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御花园里,花草开得正艳,正午的阳光下，花枝在风中摇摆,却没人来欣赏这些招摇的花儿。
“长公主、五公主,奴才求求你们了，别再打了！”
两边的太监都死死拉着两人，再不能出事了。
周围的太监宫女劝也劝过了，现今长公主受了伤,等会肯定是要受罚的，现下已经全部跪在了地上。
穿着淡蓝碎花小裙的十岁小童坐在地上,咬着嘴唇鼓着腮帮子,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穿着白裙的少女。
为了表现出恶狠狠的表情，还皱着眉头,水嫩的小脸愣是皱出几道皱纹来。
对面的白裙少女捂着自己的额头,眼里是压抑的怒火。两人身上皆是尘土，互相瞪着对方。
林羽泽和太医前后脚赶过来，明黄色的身影一出现在御花园中，两人互相瞪着的视线不约而同得转向了来人。
林羽泽看两人都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很是头疼。
“珺儿，让父皇看看你的头。”
长公主莫珺把手拿开,林羽泽小心的扒开散乱的碎发,额头上肿起一个大包,周围的皮肤透着青紫,中间已破了皮。
林羽泽惊讶得看了一眼坐在地上一脸委屈得小五仁。
“她才十岁,怎么把你头弄成这样？”
莫珺今年已十六岁了，就算是打架，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的结果啊。
“禀父皇，莫璃她趁我不备用石头砸的！”
莫珺手指头一指，果然不远处有一个鸽子蛋大小的鹅卵石。
林羽泽也有些生气了，过去拎着小五仁的后领子就把她从地上给拎了起来。
“好啊！平日里打架朕就罚过你几次了，现在学会拿石头砸人了！”
小五仁听林羽泽一来就训她，鼻子一出气，头一转嘟着嘴不看她。
这犟牛一般的脾气，到底是跟谁啊？林羽泽头疼得不行。
这要是放在以前，早该挨板子了，也就是林羽泽心软，不怎么舍得打孩子，顶多罚站一个时辰，别的孩子都能改，就是小五仁，撞了南墙都不回头。
一个脑瓜崩弹在小五仁脑袋上，小五仁立马痛得抱住自己的头。
“知道疼了？疼还拿石头打你姐姐？”
小五仁更委屈了，眼睛了含着泪。
林羽泽让太医带着长公主去医治了。把小五仁领到一旁的亭子里，给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说吧，为什么打架。”
小五仁气呼呼得道：“莫珺她骂......她骂儿臣。”
“骂你什么了？”
“她骂儿臣——”小五仁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咽了回去。“她骂儿臣是猴儿。”
“哈哈哈。”林羽泽笑起来。“她似乎说的也不完全错啊。”
小五仁原本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父皇竟然幸灾乐祸得笑了起来，一跺脚跑了。
林羽泽看她跑了，也就随她去了，感叹道：
“唉，都不愿意说实话，行，朕治不了你，让你母妃治你去。”
北宸宫内，余容现在不比以前那么悠闲，内务府的事情多且繁杂，事情多的时候，处理不完得都得堆积到第二天。
竹画替她将冷掉的茶水倒了重新满上。
“娘娘，五公主在外面候着了。”
余容放下手中的事，“让她进来吧。”
穿着绛紫色的纱复裙，余容歪着头杵在桌上，这几日事情颇多，处理多了还是觉着疲惫。
头上插着的金玉步摇微微晃动，一身打扮虽算不上华丽，但也有着十足的雍容和华贵。林羽泽曾道她是纯白的芍药，如今变成了香浓的牡丹。
当初那双圆钝的杏眼，里面透出的不再是温和与单纯，锐利和城府杂糅在其中，如同以为可清澈见底的一弯湖水底下，藏着幽深的寒潭。
小五仁进来后，完全没有了刚刚在林羽泽面前的嚣张气焰，低着头怯生生得走到余容面前。
“长公主是你的长姊，你应恭敬待她，母妃教你的规矩，全然忘了是不是？”
小五仁小声道：“莫璃没有忘。”
“那你又是如何做的？”
小五仁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母妃，余容严厉得看着她，小五仁又急忙底下头去。
余容一言不发得看着她，直到小五仁小肩膀一抽一抽得，泪珠子一颗一颗掉在地上。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不忍心看她这么哭。余容把她拉过来，用手绢替她擦了像花猫一般的脸，又把乱糟糟的头发重新梳好。
小五仁心中一松，扑到余容怀中，哇哇哭了起来。
余容拍着她的背部，“真是的，明明是你把人的头打破了，怎么最委屈得还是成了你。”
小五仁哭了半响才哭够，在余容怀里闷声闷气的道：
“母妃，莫珺她对您不敬，她说您，说您......”
