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家要与城东头的棺材铺老板结亲啦!
整个镇子沸腾!
天啊, 简家是谁啊, 简家是镇子里最富足的人家, 镇子里多少人盯着简家的姑娘,虽然知道她身体不好吧,但又如何呢,死了再取一个就是, 如今猛地知道简父竟然把嫡女下嫁给江燕, 都以为他疯了!
不管简父疯没疯, 婚事还是被定在二十天之后。
一般的亲事,议亲到成亲起码要一年以上, 嫁妆彩礼要准备吧?嫁衣要准备吧?亲戚要通知吧?酒席要准备吧?短短二十天来得及做什么?太随便了吧。
随不随便江燕不知道, 他觉的还有二十天才能见到简依真是太痛苦了。
小院子买好了,李翠花大手一挥关了棺材铺, 心急火燎的请人收拾院子, 这里要刷,那里要补, 偏偏江燕要在院子里种树, 害怕夏天日头大把房顶晒热了。
种就种呗,李翠花请人去山上挖了两柱枝繁叶茂的桂花树, 待初秋开花还能香院子。
李翠花收拾房子, 江燕准备聘礼,一对儿金手镯, 一对儿翠玉镯, 一支金玉簪, 一支翠玉簪,这些首饰是李翠花多年攒下来的,就为给未来的儿媳『妇』,除此之外江燕还打了两套头面,光这些首饰下来,聘礼就比一般人家贵重的多。
加上布料、吃食、茶叶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满当当的装了八抬礼箱。
眼看一切准备就绪,还有十天到吉日,江燕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厚着脸皮登门拜访了。
正在吃饭的简父:……
“我去去就回。”
简父气哼哼的出门了。
江燕在客室里喝茶,一旁的小厮已经知道他是未来的姑爷,都悄悄打量他,觉得他一点都不像棺材铺老板,江燕觉察到这些目光后报以温和的微笑,小厮们更喜欢他了。
不一会儿,简父来了,见到他就来气:“不好好筹备亲事,到简府来做什么?”
“是这样的岳父大人。”他拿出一张名单:“这是小婿准备的聘礼,您瞧还需要添些什么?”
简父拿过来扫了眼,脸『色』稍霁:“就这么准备吧。”
江燕收回单子,又道:“小婿买了间院子,大致布置完了,不知道婚房有没有要改动的地方,如果可以,小婿想亲自问问依依。”
简父就知道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怒道:“看什么看,婚前不能见面!”
“但这婚房……”
简父冷哼:“我会问依依的。”
江燕一脸遗憾。
他想爬墙,又不知道简依住哪间房子,生怕被抓后简家给他冠上孟浪的名头,被人诽议是小事,耽误亲事就是大事了。
不过来转一圈也好,让依依知道自己对她的心。
一路晃晃悠悠回到新院子,里面焕然一新,院子两头种着两棵树,中间是石板路,不大却很干净。
厨房的李翠花听见声音出来,见到他就骂:“又去简府了?”
江燕咳嗽不说话。
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老赶着饭点儿去不是讨嫌吗?怎么生了你这个讨债鬼。”
江燕接水洗手,讨好的帮李翠花做饭。
“成亲前不要去简府了,听到没?新人婚前见面不吉利,有这功夫你不如多打两张桌子出来,到时候吃席用的上。”
“娘,桌子椅子我找人借了,不用打。”
“那你就削个梳妆台吧,丫头进来就能用。”
这个提议不错,江燕应了。
母子二人又确定了几个需要准备的东西,饭后洗完碗,江燕睡着后开始做梦。
在一座阴森森的宅院里,周围是看不清脸的喜客,两旁是大红灯笼,他正穿着大红喜服等着什么,终于,门外进来一位红衣女子,江燕看去,是简依。
梦到这里停止,江燕睁开眼睛疑『惑』不解,刚才做的梦怎么又忘记了?
***
江家忙,简家比江家还忙,简母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十份来用。
“太赶了太赶了,嫁衣都做不好。”简母请了五个手艺高超的绣娘,但怎么做都不和她的心意。
“袖子改一改,还有领子也改一改,改好我再看。”
“哎呀都说了这里种花,怎么还没种?”
……
整个宅院里到处是简母的声音。
家里最闲的就是简依了,天天好吃好喝好睡,与之前的生活并无二致。
“姑娘,喝『药』了。”
简依接过『药』一饮而尽。
“娘呢?”
