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会这么直白的夸他生的好,倒是让人心情愉悦。
只可惜心情愉悦不代表就要妥协让步,沈塘看着他笑道:“多谢林兄夸奖,我不记得了,咱们走着瞧。”
他张扬得意,在这春景之中宛如夏日艳阳一般。
车子走远了,陆过从舱房中钻了出来道:“看,把人放跑了吧。”
“是我不对,”林肃负手看着碧波,“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人,我该给他一场公正的对决。”
陆过满脸疑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不让他心服口服,他不会低头的。”林肃转身进了舱房,人有不同,对待的办法自然也不尽相同。
【宿主还有别的思量?】06觉得宿主绝不是会冲动行事的人,尤其是还没有确定另外一个人心意的时候。
【这事着急不来,】林肃并未详细说明,而是笑道,【你如今都能察觉深意,看来离找个匹配系统不远了。】
【宿主,我是独身主义者。】06郑重道。
虽然恋爱看起来很甜蜜,交换数据可能也很爽,但是万一他碰到一个像宿主这样情商过高的系统绝对不是对手,还是单身好。
林肃没揭穿它的心思:【没想到你还是事业型的。】
……
京城之中新的商铺如同雨后春笋一样遍地生长的时候,三年一度的科举已经近在咫尺。
这条时间点的影响很大,各地考生纷纷聚集京城,在原世界线中这是沈塘疯狂揽金和给云洄刷名气的时候,可惜林肃来了,各家商铺比之沈家更胜数筹不止,而雁归先生的名气在考生之中流传更为广泛。
沈塘不仅顾不得揽金,光是跟林肃斗法整个人站在那里都有一种快晕过去的感觉。
云洄科考在即,却是有事要交代萧煌,碰面的时候看沈塘如此状态,关切问道:“景琛兄也该好好休息才是,银钱总是赚不完的。”
“不能输!”沈塘趴在桌子上已经不要形象了,“本少爷还不信赢不了他了还,预祝子玉你金榜题名。”
他的话音落,人已经睡了过去。
云洄试探的扶了一下将他摆正,然后说起此次科举的事情:“此次一定要严查,我偶尔听到过一耳,有人泄题。”
此次科举舞弊案的确发生过,只不过重生前是旁人做的,他被诬陷在了其中,横死其中。
这一次除了本家的那些小人,他也要借萧煌的手将那些朝堂中的蛀虫给揪出来,一为报仇,二为报国。
“……此事若能发现,必能清除一些佞臣。”萧煌与他商议。
待事情说的差不多的时候云洄离去,萧煌拍了拍趴在桌边的沈塘道:“醒醒,人已经走了。”
沈塘从桌上趴起,脸上还有着红印,他随意揉了揉道:“子玉还真是向着你。”
“你最近为何对他避而不见?”萧煌问道。
“他将来状元及第,便是真正的士族中人了,我这样的商籍怎么配得上,”沈塘自嘲道,以他的能力连自己都快护不住了,更何况护住他人,“你若对他有意,便好好待他,别算计他,别让他受委屈。”
萧煌眸色沉沉:“这是自然的,你不用担心。”
沈塘听他这话,只觉得心里像是空了一处,但更多的却是感觉轻松了很多,以后不必再去刻意讨好,被拒绝失落,衣食住行除了他爹娘想必也不会有人置喙什么了。
“那我就放心了。”沈塘撑着脸颊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了。
萧煌眉头拧了起来,敲了一下桌子看他猛地回神问道:“沈家那边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你与云来客的店家斗起来了?”
沈塘猛地拍了一下额头让自己清醒:“是的斗起来了,沈家的酒楼输了,不过米粮一类的不是他能轻易撼动的,我已断了他的口粮,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了。”
他说的容易,可是萧煌看他疲惫的样子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到底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塘摆了摆手道:“他不肯合作,沈家只能应战了。”
萧煌看着他的侧脸道:“我怎么听说的是他向你求取婚约被拒才会如此?”
