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停在了医院门口,急诊室里的医生已经准备了手术工具。
宋仪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眼巴巴看着护士端出一盘盘沾满血的纱布,心口抽疼着,这得多疼?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深呼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保持理智,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与人为善,绅士礼让,从来没和人红过脸,更别提见血了,这对于他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顾行川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这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刀子扎的不是手,是胸口呢?
宋仪无法想象后果有多严重。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万幸的是刀锋只伤到了皮肉,不涉及筋骨,医生简单包扎了一番,悉心嘱咐不要碰水,不能吃海鲜,下周到医院换药拆线。
宋仪悬着的一颗心稳稳的落在了肚子里,领了一篮子乱七八糟的药,口服的外敷的,七七八八的一大堆。
回家的路上顾行川坐在汽车后座,修长手指缠着宋仪短短的头发把玩,“宋仪,这事别告诉我爸妈。”
“叔叔阿姨会知道的。”顾绍元是什么人,在这里手眼通天,想知道的事没人能瞒住他,宋仪也骗不过他的眼睛。
顾行川撇了撇嘴角,斜睨一眼前面开车的警察,漫不经心道:“我知道怎么该和他说,你别告诉他们就好。”
宋仪看了看他,没好气的说:“你还知道心疼他们,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以后别干这样的事了。”
顾行川不置可否,当时那种状况,但凡有点血性的男人都忍不住,何况他本身是个暴脾气,“我不怕他们担心,他们两都习惯了。”
“那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宋仪问出口一瞬间想到了答案,心窝里像被小针扎了一下,轻声说:“你担心叔叔阿姨会迁怒于我吗?”
“聪明。”顾行川奖励似的捏了捏他的脸颊。
宋仪抿了抿嘴唇,他们两这还谈恋爱,就把人家儿子折腾成这样,的确给长辈的印象不佳,“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叔叔阿姨。”
开车的司机一路载到了警局,简单的做了笔录,和宋仪猜的差不多,这伙青年是惯犯了,这一代流窜作案,专门抢亚裔的游客,没想到这一次踢到铁板了,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宋仪提前发信息拜托煮饭的阿姨煲了一锅牡蛎海带汤,晚上回到家正好能喝,他掀开汤锅舀了一小小的青瓷碗,小心翼翼端到了餐桌上,“喝点汤,这汤可以补血。”
“你喂我我就喝。”顾行川轻佻的看着他。
宋仪这是服了他这种时候还能骚的起来,认命的拉了一个凳子坐在顾行川身侧,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吹,“喝吧。”
顾行川轮廓清晰的下颚垫在他的肩膀上,一勺一勺喝着宋仪亲手喂的汤,心里别提多美了,得意的问道:“你男人是不是很爷们?”
“又傻又爷们。”宋仪轻轻笑了笑。
“什么叫傻?”
“空手接白刃还不傻?”
顾行川轻哼一声,凑过去亲了亲宋仪白净的耳垂,“我要保护自己的老婆孩子。”
宋仪怔了怔,虽然从来不需要人保护,像根野草一样生命力顽强,可听见这句话心里汹涌的暖流奔腾,说不出的触动。
他曾经多次猜测过,顾行川是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毕竟再多的激情和新鲜感会在漫长的岁月里消逝,剩下的是责任心和对彼此的真爱。
这一刻,他确定,顾行川是一个值得他携手共度余生的人。
“想什么呢?”顾行川眯着眼睛看他清俊的侧脸。
宋仪笑着摇了摇头,须臾之间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后半生,“没什么,你还喝吗?”
“不了,我要洗澡。”顾行川毛茸茸的脑袋一歪,枕在了宋仪的肩膀上。
宋仪看了一他一眼,想起前尘往事,他两重逢时撞了顾行川,当时顾行川可没少使唤他,“你不会又让我帮你洗澡吧?”
顾行川抬起包裹着纱布的手,修白漂亮的手包的只剩下几个指头在外面活动,“你觉得我自己能洗吗?”
宋仪盯着他的手看了几秒,默不作声的起身,在浴缸里放了水,伸手试了试水温,招呼顾行川进来洗澡。
“你别动。”宋仪闭着眼睛,摸到裤子的系带扯着拉开,庆幸顾行川穿着休闲,不用解皮带扣,不然一时半会解不开真尴尬。
顾行川靠在浴室的墙上,蹬掉了碍事的裤子,轻轻嗤笑一声,“你又不是没见过,害羞个什么劲?”
“你要洗澡还是要聊天?”宋仪刻意板着脸,一本正经,虽然大宝天天见,但他亲手给顾行川宽衣解带是头一回。
顾行川笔直有力的长腿一迈,跨进了浴缸里,岔开腿放荡不羁的坐着,侧着头慢悠悠打量着宋仪。
宋仪眼镜上吹了一层水雾,看不清眼前,他摘了眼镜放在了洗漱台上,顺势坐在了浴缸边沿,“手不能沾水,你小心一点。”
“嗯。”顾行川轻轻应一声,眼神肆无忌惮的在宋仪身上。
宋仪理也不理他的目光骚扰,眯着视线模糊的眼睛贴进置物架,寻找着洗发水,“你要用什么洗发水。”
“随便。”
宋仪伸手随手拿了一瓶,转过头,顾行川还在看他,英挺的眉眼一贯傲气,浅茸茸的睫毛在浴室明亮金色的灯光下晕染成一层浅黄,下颌线的线条漂亮,出奇的好看。
看的宋仪心跳慢了一拍,此情此景,如同似曾相识,“我第一次给你洗澡,你还记得吧?”
