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亲王点点头,“玉儿,你以为我那苦命的四弟,真的是因病辞世的吗?”
敦亲王大笑,“先帝以为当年娶了皇太后,是他最幸运的事,因为她帮他得到了江山。可这也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事,否则也不会早早被送到阎王爷那儿报到。”
“阿玛,此事非同小可,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散布出去,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司马凌玉心惊,怕是阿玛报仇心切,想出如此石破天惊的计策。
“这是当年荣亲王临死前,亲口和我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荣亲王?”司马凌玉更是惊讶,她一下子想起在额驸府自己房里暗室中的那些荣亲王和皇太后通过的那许多信件,“阿玛,荣亲王曾经和皇太后一丘之貉,他的话不可信啊!”
闻言,敦亲王看着司马凌玉,“玉儿是如何知道的?”
司马凌玉便把在暗室里发现信件的事,告诉给她阿玛。
敦亲王笑了,“所以,荣亲王死有余辜,这就是他背叛我的代价。”
“如此说来,阿玛也知晓荣亲王暗通皇太后?那为何还要眷顾他在大西北义同被流放的家人?”
“玉儿,当年阿玛千算万算,没料到自己的亲弟弟会和皇太后一起陷害自己,当我知晓,大势已去。不如将错就错,如今虽然荣亲王已逝,但他的家眷均可以为阿玛作证当年的事。”
原来阿玛这么多年一直在韬光养晦,连荣亲王的家人也被收服了。只是——
“阿玛,可这天下人只晓得当年荣亲王一家获罪是为了替您求情,而并不知他也是害您的人之一啊!”
“所以是时候把你发现的那些信拿出来,公之于众了。找人把那些信手抄下来,散布出去,尤其是京里的百姓,人手一本才好。”敦亲王想了想,“还有一个人,可以为我们作证,让我们此次的行动变得名正言顺,就看她肯不肯了!”
“阿玛所说之人是——”
“此人便是此次随你出征的长公主!”
“什么?”司马凌玉疑惑不已,“难道长公主也知道当年的事?”
“她对阿玛被陷害的事,不了解,但她一定知道她皇额娘杀了她皇阿玛,不然你以为她为何就突然疯癫起来?”
真的是这样吗?司马凌玉觉得她此刻是太震撼了,今日从阿玛口中得知了太多的意外,“阿玛又是从何得知长公主的病便是为了此事?”
敦亲王笑了,“玉儿,阿玛虽然是当年只落得远地封王,跟着我的亲信也多被贬官,皇太后又派了眼线在我身边,我似乎是动弹不得,但并不代表我不可以在皇宫也安插自己的眼线啊!你要相信,阿玛想调查的事,总会知道真相。”
闻言司马凌玉突然有种慌慌的感觉,阿玛实在是太——
原来阿玛一早知道长公主的病,所以皇太后指婚,他也并没有太过反对,原来一切尽在阿玛的掌握。
司马凌玉快速地思考着,她突然想到一个人——云姐姐!阿玛会不会也知道了云姐姐并没有失踪,而是一直被自己藏起来,最后还嫁给了自己?阿玛连长公主的病因都知道,云姐姐的事一定是瞒不过他,得赶紧想想办法,办法?等等,既然阿玛知晓了,却没有点破,也没有阻止,看样子他并不反对?那也不行,一会还是让阿越去通知均离,早早带云姐姐藏起来,而且以阿玛的计策,京城肯定会大乱,云姐姐在京也不会安全的!
“玉儿!”敦亲王喊了一下,把司马凌玉从思考当中拽了回来,“目前你要做的事,就是让长公主说出真相!若她实在不肯,留着也没什么用,谁让她是那个人的女儿。”
司马凌玉心头一紧,长公主不肯,便要杀了她吗?这上一辈的怨仇和长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
“玉儿,你……”敦亲王想了想,还是问道,“没对长公主动真情吧?阿玛当时告诫过你的,你是好孩子,一定是听阿玛的话的,对吧?”
“阿玛,玉儿对她——没有动情,孩儿知道她是仇人之女!”司马凌玉接着问,“如果她肯说出真相……”
“如果她肯,当然还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还有,那静文格格你也看好了,万一她阿玛到时不降,我们也有办法让他降!”