沈塘猛地看向了他的脸,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那天跟他一起去湖边的都是他的心腹,林肃要是想传扬,必定满城皆知,可是事情却并未传出,而萧煌知道了。
他的心腹中也有萧煌的人。
“沈家之人只能娶一个正妻,”沈塘侧目,有些懒洋洋道,“被胁迫娶妻实在非大丈夫所为,况且我未必会输。”
“一个正妻之位换沈家太平,换整个京城太平,”萧煌沉着脸道,“只是娶回去,又不是让你与他琴瑟和鸣,景琛,你从前不是这般任性之人。”
沈塘在袖子下的手猛然收紧,他与萧煌相交多年知道他会权衡利弊,没用的东西最后都会被他舍弃,他从前以为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不会发生在自已身上,却没有想到皇室之人的凉薄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这个人果然是先帝的孩子,跟先帝的性子并无半分区别。
“唉,为了大业我会适可而止的,”沈塘笑道,“别担心,沈家不会在我手中落败的,若真的快输了,大不了那时我再娶他便是。”
萧煌的神色和缓了些,拍着他的肩膀道:“景琛,刚才的话重了些,但是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此时不宜张扬,才能保你我和沈家的平安。”
“你的话我明白,”沈塘认真道,他叹了口气,伸着懒腰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此次科举还是要靠你了。”
萧煌起身看他离开,直到背影不见,他开口问道:“你觉得沈塘会乖乖听话么?”
“沈家为首富,却也为陛下忌惮,除了王爷便是陛下,他没得选。”一道身影站在了萧煌的背后道。
萧煌唇角轻轻扯了一下:“也是,子玉说的事情严密盯一下,此次若是成了,混水摸鱼也能扯下一些人来。”
“是。”那人退去。
沈塘出了宸王府神色都很正常,一直到上了马车关上门,他才捂住了口鼻有几分干呕的感觉。
他这人虽谈不上重情重义,却不会轻易戏耍他人的感情,至于乐坊中人听曲说笑也皆是心知肚明,你情我愿。
家中富贵,父母恩爱和弦,与萧煌的称兄道弟也并非一日两日,虽然偶尔有些龃龉,但并不影响,可今日那些话却有些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不是不能妥协,却厌恶被人当做工具一样的使用,多年情义,如今看来也不过是逢场作戏,权衡利弊。
“少爷,京城之中新开了数家米铺,比沈家米铺皆是少了一个半的铜板。”有掌柜的汇报道。
沈塘刚刚到家便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他捏了捏鼻翼下车问道:“跟我来,说说怎么回事。”
事情进行的很简单,刚开始沈家断了云来客的供给,也不许其他米行供给,可云来客似乎早有储藏,更是借着沈家限制直接开了数家米行,米粒质量皆是上品。
“若是从江南运米,无线路怎么也得一月之数,”沈塘问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说来奇怪,他在京城郊外几十里处买了一大片荒地,竟是种出了稻谷,这简直闻所未闻啊!”一个掌柜说道,“主家,如今要怎么办?”
沈塘头痛欲裂,正扶着桌子站起,却是一阵恍惚直接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最后的画面是其他人惊讶呼喊的场景。
他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在黑暗中不知道沉沦了多久,意识清醒的时候只觉得口中苦涩难言,像是被喂了汤药。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挂在床头的灯,第二眼他直接就要跳下床,却被那伸过来的手轻轻一按就躺了回去。
坐在他床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刚刚赢了他,面目极其可憎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里?”沈塘躺在床上,手却摸到了枕头下的匕首,这家伙要是敢对他欲行不轨,他就戳他,戳死最好,“看见我这么无力的躺在床上,你想必很得意吧。”
“嗯,沈家马上就是我的囊中物了,你也是我的了,我想怎么样你就怎么样你,当然得意。”林肃勾了一下他的鼻尖,举止亲昵,就是速度太快让沈塘来不及拔匕首。
“你做梦呢?”沈塘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我虽然暂时输了,却不代表会一直输。”
“如果你想一直输,我可以帮你实现。”林肃这话放别人那里是自大,可是放他身上却是理所当然。
