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贞想要一份体面,这份体面不光关乎自己,同时也关乎整个三鑫及其背后的李家。
“李家?”李建喜不无自嘲的说道:“这个家,还有什么体面可言?”
“有的,只要父亲愿意。”
李富贞已经说了无数遍,自己能担负起这个家,属于三鑫李家的荣耀。
她做的不会比任何人差,为什么就是不能获得他的认可。
李富贞做过许多事,可从没有一件事让她感到如此无力,生为女儿又不是她能选的。
听出她语气中的无力与忿怒,李建喜觉得有些事是时候和她摊牌了。
“你觉得,是我对你有所偏见?”
“富贞啊,你该了解这个社会的本质,是怎样运转的。”
“你以为自己为什么能把酒店做的蒸蒸日上?因为你的能力,不是的……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这个老家伙还在。”
“就算顶着三鑫李家的名字,还有我这个老家伙在,做的有多辛苦你该最清楚。”
李富贞已经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了。
一个女人,想要站稳脚跟太不容易了,等他不在,家里没了男人坐镇撑腰,又该怎么办呢?
人人都觉得,比起男人来说,女人更好欺负。
可悲的是,连女人自己都这么认为,那句经常被挂在嘴边的‘欺负一个女人,你还是人吗’就是最好的写照。
他担心是,三鑫会落入众矢之的,成为所有人的靶子。
公司内部也会有人以‘一个女人’为由,挑衅她的威严和地位,到时内忧外患,她还能不能守得住?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玄贞恩这些年苦苦支撑着现代本家,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
一滩泥泞,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现代本家所掌握的产业都在悄无声息的缩水当中,份额不是被国内的同行抢占,就是被国外企业强势介入。
她能做的只有苦苦支撑,咬着牙维持属于现代本家的最后体面。
可这么做又能改变什么,现代本家的日益衰落才是事实。
她想要以女儿身,加入到这个国家最顶级的狩猎场,结果只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猎物。
李振宇……
哈,那个小狼崽子,才是最让自己担心的。
李建喜长叹一声:“你会很辛苦的,比别人辛苦百倍、千倍,就算这样,依然会被人小瞧,视作猎物。”
“这样,你还认为自己能撑得起这个家,撑得起三鑫这块招牌吗?”
李富贞陷入沉思,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考虑如何开口:“你是在担心……李振宇吗?”
“没错,那是个野心十足的狼崽子。无论他现在说的有多好听,最终都会一口将你吞掉,我不会看错的。”
李建喜对自己的判断,有着绝对自信,那小子绝对不会放弃三鑫这块肥肉。
“是啊,谁会放弃三鑫这样的肥肉。可我有信心,让三鑫永远掌握在李家人手中。”
“这不是文字游戏。”
李富贞轻抚小腹,满目慈光的说道:“这个孩子,会继承您的一切,也会从父亲那里得到他应得的。”
李建喜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大声质问:“呵呵,你凭什么如此自信?”
“你说,你绝不会看错。但我对自己的眼光同样自信,父亲,我也不会看错他的。”
“振宇是个对家庭极为看重的人,相信我,他会为这个孩子准备好一切。”
“以他如今的成就,难道真的非要窥觊三鑫,在这小小的岛上做土皇帝吗?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他的目光在大洋彼岸,在全世界……”
“全世界?”李建喜冷哼一声:“真是好大的口气,就凭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你口中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可是将你从会长的宝座上赶了下去。”
李富贞不留情面的话,使两人间谈话的气氛再次冷场。
等待许久,李富贞依然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此时的她早已心神俱疲。
不只是今天,而是三十多年积累的失望,在此刻化为利刃一点点刺穿她的心脏。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所以,就这样吧,自己不会再去奢求什么,渴望得到他的认可与支持。
今天这一幕,再也不会发生了。
“父亲大人,请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语气平静的向他鞠躬道别,李富贞刚坚定的内心却被一道利箭穿透,“希望,你做的决定是对的。”
迈出大门的脚步收了回来,李富贞不确定的等待着一个肯定的回答。
“什么时候,告诉我,我会陪你做完这场戏的。”
“在镕那边……我想把家族在海外的秘密资金交给他,你认为呢?”
李富贞心头一跳,不可思议的想到‘他是在和我商量吗?是真的,还是出现幻觉?’
“可,可以。”
“那就这样,我这个老头子也不知还有多少时间,你得抓紧了。”
“……内。”
走出门外,李富贞突然发现自己已是汗流浃背,‘这是怎么了,他竟然答应了……真的答应了,是真的?’
她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发生,可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李富贞却难以接受。
在她心中那个顶天立地,令人恐惧又可敬的巨人,仿佛瞬间缩水成小矮人。
李富贞以为,自己会无比期待这一天,她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多年,等到快要把它当做是自己生命的重要部分。
可当这天真正来临……
恐惧,巨大的恐惧笼罩心头,李富贞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振宇,振宇啊,我想见你,现在……”
将李富贞接到公司,李振宇提前结束艺人考核会议,火急火燎的赶到办公室。
“怎么了,富贞姐,出了什么事?”
李富贞面色彷徨,扎进他的怀里一言不发,李振宇就这么抱着她,尽可能给她最大的安慰。
铿铿
夏珠熙敲门进来,想要提醒他艺人考核要开始了。
可还没等她开口,就见李振宇摆摆手示意她出去,显然艺人考核他本人不会去参加了。
大舞蹈室,等候在门口的金室长见到只有她一个人,表情十分无奈的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尖碾了碾,“看来,老板是不来了。”
“内,突然有客人……有金室长你在,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