“夫人正在打点嫁妆。”
后天就是吉时,简母连轴转,势必保证婚礼不会有一丝瑕疵。
万众瞩目中,终于到了成亲这一天,出嫁的早上简母泪流满面的为她盖上红盖头。
“依依,上来吧。”
说话人是简依在外地跑生意的哥哥,听闻妹妹要嫁人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简依趴在他背上,简大哥抱着她出了房门。
抬轿、跨火盆、『射』箭、拜堂,因为简依身体不好,所有流程都被简化,直到手中的红绸被人拿走,改为一只被汗浸湿的大手。
这双大手拉着她进了喜房,挑了盖头,喝交杯酒的时候简依才清新婚夫郎的样子。
江燕从见到她后目光一直没有移开,二人目光相对,他倏然一笑,很开心。
他的笑容太单纯,太耀眼,简依低下了头。
屋子里的亲戚们夸张的赞叹着简依的容貌,江燕怕他们吵到简依,赶紧把人都赶出去。
待屋中空无一人后他拿出一碗热腾腾的小馄炖:“你先吃一点,我去去就回。”
简依应了声。
江燕出去招待宾客,外面守着的丫鬟进来为简依洗脸端『药』,待她换上轻便的衣衫后,江燕也回来了。
“我没喝酒。”
知道简依身体不好,他怕酒气熏到她,所以没有喝酒,只简单的陪聊两句就把一切交给李翠花了。
健步如飞的奔走到新房门前才止住步子,收拾仪表后开门进来。
桌子上的馄炖少了一半,江燕问:“饱了吗?想吃什么我去准备。”
简依摇头:“不必,已经饱了。”
洞房花烛夜,前一天李翠花专门拿来小本子给他看,看的人面红耳赤,如今真到这个时候,他不好意思起来。
借着洗漱的理由,用凉水泼了泼脸,江燕看似淡定的把红『色』喜服脱掉,余光见简依正在梳头发,赶紧把喜服下的白『色』长衫也脱掉,只剩一件薄薄的里衣。
他咳嗽一声,面不改『色』道:“夫人,就寝吧。”
简依从镜子里撇他一眼,点点头。
床头的红『色』蜡烛不停摇曳,江燕满头大汗的停止动作,见简依皱眉捂着心口,有些担忧。
“娘子,怎么了?”
简依『摸』着手下钝痛的心脏:“旧疾。”
江燕哪里还敢放肆?大惊失『色』的起身道:“我去请大夫。”
“不用。”简依拉住他:“你去包里把『药』丸拿给我。”
江燕慌张的翻找:“白『色』的瓷瓶?”
“对。”
就着水服了两粒『药』丸,简依靠在床栏处歇息,见江燕手足无措的光脚站在地上有些不解。
“夫君,怎么了?”
“都怪我。”江燕垂着头:“让你受罪了。”
“怎么能怪你呢,我从小身体就不好。”简依笑道:“相公我有些冷,你能抱着我睡吗?”
江燕头抬起一点,『露』出发光的眼睛:“可以吗?”
“当然了。”
江燕受到鼓励,上床前想了想,把脚擦净捂热后才搂住简依。
“娘子……”
“恩。”
“娘子。”江燕又念了便,同时收紧手臂:“你是我娘子了。”
简依笑:“当然。”
“提亲时真怕岳父不同意咱们的亲事。”江燕抿唇,有些孩子气:“我都做好多次提亲的准备了。”
简依挑眉:“不是简家先与你提的亲,你拒绝了么?”
要说简依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完全是简父说顺嘴的,简依这才知道江燕刚开始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
江燕没想到事情暴『露』的这么快,赶紧解释:“我只是不想娶一个不喜欢的人,但那天见到你,我已经决定非你不娶。”
他没敢提及前世恋人这一说法,棺材铺本来做死人生意,害怕提起来怕她嫌恶。
见怀中人表情平淡,没说信与不信,他有些焦急:“你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简依笑着安抚他:“我信你,因为当初第一次见你时我亦是这种感觉。”
亦是这种感觉?什么感觉?喜欢他?
江燕不自觉的把手放在心口,只觉得自己也有心疾了。
酸痛夹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席卷在他的心尖,喷涌而出,就像一处无人问津的伤口,猛然被碰触后,流出一股酸臭的脓水。
有多臭?臭的伤口的主人都觉得恶心。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明明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为什么会心酸?
江燕摇头把情绪甩出脑外,深吸一口气,道:“娘子,时间不早了,安歇吧。”
简依见他的情绪莫名其妙的一落千丈,有些纳闷,但二人新婚第一天,还是少提悲伤的事儿才行。
『药』效发作,隐隐作痛的心脏好了许多,她点头:“那就睡吧。”
江燕抱着她钻进被子里,睁着眼睛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