现在连静文格格也成了筹码?!她本来去了南山,和一切都再无瓜葛了,为了随我出征,竟又被迫陷入被人利用的窘境中。
司马凌玉点点头,“阿玛,那您小心,玉儿先回去探探长公主的口风。晚些时候再来回报。”
“嗯,战场上的事,吉敬常和李溟自有办法,你不需要管,只把你的事做好!”
如此好了,自己虽为主帅,连战场都不用去,就留在后方搞定这些女子?!司马凌玉想这是不是有点讽刺!
司马凌玉回到大宅,看到阿越,连忙叫他过来,“你快给均离飞鸽传书,让她带麓姑娘出京,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安顿下来,最好不要在城镇中,找个不起眼的小村庄落脚就好。无论是谁,都不许伤害到麓姑娘。”
阿越见司马凌玉的神色很是焦急,“怎么了,少爷?”
“京中不安全了!要出大事,先躲躲!”司马凌玉没说她已经见到敦亲王的事。
难道,这就要起事了?阿越想着少爷还在边疆就起事吗,拿下皇宫,谁做皇帝啊?
“还有,保护好静文格格!”司马凌玉嘱咐道。
阿越虽然是有些疑惑,但他知道,此刻不是多问的时候,反正一切听少爷吩咐就好!他答应着去忙了。
司马凌玉安排完,这才进了房间,见长公主和芳儿正在桌边闲聊。芳儿见她进来,便施礼退出去了。
“额驸!”长公主见司马凌玉的脸色不怎么好,有些担心,“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战事很紧张?”
司马凌玉摇摇头,在长公主对面坐了下来,“粟盈,你此次跟着我出征,后悔吗?”
长公主闻言笑了,“额驸,粟盈怎么会后悔呢?你忘了是粟盈执意要跟着你的!”
司马凌玉叹气,“跟着我又有什么好呢?”
长公主心里说,跟着她,就可以每日都见到她,有她在,她便会很心安。可是这样的话,长公主说不出,只好问道,“额驸今日怎么突然这样问呢?”
“粟盈,”司马凌玉握住了长公主放在桌上的手,“虽然你不曾问道,但我知道你一定对我为何会女扮男装,心存疑惑,不是吗?”
长公主突然觉得事情有些怪异,为何好端端地额驸要和她说这些。她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司马凌玉,等待她继续。
司马凌玉慢慢地一点点地把自己为何女扮男装的用意,都讲给了长公主听。
其间,长公主一言不发,她表面上安静地听着额驸诉说,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一般,原来额驸一直那么难,一直背负着这样的重任。
“额驸,粟盈没想到你这些年是这么不容易!”长公主有些心疼地说道。
司马凌玉看着长公主,“粟盈,你没听明白这个故事里,还有一个很关键的人物吗?”
“嗯?”长公主的思绪完全被司马凌玉自身的事所缠绕了,被如此一问,她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她皇额娘造成的。“额驸是说皇额娘?”
“嗯,是的,”司马凌玉想了想,“粟盈,我今日算是和你敞开了心扉,把自己的秘密都告诉了你,你是否也该告诉我这么多年,为何与皇额娘关系如此紧张?”
长公主的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但没有逃过司马凌玉的眼睛,司马凌玉的心在一点点往下沉,如果长公主对她还有戒备,对她都不肯说的话,更别提在天下人面前作证了,如此一来,阿玛定是留不得她,自己也无法救她性命了!
司马凌玉看到长公主迟疑,放开了握着长公主的手,“粟盈,你想想吧!我先出去了。”
长公主顿时有些慌乱,怎么,额驸她生气了?看着司马凌玉离去的背影,长公主不禁红了眼眶。自己认定的额驸,居然和自己有着这样大的仇恨!当初自己强人所难地就要嫁给她,而她当初得知自己不得不娶的竟是仇人之女,又有着怎样矛盾的心情啊?
额驸真的不是一般人,她可以掩藏的那么好,自己和她朝夕相对,竟完全不知道,自己一直以为额驸是怀才不遇,想在仕途上有所成就,没想到,真正的她,才该站在那个最高点啊!额驸刚才所说的,她阿玛当年被陷害的事,她倒是不知,但皇额娘为人狠辣,她是亲眼目睹的啊!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了呢?
额驸那么信任自己,把自己的秘密都告诉了自己,而自己却如此防备于她,这换上谁,都会觉得自己的信任所托非人啊,难怪她会生气。
“芳儿!”长公主喊来芳儿,“去把额驸找回来,本公主有话和她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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