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第二日清晨一早醒来,林羽泽杵着脑袋,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幅画,月白衣袍的女子,依旧没有面容。
赵许庆带着宫女进来伺候她洗漱,瞧见她盯着画看,多嘴了一句。
“皇上这画的是湛昭仪吗?虽没有将面目画出来,可这身形真传神。”顺嘴拍了马屁的话惊动了发呆的林羽泽。
“湛昭仪?”
不会又是一个像将离的人吧!
“带朕去见她。”
赵许庆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告罪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这嘴就是把不住门!皇上,按祖制您还得再过一个月才能见她啊!”
赵许庆恨不得能把话收回来,这皇上好不容易不闹着要去见湛昭仪,似是忘记了,他这一提,可千万别又拧巴着要去见人啊!
“为什么?朕要见的人还有不能见得?”这是什么奇怪的规矩?
赵许庆觉得皇上就是在明知故问,还是得苦哈哈的劝到:
“皇上,湛昭仪肚里的孩子都快九个月了,到时候冲撞了您可如何是好!”
又一个孕妇!她到底喜当娘了多少个!
“朕好手好脚的还能给一个孕妇冲撞了?迷信!”越不让她去,她就越想去。
赵许庆直接给跪下了,哭道:
“皇上!您不能去啊皇上!这最后一月正是天族之子获取神力之月,您身上的神力会受到影响的啊皇上!”
被死死拉住的林羽泽收回了脚步,沉默了一会儿道:
“有御书房吗?朕想看书。”
赵许庆差点喜极而泣,这回的皇上怎么这么好劝,可吓死他了。
“有!有!奴才这就带您去。”
御书房内,林羽泽快速的翻阅着一些历史记载,从来不上朝的皇帝,却依旧拥有着巨大的权利。
那么条件是十分苛刻的,而这个世界的历代皇族,或者说是成功得到皇位的皇帝恰好真的满足。
他们不仅仅拥有皇权,还有着神权,且神权可不像前世那样是为了造势而子虚乌有虚构的,而是却有其事。
没有亲眼见证这所谓神权从何而来的林羽泽很快便迎来了她的第一次朝会。
自她提出要重新上朝后,便一直期待着皇宫中央一直紧闭的大门开启。那是皇宫里,唯一皇帝也无法在除祭祀时间外进去的地方。
祭坛的构造虽宏伟却简单。祭坛前部是一座大殿,祭坛中间是高约百米的天坛,修有九百九十九层台阶。祭坛后面,则是祭司平时生活和工作的地方。
大殿比前世大夏皇宫上朝的大殿大得多,也空旷的多,林羽泽坐在中间高约十米的台子上,四周的臣子和祭司都站的非常远。
这显然不是个听政议政的地方,距离那么远,除了回声什么也听不清。而她像个象征物一样,高高坐在那里,看着应该是丞相的中年男子念着天地风调雨顺,黎明安康幸福云云的套话。
接着就是最为重要的祭司议程,今日所有人会在祭坛“守神”,从早上开始,便滴水不沾,也不能吃任何东西,直到中午,开始正式的祭天仪式。
也是林羽泽练功打坐习惯了,在十米高的座位上枯坐一早上也没什么。好不容易挨到太阳位居正中,由林羽泽带头走在最前头,所有人跟着,一步一步爬着台阶。
林羽泽身体没有彻底养好,爬到一半时已经累到脱形,腿像灌了铅一样,再也抬不起来了,浑身也都被汗水浸透。
抬眼望向上方,白得像玉石铺成的石阶直插云霄,要不是心里默默数着,林羽泽根本不知道自己爬到了第几层。
天坛仿佛永远都爬不到尽头,林羽泽怀疑就按以前原主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爬得上去?林羽泽站在台阶上不动后,两名身着红袍的祭司面无表情得过来将她的手臂架在他们肩膀上,直接让她双脚离地。
被架着完全不用自己走的林羽泽无语,果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到哪个世界都是真理。
就是驾着她的两位祭司,居然爬到现在,气息依旧平稳舒缓,一口多余的气都不喘,林羽泽很怀疑他们是不是人类。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林羽泽向上看时终于不是无尽的台阶,当她被祭司放下,站在巨大平坦的天坛顶部,回首望去,已看不全来时的阶梯,下半部分的阶梯隐没在雾中。
今晚的雾格外得大,就好像专门等待着仪式一般。祭司们将背着的木棍放在天坛中央木制得祭台上,摆出奇怪的图腾,口中念念有词,是林羽泽听不懂的语言。
这些祭司平时就住在皇宫中央,可不到祭祀时绝对见不到他们,即使是皇帝也不行,平时也从不出祭坛,需要什么都是宫里专人负责。
林羽泽越来越怀疑这些祭司的来路时,一名祭司向她走了过来。
“圣子,请随我来。”祭司恭敬得向她弯腰,又抬起手臂指引她向天坛中央的祭台走去。
根据书上说的,每逢夏季,老天是不会下雨的,需要皇帝亲自祈雨,天空才会降下雨水。
冬天也是如此,若是皇帝不去进行祭祀仪式,便会片雪不落,不但庄稼会受到影响,河流湖泊的水位也会下降。
林羽泽十分怀疑史料的真实性。
祭司们忙着布置祭台,林羽泽怔怔望着黑压压的乌云,厚重的天空压得她感觉空气也稀薄起来,有些喘不上气。
尽管现在天坛平静得没有一丝风刮过,可她总感觉层层叠叠的乌云背后,有着什么东西隐匿在那里。
莫非这世界真有神明?
