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夫连忙上前替苏清奺把脉。片刻之后说道:“九小姐脉象缓慢而有规律的歇止,是为代脉之像。敢问九小姐适才可有受到惊恐之事?”
“奺儿刚才做了噩梦,魇着了。孙大夫,你看是否对身体有碍?梦魇之症可需辅以汤药治疗?”董氏的话让苏清奺想起了刚穿来那段时间,天天喝的那些黑色汤水,真的是光想起来就觉得嘴巴一阵苦味。她可怜兮兮的看着孙大夫,小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拒绝两个大字。
孙大夫见状,不由笑道:“二夫人放宽心,我观九小姐现下面色红润,想来已无妨。是药三分毒,这汤药还是能不用则不用。”
董氏也是因为太过紧张,听了孙大夫的话后就放下心来。看着苏清奺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点了点苏清奺的额头,便吩咐平嬷嬷送孙大夫出去了。
“妹妹刚才做了什么噩梦?”苏清楠有些好奇,凑到苏清奺跟前问道。
“这有什么好问的?”苏清栩觉得自己这个弟弟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都说了是噩梦,还非要提起来惹妹妹不痛快。
“大哥哥,没关系的。”苏清奺知道苏清栩对自己的维护,送了一个甜甜的微笑给大哥。然后又对着苏清楠说道:“奺儿已经不记得做的是什么梦了。”
这个梦太光怪陆离,苏清奺自然不可能跟苏清楠说。
“哼,妹妹一定是被苏清桓吓到了。他要打我,还好我厉害,没让他得逞。”苏清栎在一旁气愤地哼唧。他觉得,这一路上妹妹都很开心,也就只有祖母屋里,被苏清桓那个小霸王给吓到了。
苏清奺表示不,并没有。苏清桓事件中,她只是一个吃瓜群众,完全没有被吓到。苏清栎小朋友,我看你是借机告状吧!
不得不说,苏清奺真相了。苏彦武听到小儿子的话后,不由皱眉,这桓哥儿是长房嫡子。怎么他们一回来就跟他起了龃龉?
“在母亲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董氏原本觉得事情翻过篇就算了,也不想拿这种后宅小事去烦苏彦武,耐不住小儿子这个猪队友。她只能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下。
“这桓哥儿……大哥怎也不管管?”到底是长房的孩子,苏彦武也不好多评判什么。
“大嫂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嫡子,多宠着点也难免。等桓哥儿再大点就好了。”董氏宽慰了两句便不提了。
说起苏彦文,那也是个被杨氏宠得不着调的。他是杨氏的第一个嫡子,那会儿苏仲安正忙着朝廷上的博弈,对后宅难免有些疏忽。等发现这个嫡长子被养歪了后也带在身边养过一段时间,奈何大儿子歪的彻底已经掰不回来了,只能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嫡次子苏彦武身上。好在这个儿子争气,颇有他当年风范,弱冠之年便连中三元,总算是没有辱没了苏家门楣,要不然他真的无颜见老祖宗了。
苏彦武看着时间差不多,便带着妻儿一同前往膳厅用餐。平日里是各房在自个儿院子里摆饭,今日是为二房接风洗尘的家宴,众人才聚在一处。
苏清奺也见到了苏家最后一位主子,她的大伯苏彦文。五官与苏彦武的有着三分相似,脸上留着现下流行的多须鬓身着一件雪白的直襟宽袖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上面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带黄陂羊脂白玉,倒也有几分风姿翩翩。
男人女人分为两桌,中间隔着一块松鹤延年的锦绣大屏风,离得也不远。那边桌上三兄弟久未相见,便喝的有些兴起,嘈嘈之声不绝于耳。
女眷这边就斯文的多了。苏清栎和苏清桓因着年岁小,便跟在自己母亲身边。两个小家伙因为下午的官司,互看互相厌。好在也知道祖父,父亲都在,不敢起争执,只能化愤怒为食欲,暗暗较着劲,比谁吃得多。
一直到亥时,众人才散了各自回去。
第二天一早,董嬷嬷去了温热的帕子给苏清奺擦脸,苏清奺才悠悠醒来。兰晓和兰若连忙伺候着穿衣洗漱。今日要随董氏回娘家,自是耽误不得。
当苏清奺到上房时,几个哥哥早已等候在此。忙上前一一见礼。董氏见女儿穿着鹅黄色的斜襟短袄,上面绣着淡粉色的朵朵梅花,下身淡粉色的袄裙。整个人被衬托的娇俏玲珑,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红玉,给栎哥儿和奺儿画个吉祥点。”
“我不要,给妹妹点就好了。我是长大了,是男子汉了。”苏清栎一听吉祥点,连忙叫唤起来。
所谓吉祥点,就是用朱砂在儿童额间点个圆。这也算是双胞胎小时候出门的日常装扮。可后来有一次,苏清栎被人取笑额间画胭脂太娘气后,他就再也不愿意画这吉祥点了。
“怎么跟你母亲说话。”苏彦武见小儿子出声反驳董氏,立马脸就竖了起来。
“娘亲,我错了。”苏清栎也是一时情急,连忙道歉。企图用良好的认错态度来减轻将要受到的责罚。
“这次就算了,等从外祖家回来后,记得抄孝经三遍。”
“是,父亲。”苏清栎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乖乖领罚。因为他知道,但凡他敢像董氏求情那绝对有更多遍的孝经等着他去抄。
苏清楠还在一旁补刀:“四弟,你看三弟才被祖父罚了抄写家规,你就跟着被罚抄写孝经。你们这算不算难兄难弟啊?”
苏清奺有些诧异,原本她以为昨天那件事情就那么过去了,没想到苏清桓还是被罚了。
“二哥,你真讨厌。”苏清栎恹恹地由着红玉在额间画了个大大的吉祥点。刚才对于苏清桓的那些子幸灾乐祸完全都没了。不过想想比孝经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家规,他好像又没那么难受了。
最后,二房打点妥当后,先去荣华堂给苏仲安和杨氏请安,然后便出发去董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