沈塘这次拔匕首的手没有犹豫了,直接挥出,却被林肃一把握住了鞘,还颇有深意的打量了两下:“用鞘戳不透的吧。”
“这次是失误。”沈塘嘴硬道,他虽输了,可林肃从未投机取巧,也未用暗招伤人,他却输的心服口服。
“多谢失误,”林肃适时给他台阶下,他将那匕首整个接了过来放在了一旁,“老天爷都不想看到你谋杀亲夫。”
沈塘实在拿他没办法,现在想调戏回来都没有那个脑子和精力:“我之前问你的,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伯母放我进来的。”林肃抚上了他的脸颊道,“放心,名正言顺,不算偷情。”
“偷你个……唔……”沈塘的瞳孔蓦然放大,唇上柔软的触感前所未有的陌生,可脑后被扶起,却是前所未有的靠近。
他在吻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沈塘只听得到耳旁心脏的轰鸣声,他虽手脚发软,但是想推开他还是很容易的。
可是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太过于新奇和美妙,他连自己手臂搂上林肃的脖颈都有几分的无觉。
“当啷”一声。
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沈塘回神侧头去看的时候恰好对上了他娘惊讶的目光。
“娘!”沈塘第一次手忙脚乱成这个模样。
“哎,别起来!”沈夫人想要上前,却是捂住了嘴转惊为笑,“原来你之前说的就是这位?行了,娘给你煮药去,好好待着。”
她之前已经瞧过林肃的样貌,那时作为友人只觉得不知哪家的孩子生的这般龙章凤姿,仪表堂堂,比之她家塘儿也不差,如今再看,果然是越想越满意。
这孩子总算是靠谱一回了。
沈夫人离开,沈塘气息不定,抬眸看着林肃,连忙将手臂拿了下来。
之前的事情虽有林肃主动,但是他不仅没反抗还回应了!这就没办法问责了。
“你之前跟伯母提过我?”林肃看着他飘忽的眼神笑着询问道。
沈塘尴尬的扯了一下嘴角,然而仍然没有办法打破这暧昧的气氛:“没有,我提的是子玉,我娘误会了。”
“你喜欢云子玉还跟我接吻,你喜欢他什么?”林肃拉下了他捂脸的手问道,“景琛,你喜欢他什么?”
“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沈塘发现自己一面对这个人就容易处于被动地位,“难不成还能学了不成?”
“我为何要与他人一样?”林肃对他喜欢云子玉也不生气,因为那是在他来之前的事情,但那也是以前的事,他得帮他将那一页揭过去,“算了,你要是不想说……”
“他生性善良,便是在逆境之中也有风骨,”沈塘说起的时候心情很是平静,心脏完全没有像刚才那样剧烈跳动的迹象,真是见了鬼了,“诗词歌赋无一不通,若是此次状元及第,便是连夺三元,为天下读书人所敬仰之人……”
林肃撑在床边仔细看着他,他发现自己可能弄错了,这位首富虽是对云子玉有好感,但是远远达不到开窍的程度。
原世界线中他们的感情激烈碰撞也是在云洄入朝为官后,林肃本想着在此之前或许会有所进展,现在还真是意外之喜了。
若是可以,他当然希望恋人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个人了。
沈塘在那边有些繁琐的说着,颇有几分的没完没了,倒不是他喜欢一个劲的说别人优点,而是他发现他说了很多优点,心脏仍然平缓如初。
他觉得自己是喜欢云子玉的,可是真的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喜欢么?
“看你说的这么多,口渴不渴,喝点儿水。”林肃很体贴的给他倒了杯温水。
沈塘话匣子止住了,一边喝水一边偷瞄林肃:“你好像并不介意?”
不是说若是真正喜爱一人,便会变成世人口中的善妒么?
“你心悦他,可曾想过像刚才那般对他?”林肃反问道。
沈塘一想想那种画面就觉得子玉说不定会直接抡起他祖父的宝剑,他可还记得云子玉当时脱出本家时是怎么亲自对他父亲行庭杖的,那一下下打在那不仁不义的父亲身上是很爽,但要是打在自己身上……
沈塘浑身一个激灵道:“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你怎可如此失却文人风骨?”
“商人重利,要文人风骨做什么?”林肃轻嘲道。
沈塘也是那般觉得的,可是从前他与萧煌和子玉一处难免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爱好是很多文人不屑一顾的乐坊奏乐,比起字画更喜金银器物,乃是俗到不能再俗的人了。
如今有人对他说,我为何要与他人一样,我要那文人风骨做甚的时候,沈塘竟是觉得真与那日听曲一样,觅到了知音。
但是这并不能抵消眼前这个混蛋跟他商战时的毫不留情,只为逼迫他立下婚约,甚至刚才还轻薄他的罪行。
这世间只有他沈塘能轻薄他人,哪里能被他人轻薄?
