扫视了一圈,终于明白为何在邻旁左右人满为患的时候,这家店能够清静伫立在这里的原因。果然不是关门歇业。而是有人抢先一步。
“是啊。”青年捂嘴打了个哈欠,也许是因为知道赚不到眼前人银两的缘故,他的态度也变得漫不经心,不是对着顾客,而是好似街角巷口唠叨家常闲扯八卦的闲聊人士,“这位爷手笔可大着呢……你我可都得罪不起。客官您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士,想必不会介意多花点银子去隔壁的歇息的~~”
说罢,双手插袖,慢悠悠的朝店内晃回。
“……”看着青年的背影,任赫心头忽然涌上一种上前揍人一顿的冲动……好在他生性沉稳,这个冲动不过几瞬,便被他压了下来,只是默默看了几眼被厚实门帘掩盖的大门,转身走回马车,低声将事情禀告了里面的人。
“哦?”温润悦耳的嗓音似乎有些惊讶,然而还不待他说些什么,就被另一人插了进来:
“管它被人包没包!这店我们住定了!顶大多付他些房钱,什么你我都得罪不起……我倒要见识见识,这天子脚下,什么人敢仗势欺人,连人家住哪都要管的!”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从马车中利落的窜出,黑发挽起,儒衫在身,小脸高扬,一双大眼,满是愤恨不满之色的盯着苏记茶铺。
“秋儿,勿要妄语。”素衣黑发的俊秀男子从马车中从容优雅的弯身而出,制止了少年喋喋不休的“指控”。
“少爷。”任秋扁扁嘴,回过身扶着他,本还想再说几句,可看到男人疲惫苍白的面色时,只能乖乖的嗯声闭嘴。
“阿赫,我们与二少爷约定在此地汇合,算算时间,他到这里,约莫是明日下午。”任宗锦环视四周,最后视线落在旁侧的苏家茶铺,“你去问问店主,这包店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外出住店打尖,不是没有遇到过富商巨贾包场清店这种事情。若是热情豪爽之人,让出一两间空房的事也不是没有,当然,同时也自然有那种趾高气昂毫不退让大甩银票的。就是不知,他们这次遇上的是什么了……
任赫应声再次朝店里走去,没走几步,之前的青年又双手插袖耸拉着眼皮踱了出来:“我说客官啊……我刚没有告诉您么,这里已经被人包了,现在不营业不营业~就算你再怎么想给我们塞银子我们也不要啦~~”
“什么时候,你们才营业?”任赫面无表情站在青年面前,沉声问道。
“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