“说什么了？”余容不疾不徐得拍着她的背悠悠问道。
小五仁犹犹豫豫得，还是说了出来：
“她说您是妖孽，祸乱后宫，迷惑父......”
小五仁说不下去了，父皇和母妃都是她心中山一般高大的人，是她最最敬重珍惜的人，怎能容忍她人污蔑。
别人骂母妃，她心中难过，只得用打架来宣泄，莫珺长她六岁，她打不过，就只能借助外物。
余容脸上别有意味得笑了下，道：
“璃儿，别人欺负你，可不该用这样的法子还回去。”
“母妃不怪儿臣么？”小五仁抬起小脸看着余容道：
余容拍拍她：“不怪。”
小五仁刚刚还垮着的脸立马破涕为笑，抱着余容撒娇道：
“母妃最好了。”
然而余容的一句话直接把她从云端直接劈了下来。
“去把今日夫子教得功课抄十遍拿过来，抄不完五日内不准吃糕点。”
小五仁哭丧着脸走了，心中默默道：还是父皇好......
凤仪宫内。
长公主受了伤，又是在脸上，皇后看了气得不行。
“什么人教出什么孩子！嚣张跋扈！平日里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珺儿还要受她们的气！”
皇后的贴身宫女清儿劝道：
“皇后娘娘，您消消气，长公主平时最孝敬您，生怕惹您生气让您失望。这要是长公主听到了，该自责了。”
不一会儿，太监来报说林羽泽来了。
皇后出去迎她，林羽泽道：
“我去看看珺儿。”
后殿里，莫珺坐在凳子上，宫女正在给她清理伤口。见到林羽泽来了，就要起身行礼。
按住她的肩膀，林羽泽道：
“不必行礼了，好好坐着。”
皇后看着孩子额头现在红肿一了大块，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再过十日，就是莫珺的笄礼，如今这般，还如何在百官宗亲面前露脸？”
在这里，女子十六岁笄礼，男子十八岁冠礼。
“不用担心，这是治擦伤的药，比太医院的好用。”林羽泽摸了摸莫珺的脑袋，把药拿给了她。
莫珺现在也年纪大了，父皇却总还把她当做小孩子，每次摸头她都会不好意思。
拿着药瓶，莫珺感动道：
“谢谢父皇。”
林羽泽走后，莫珺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对着皇后道：
“母后，莫璃实在是过分，下回儿臣一定让她好看！”
皇后道：“五公主眼里没有本宫这个母后，也没有你这个长姊，眼下尚且年幼，皇上还宠着她，等将来长大越发没了规矩，迟早是要遭了皇上厌弃的。”
皇后替莫珺擦着药，苦口婆心道：
“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的，等你及笄后，母后替你寻一门好亲事，待你诞下皇孙，你父皇一定会很欣喜。”
“可是，莫璃那家伙就放任她这么嚣张吗？”莫珺不甘心。
“傻孩子，最近已有朝臣提议皇上早日立储，等你当上太女，莫璃再冒犯你，便是以下犯上，再等到将来，何愁治不了她。”
“是外公么？”莫珺问道。
皇后点了点头。
公主皇子们除了学些士子们要学的东西，还要学会诵经、祭祀等等本职工作，与其交给祭祀去教授，林羽泽还不如自己亲自出马。
林羽泽在三清殿等着，不一会儿屋外就出现了叽叽喳喳的的声音，林羽泽嘴角慢慢勾起。
“父皇！父皇！”
小五仁跑得最快，第一个冒出头的就是她，蓝色的小裙子穿在身上，已经不知道在哪里又蹭了一身灰。
她刚跑进来几步，两个胖小子紧随其后，气喘吁吁得跑着，像是晚一步就要被抢走什么东西一般。
剩下的长公主莫珺、四皇子莫琅、六公主莫瑶就挺有规矩得走在后面。