“不论你如何说,我也不会与你成婚。”沈塘随意擦了一下嘴角笑道,“你想要逼我就范是不可能的。”
“虽是经商头脑不错,人怎么傻乎乎的,”林肃拍了一下他的头起身道,“你当时说良禽择木而栖,沈塘,你择的那根木真的是正确的么?”
萧煌目前看来或许是个比现在的皇帝更好的帝王,但是帝王的凉薄他也不缺,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做的相当顺手,虽然这样的事情在很多帝王的身上都是惯例,但是站在他现在的角度地位,他不喜欢这样的帝王。
沈塘摸了一下被怕的地方,正想发难却听到了他后面的话:“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林肃背对着他转头道,“我们之间争斗这么久,我也看到你宁死不嫁的决心了,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也不会再针对沈家了,不过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找我,回见。”
他说的干脆,沈塘却有些不是滋味:“你……”
“伯母那边我也会解释清楚的,你不用担心。”林肃笑道。
沈塘:“……那要怎么解释清楚?”
那可是接吻,他娘虽然年龄大了些,但是还不至于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就说我其实是个登徒子,趁你不备占你便宜。”林肃捏着下巴道。
虽然这也是事实,可是沈塘却莫名替他觉得委屈。
睡醒了脑子被撞坏了?!
可刚才那一遍他也不是完全不情愿的。
沈塘内心思维交错,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烦心,他很清楚的意识到林肃今天如果走了,就代表着这个人真的打算放手了。
少一个人对他穷追不舍,也没有那些商战压迫他应该高兴才是,可他现在却只有满心的不舍。
不舍个鬼!他是被虐狂么?
他不是,只是这个人用了手段,吊了他的胃口,用很强势的手段闯入他的心里,让他觉得他是独一无二的,现在却想全然抽离,所以他才会眷恋。
沈塘清楚这样的手段,因为他见识过一些富贵公子对良家女子用这样的手段,只为取一时之乐,得其真心,然后或是抛弃,或是纳为妾室,最后厌倦,其实两种结果别无二致,都不过是手段玩弄人心。
他很清楚,也曾嗤之以鼻过,但只有自己真正踏入这个局中,才发现那样的心动真的不是轻易能够控制住的。
【宿主,你真的打算放弃了么?】06询问道。
【嗯,如果萧煌登不上帝位,沈家就永远都是安全的。】林肃出了门答它。
跟沈家竞争,让沈塘掣肘就是想让他看清萧煌这个人的凉薄,之后的选择去留全看沈塘自己,也算是报了当初的赠饭之恩,只要他继续做大,即便沈家落魄了也能保住沈塘,让他衣食无忧。
他虽然瞧上了那个人的样貌,但他不喜欢强迫,沈塘有自己的坚持,那他也只能让他去遵循他自己的道路。
左不过以前的世界也是一个人过来的,没有什么区别。
沈塘好容易理清了思绪,抬眼的时候却发现男人已经不见了。
一瞬间的慌乱涌上了心头,沈塘告诉自己冷静,今日不见他也能拿回主动权,可是他下床的时候连鞋子都顾不上穿,甚至用上了轻功,当在长廊处看见男人背影的时候眼眶竟有发热的感觉。
“别走!”沈塘从背后抱住了人,额头贴在他的肩上,收紧的手臂甚至有些颤抖,“你别走!”
他输了。
他喜欢云子玉,但是从来不会舍不得他离开,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被排除在外了,所以才一再相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争什么。
可是他怕林肃离开,这个人给了他太多的意外,争斗数月,他脑海里充斥的都是这个人,他让他殚精竭虑,辗转反侧……难以割舍。
如果说真的是脑子被撞坏了,那就坏了吧。
林肃的眸色深了一下,想要拉开他的手,却让沈塘抱的更紧了些:“你真的放弃了么?”