今日林羽泽穿着祭祀专用的红衣大袍,衣袍宽大,上面秀有繁复的图案,有山川大河,有祥云朝日。
袖子和下摆都长拖于地,若不是有人举着,恐怕走不了几步就得绊着。头上还带着黑色桶状的长帽,用红色的丝线绣出火焰的纹路。
数十名祭祀围着直径约三十米的祭台跪坐着,那里传来祭司们诵经之声,却不似佛道两家的经文。是一种林羽泽听不懂的语言,应该是某种失传的古语。
所有的臣子都虔诚得匍匐在地上,所有人都带了管状的一物,比箫和笛子都要长,且腔体更大,要粗得多。
大祭司穿着与林羽泽相似的衣袍,只是帽子没有林羽泽的高,他走过来,道:
“圣子,请。”
辽远空寂的声音响起,似箫的声音,却比箫更空洞,每个臣子都将随身带着的乐器奏响。
没有任何节奏,所有人都只是平缓得吹奏,待气息用尽,就深吸一口气继续。
祭乐声一响起,空气中肃穆的氛围变得更为浓重,林羽泽将看热闹的心思收起,开始认真对待。
林羽泽跟着他踏上高台,一名祭司举着火把,声音高昂得喊着林羽泽听不懂的话,围着中间像文字又像图腾的东西走了一圈后,把火把抛向空中。
中间的木料不知是不是经过特殊的处理,在火把落下的瞬间,火舌不过几秒,迅速蔓延遍及整个图案。
一张燃起烈焰的火神面容出现在林羽泽眼前,这图腾点燃后,竟像是怒目天神的脸。
林羽泽怕长长的衣摆被火点燃,正要后退一步,却被身后的祭司一把拉住,将她拉进了火堆!
“啊——!”
林羽泽惊恐得大叫,祭司力气大的惊人,情急之下顾不得经脉断裂的风险,真气自气海奔涌而出。
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身上感觉到热浪覆上来,真气才刚流至此处,却像是躲避火焰一般缩了回去。周遭越来越热,却没有灼痛之感,林羽泽忍不住睁开眼睛。
祭司一直拉着她围着最中间的图腾奔跑,她看到红色火焰的世界里,她似火海中的游鱼一般,在一阵阵火焰的海浪中毫发无损。
方圆三十米的整个祭台都在燃烧,噼啪的火星此起彼伏的溅在林羽泽的身上,像水花一般毫无伤害。
她感觉身体的温度在急速窜高,身体就像在吸收火焰一样!她的衣袍也在燃烧,衣服没有在火焰的威力下萎缩变作灰烬,火舌顺着衣袍上的纹路蔓延至帽子,衣袍上的所有花纹被火焰描绘的如栩如生。
林羽泽愣愣看着眼前超乎想象的一切,脑中已是一片空白,任由祭司拉着她在火焰中跳跃、奔跑。
“轰!”
天空盘旋已久的乌云终于发出怒吼,电光闪烁在黑色的云团之间,发出阵阵响彻天地的雷鸣。
“有雷光!”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表情的大祭司惊呼出声。
所有面瘫祭司脸上平静的表情都有了裂痕,“这回竟成功了。”大祭司惊讶得回头看向林羽泽。
淅淅沥沥的雨水开始落下,不过片刻,便成了瓢泼大雨。
祭台上的火焰渐渐熄灭,她浑身经脉充斥着极热的能量,但又觉得脱力的林羽泽跪坐在原地。
“往日只是微微细雨,也未有电闪雷鸣,今日竟是成功了吗?”另一名祭司对大祭司道。
“下雨打雷不很正常吗?”林羽泽虚弱道,这群神棍不懂科学啊。
然而她才把话说出来,眼前白光一闪,画面变得静止一瞬后,她再次来到了白雾茫茫的世界。
只是这回远处得景色开始出现朦胧的轮廓,上回浓浓的雾似乎变淡了很多。
林羽泽凝神望去,远处有密密麻麻像树叶脉络一般的红色植被,每一根粗枝身上蔓延着许多小的枝干,小的枝干又绽出更细微的末端。
看着好像是树林一样的地方,可是这树也长的太奇怪了,全是鲜红色的枝干,没有一片叶子。
她再想仔细望去时,突然感觉脑海中一痛,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获得天火之源。】
祭天大典的第三日,已经下了整整三日的大雨,以往从未这样过。
“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啊!”窦佳茗抱怨道,已经三日未见到阳光了,感觉整个人都闷闷的。
温诗兰小声提醒说:“佳铭,可不能胡说,这雨是上天与皇上赐予黎明的恩泽,我们当感恩戴德才是。”
温诗兰也怕窦佳茗的话被别人拿去做文章,可厢房里人多,她也不敢明说,怕得罪了同屋子的人。
几人都用新发的布料做着新衣裳,她们才进宫,最近皇上又甚少召新人侍寝,没什么赏赐。导致现在都还只有几套衣服,寒酸的不行。
余容缝制着自己的布料,对屋内的各种动静皆无动于衷,她做事常常极为专注,甚至可以到听不到外面声音的地步。
直到一只手放到她的肩上,她才惊觉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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