林羽泽张开手刚接住飞扑过来的小五仁，下一秒林羽泽的两只腿一左一右得已经被七皇子和八皇子抱住。
两人是双胞胎兄弟，长得一模一样，除了余卿瑜和林羽泽，也就平时带她们的嬷嬷和宫女能分清楚谁是谁。
赵许庆看着，心下都叹道，规矩啊规矩，全没了。奈何林羽泽宠着这些孩子，他又怎么敢多嘴。
幸好长公主还是个遵德守礼的人，否则宫里大家都跟着乱套了。
“儿臣参见父皇。”由长公主带领着，孩子们才一起站好向林羽泽行了礼。
行完礼腰刚直起来，双胞胎中的大双七皇子眼睛轱辘一转，三步并作两步就跳到了林羽泽怀里。
林羽泽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重量，不禁感叹余卿瑜看着这么瘦，怎么生出来的娃儿却超了重。
“大双，你以后可得少吃点，在再吃可就胖成球了。”林羽泽道。
大双怼着手指说：“可是父皇，母妃做的东西都可好吃了，不信您也去尝一尝。”
小五仁看到自己的位置被七皇子占领了，叫道：
“那是我的位置！”
大双抬着脑袋得意洋洋，“我的！现在是我的了！”
“那是我和莫瑶的位置，你这么胖，父皇怀里都没地方了！”
眼看着两人要对上了，林羽泽忙把小五仁拉过来劝到：
“好了好了，别吵了，今天左腿的位置是你的。”
说完又招呼剩下的孩子过来，坐在她身边。
莫珺年纪大许多，平时和弟弟妹妹们没有多少共同话语，眼下大家热闹的聚拢在林羽泽的身边，小五仁下巴搭在林羽泽的左腿上，六公主莫瑶趴在林羽泽背后，四皇子莫琅则和另一个小胖子八皇子莫琅艰难得挤在林羽泽的右腿那边。
莫珺的眼里隐隐透着羡慕，她小时候的印象里，父皇总是很疏离的样子。
“珺儿，你搬块垫子来这儿吧。”林羽泽指着自己脚前仅存的一块空地，大家席地而坐，显得很亲热。
“从今往后，朕就不给你们念故事书了。”
“啊？！——”除了莫珺，所有孩子都失落出声。
“以后你们得学习如何让天上下雨，珺儿今天以后就加入晚课了。”林羽泽一本正经。
听到这里，莫珺的声色就认真了起来，“儿臣早听母后说过，天下黎明，繁衍生息，皆系于春雨冬雪，若要四季分明，风调雨顺，为君者，便要日日诵经，聚天地之——”
这时，小五仁突然打断道：“可是箫母妃说，天上下雨是因为云托不住水珠子后，才变成水滴落下来的。”
莫珺被打断后，瞪了小五仁一眼，几个弟弟妹妹里，就属她最没规矩。
林羽泽道：“别听你萧母妃的，她胡说八道！父皇说的话还能有假？”
小五仁愣愣的点头：“哦。”
林羽泽耐心的讲解着，几个孩子时不时插嘴提问，或是用他们自己的想法说出一些幼稚但质朴的想法。
这样的傍晚，随着一次次日落后的相处，成了刻在所有孩子心里的温暖。
往后岁月，时移世易，曾经可以嬉笑玩闹的兄弟姐妹都变了模样，可回想起聚在林羽泽身边的日子，总还是会给彼此留下些许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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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前几天写太多导致恶心了，具体症状表现为：看见键盘手抖，看见电脑头疼，看见黑字眼花......
好容易开写，想到虫还没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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