沈塘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紧张,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没有,我在考虑是否要矜持一下,”林肃低头看了过去,“而且你没有穿鞋,刚刚因为过于劳累请了大夫,还想再生病么?”
“习武之人哪里有那么身娇体弱。”沈塘就不放手,他自幼有师父教导,也只有这次连续多天夙夜未眠才会难得请一次大夫,区区光脚站在地上又有何妨。
“但我觉得你还是松开的好,”林肃看着前方道,还没有等花孔雀有所失落,他继续道,“不然伯母等会儿端的药都要凉了,你不忍心你娘这么受累吧?”
沈塘抬头,对上沈夫人嗔怪的神情顿时手足无措,这次是他从背后抱着林肃,看起来还颇为依依不舍的模样,这想解释清楚都解释不清楚了。
可是不对啊,他为什么要解释清楚?
解释不清楚对他才有利。
沈塘放开了一只手,另外一只手按住了林肃的肩膀,试图让林肃营造出小鸟依人的感觉出来:“娘,您来了也不说一声。”
“娘也不知道你能不穿鞋就跑出来追人啊。”沈夫人笑道,比起嗔怪更多的是欣慰,儿子长大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把人惹生气了,但是都知道哄媳妇了。
果然是相公的种。
06很迷:【宿主,您又接受了?】
【嗯,我是个善变的人。】林肃改主意改的飞快。
他不喜欢强迫,却也不喜欢磨叽,往往一步之差错过的人不在少数,按照小孔雀目前的感情来说,没有磨叽的必要。
06却觉得宿主这根本就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嗯,可是他们好像以为您是下面那个。】06说道。
林肃对这个更不在意了:【这个他们以为没用,要我以为才行。】
林肃顺势搂住了沈塘的腰,一低身将人抱了起来,很是轻松的往房间里面走。
沈塘面色成迷,沈夫人也是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捂住了嘴。
这媳妇儿的力气好像大了点儿。
沈塘被放在了床上的时候才有些回神,看着林肃低头用帕子给他擦脚的模样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虽未亲身经历过,却也知道两个男子是分上下的,可是林肃他看着也不像下面的,他愿意为了他甘居下位么?
沈塘缩回脚的时候沈夫人已经进来了,见林肃动作又是对着不争气的儿子频频使眼色。
沈塘被脑海之中新冒出的猜测正弄得思绪混乱,对于沈夫人的眼波接收为零,让沈夫人只能恨铁不成钢的亲自上阵。
“林贤侄不要在意,”沈夫人将药碗放在了沈塘床头,对着林肃叮嘱道,“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但是他性情其实极好的,去乐坊也就听个曲,听说林贤侄跟他不就是以音律结缘的么,那送的灯他谁都舍不得给,就挂在床头日日看着,还说是定情信物。”
这推销儿子的口气天下所有母亲好像都是一样的。
林肃笑着点头:“林某知晓景琛心地善良,洁身自好,与外界所传不同。”
“哎,正是这个理。”沈夫人喜笑颜开,看林肃越发顺眼。
作为母亲怎么可能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儿子。
“这两情相悦的,也该选个日子好好定下来。”沈夫人语气十分迫切,毕竟别人家的儿子十几岁就娶妻了,就她这儿子一直拖拖拖,让人操心。
林肃可不会谦逊的说什么不着急,直接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伯母做决定就好。”
眼看着两人就差把婚期定下,沈塘打岔道:“娘,我用过药要休息了,您先回去吧,让他陪着我就行。”
沈夫人先是一愣,然后醒悟过来儿子这是嫌她在这里打搅他们了,掩唇笑道:“好好好,娘不打扰你们,好好休息,林贤侄晚上一定要留下做客。”
沈夫人袅娜而去,还顺便带上了门,更顺便将洒扫伺候的小厮也给打发走了,只留着室内两个人对视静坐,气氛一时凝滞。
“你当初说是要嫁对吧?”沈塘试探问道。
林肃点头:“对。”
众所周知,嫁和娶是不一样的,听到这个答案沈塘的心放了下来,直接伸手拉起了林肃的手放在了唇边,嘴角轻勾,桃花眼中全是深情:“你同我回来,是答应我不走了对不对?”