“记得。”顾行川缓慢的点点下颚。
宋仪心里感叹,一样的场景,他俩当时势同水火,顾行川逼迫他给洗澡,他当时恨不得一刀杀了顾行川,没想到现在成了自愿的了,“我撞你那次,你当时是不是故意碰瓷我呢?”
顾行川抬着头看着天花板,淡道:“是你自己车技烂。”
宋仪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哪能有这么巧的就能撞上顾行川,顾行川可是免费拉着他当了一大段时间的奴隶,他想到这,手上的洗发水放了回去,换成了一瓶沐浴露。
“这什么味?”顾行川皱了皱鼻子,浓烈的香味充斥在呼吸里。
宋仪均匀的将膏体涂抹在顾行川的头发上,淡定的调侃,“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香吗?”
顾行川怔了一下,拨开宋仪的手,一手拿着花洒冲着头发上的香味,“你用沐浴露给我洗头发?”
“是啊,你以后也会和我一样香了。”看见顾行川嫌弃的模样,宋仪心里舒服了不少,这他妈就是碰瓷的代价。
还没舒服多久,他身上一凉,花洒里的水雾冲在身上,衬衣黏糊糊贴在身上,紧接着腰部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腕一揽,将他整个人拉进了浴缸里。
浴缸里的因为突然增加的重力哗啦啦的蔓延出来,拍在洁白的地砖上,顾行川从背后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宋仪,惩罚似的咬了咬他脸颊上的软肉,“还整不整我?”
宋仪脊背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温热的皮肤熨烫着,他不太舒服的挣扎一下,又想起顾行川的手,提心吊胆的看一眼,“你别乱来,小心手。”
顾行川凑到他耳朵边,吐着热气小声说:“你别蹭我,别动。”
宋仪耳朵尖尖发红,轻微幅度的转过身,双手细心捧着顾行川的手臂,以免溅到浴缸里的水,“保持这个姿势。”
“嗯。”
宋仪艰难的给顾行川洗完一个澡,比给小孩洗澡还要累,要提防顾行川的手,还要防止顾行川的突然袭击,可谓是腹背受敌,应接不暇。
顾绍元生日的前一天,宋仪请了三天假,坐上顾家的私人飞机飞往了西雅图的墨瑟岛。
顾家的宅子里外装饰的清新漂亮,出自西雅图一流艺术家的手笔,看上去喜气又不俗气,奢华有内涵。
顾妈妈正在组织着家里的仆人修剪鲜花,看见宋仪和顾行川,眼睛一亮,又看了看宋仪明显圆润的肚子,喜笑颜开,“小宋,你终于来了。”
宋仪怪不好意的笑了笑,“阿姨,你好。”
“你好哇,小宋。”顾妈妈放下手里的花篮,优雅的擦了擦手,瞥了一眼顾行川手上的纱布,皱着眉头,“你捏个杯子能把手弄成这样,还要怎么照顾小宋。”
“这你就不用管了。”顾行川不置可否。
顾妈妈气恼的瞪他一眼,招呼着两个人进了宅子里。
顾绍元鼻子上架了一副无框眼镜,坐在沙发里看着书,瞧见宋仪笑了笑,合上手里的书,“我听我家小子说你给我买了一幅画,到自家还买什么礼物?”
宋仪让他打了一记无形拳,话还没说呢,就成了顾家人,姜还是老的辣,“叔叔您过生日,这都是应该的。”
顾绍元笑了笑,看了一眼顾妈妈,顾妈妈心领神会,伸手抓着顾行川的袖子,“宝贝,你跟妈妈看看糕点师准备的怎么样。”
“你不能自己去看吗?”顾行川皱皱眉,不愿宋仪和顾绍元独处,对自己老爹是条老狐狸非常清楚。
顾妈妈不依不饶的拉着他的手往外走,“你爸爸过生日,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顾行川拗不过他,给宋仪使了个眼色,宋仪点点头,表示自己会随机应变。
等到两人消失在了门口,顾绍远摘了眼镜,捏了捏鼻梁,靠在了沙发上,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宋仪,我有话想和你谈谈。”
“叔叔,你要和我说什么?”宋仪心里一紧,盯着顾绍元的脸,都到这一步了,难不成还有变数?
顾绍元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肃穆,“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宋仪抿了抿嘴唇,心口怦怦乱跳,“叔叔,您说吧。”
顾绍元沉吟一下,一字一顿道:“我想知道,宝宝要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更这么晚,orz家中停电了,在网咖写下了这一章。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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