“嗯,”林肃点头补充道,“仅此一次。”
“你这人还真是个中好手,想必之前骗了不少小姑娘吧。”沈塘没察觉自己的语气中有些许酸味,但不管林肃之前有多少,他都自信能够成为他的最后一个人。
毕竟他的样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真要在这上面玩心计,他虽这一局输了,但不代表次次会输,便是输了也能看出这人的那些伎俩。
林肃之前的确算是骗了两个,但是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了,生命流尽,有些事情也就走到了终结,在这个时候再提怕不是给自己找罪受:“没有别人,只有你。”
沈塘单手挑起他的下巴,凑近了道:“真的么?你说出来我不会怎么样的,谁还没有些过往了对不对?”
他仔细盯着林肃的眼睛,试图从其中发现点儿端倪出来,他倒要看看以前引起这人兴趣的都是哪路妖孽!
然而林肃的目光毫无紧张,反而盈满了笑意道:“谁还没有过往?景琛你的过往是什么?哦,对了,伯母说去乐坊听曲,以音结识,定情信物……”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愣是让沈塘不自觉的偏离了视线,结果恰好落在了那灯上,脸上有些发烫。
一是为之前所说定情信物,二是为之前辩解所说之人不是林肃。
这人是专业克他的不成?
若说起过往,他沈少爷的过往名满京城,真是无人相信他会洁身自好:“此时你我都有罪过,不如就此揭过?”
“可是林某从始至终倾慕之人只有景琛一个,”林肃深深的看着他,“怎能随意被冤枉?嫁入沈家之前没了清白,换作女子可是要浸猪笼的。”
沈塘看着他又觉得面目可憎,又觉得心里快意的很:“你这人当真是会花言巧语,不过本公子喜欢。”
他凑近了些,给自己做了一个心理暗示后吻上了林肃的唇并试图压倒,想象中的抗拒并没有,反而心里激动的很。
就是实践跟不上理论,不得章法,只觉得心头火气燃着却扑不灭。
按理来说他占着主动的位置,可是分开唇以后看着林肃满脸淡定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被纵容胡闹的孩子一样。
那这人之前怎么那么会?
“你给点儿反应,”沈塘故意压低了声音,“爷又不是在亲一根木头。”
他的声线其实很好听,否则也不能吸引那么多的人真心恋慕,手段也算娴熟,只不过在林肃这里看着有几分稚嫩感,有一种急于扳回局面的幼稚可爱。
“好,”林肃开口时声音低哑,直入心脏,让沈塘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的时候已经被掠夺了呼吸,一直到再次分开时才有所回神。
只是眸光潋滟,桃花眼中真正溢满了桃花,那红唇大口喘着气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谁欺负了谁:“你这人……”
“景琛轻薄了在下,可就要对在下负责了。”林肃脸不红气不喘的起身,轻轻擦去他眸边的水光道。
“这个是自然的,”沈塘不自觉的挠了挠床罩,“我近日便会与母亲商量议亲之事。”
虽然刚才的情况有些不对,但是滋味实在很好,他从未有过如此亲近一个人的念头,如今倒是体会了。
“你要去何处?”沈塘看他动作问道。
林肃只是起身将帷帐拉了下来,室内变得有些漆黑的时候他将沈塘推倒在了床上,沈少爷神经紧张,非常激动,努力拿出以往的镇定:“你莫非是想?白日宣.淫实在不好,不如等到……”夜里。
“好好休息,”林肃却是轻笑一声,抬手搭在了他的眼睛上道,“劳累伤身,此次是我过分了。”
覆在眼睛上的手温暖的很,沈塘意识到误解着实庆幸此时看不见人,但或许因为太温暖了又太确切了,沈塘眼珠转来转去反而睡不着,忍了一盏茶的功夫道:“不如你做点儿别的,我焦虑的很。”
情绪上很是激动,一想到成婚之时就总是想笑,但又不想让林肃看出端倪,还得拼命压制住,又惦记着其他杂七杂八的事,只觉得混乱又头疼。
“那我弹琴给你听?”林肃在沈塘的房中发现了不少乐器,还都是珍品,模样皆以华丽夺目为主,完全符合沈少爷的审美。
只是看经常磨损处可见平时并不怎么使用。
“此法甚好,”沈塘拉下他的手道,“你若嫁入我沈家,必为贤妻。”
06这次不用宿主提醒,默默给沈孔雀记下了一笔。
欠债一时爽,还债火葬场。
林肃一笑并不接他的话,只是坐在了那琴前轻轻拂动,舒缓的音律传入沈塘耳中,让他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心情有些舒缓,眼皮渐沉,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平缓的呼吸声传来,林肃的手指停了下来,压住了震颤的琴弦,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沈夫人虽说是留饭,但是沈塘还在休息的情况下只有他一人颇有几分名不正言不顺,林肃告辞离开的时候,沈夫人也只是稍微挽留便放人走了。
回到云来客的时候被人告知已有客人在等候了,林肃随即上楼,在看到顶楼之上正对月饮酒的人时拱手道:“不知王爷到来,林某有失远迎。”
那对月者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眉眼与萧煌有三分相似,只是眉宇更为疏阔,颇有几分事事不放在心上的逍遥之感。
宁王萧韶,先帝第十一子,乃是一低位嫔妃所生,新帝登基,别的皇子或封亲王,或领差事,只有他每日潇洒度日,弹琴听曲,倒像个逍遥的方外之士。
只是此时他转眸看到林肃的时候,之前那种不在意已经转为了热切欣喜:“你这里的酒真是不错。”
“楼中新酿的碧瑰引,还不曾外售,倒是殿下有口福。”林肃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也斟了一杯,很自然的与萧韶碰杯,“今日来有何要事?”
“此次科举可能有人舞弊,”萧韶晃着自己的酒杯道,“我是在……乐坊之中听到了一些,不知真假,你这里可能用得上?”
“能,”林肃给了他肯定的答案,“若是真的,鹬蚌相争,我们得利。”
他知道科举舞弊到此时已经不是想收就能收的事情了,因为考题早已经流传了出去,现在的皇帝虽然无心政事,但他昏庸暴虐,断然不容许旁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原世界线中萧煌便是借用云子玉的提前得知布置了此次科举的后续,直接瓦解了朝堂之上很多还拥戴皇帝的臣子,连带着云子玉的祖父,那位身经百战,在将士中颇有威名的老梁军也对皇帝失望,在后续的朝堂争斗中倒向了萧煌这边。
“应该怎么做?”萧韶询问道。
林肃答他:“目前按兵不动。”
萧韶松了口气:“我对这朝堂诡谲实在弄不明白,还是要你多把关才行。”
林肃没有一口应下,而是说道:“你日后要做皇帝,这种事情也该自己思考。”
萧韶讪笑:“林兄聪慧,总是让本王心生依赖之感。”
酒又过了数巡,萧韶告辞,坐上了毫无标志的马车匆匆离开。
“我觉得这王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陆过站在了林肃的旁边抱臂道。
“若是省油的灯,他活不下来。”林肃笑道。
在宫廷内院之中不是看谁的位置最高,而是看谁能够活的最久,活下来的才是赢家,否则不管帝王还是妃子,位置再高,谥号再好,也是死人。
“那你还选他,不怕被反咬一口么?”陆过还是知道救了恶人可能会反噬己身的。
“比起萧煌,他的弱点更多。”林肃知道想在这权势斗争的世界活的毫无波澜根本就是做梦,但是买狗还要看血统,根据他的了解,萧韶此人并不嗜杀,且极有自知之明,所以才能够作为低位嫔妃之子也活的平平安安,轻松自在。
人有野心,没有皇子不想登上帝位,但他有弱点,比萧煌的处处谨慎防备而言,萧韶的弱点就跟筛子一样多,即使登上帝位林肃也不必时时防备他。
“唉,你这都敢动皇帝的位置了。”陆过觉得这简直跟做梦一样,以前他都没有见过皇帝,见个小官都得下跪,现在竟然敢想换个皇帝,“哎,对了,你那个沈家公子怎么样了?听说害人晕倒了,上赶着上去那沈公子有没有拿剑砍你?”
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林肃怎么能让他如愿呢:“那倒没有,过几日我们就要议亲了,你可想做宾相?”
陆过:“……”
这沈公子的脑袋被驴踢了么?
这样都能追到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