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可来尝试一番!
这话何等狂妄也?
周青听了,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便怒了。一个初入修行门槛,才年许时日的剑奴,竟也这般傲气,竟也敢对他周青这般说话。
“就教你见识一番,什么才是仙宗弟子!”
周青喝了一声,双臂一展,口中念咒,仅在瞬息之间,林间就凭空生出一阵清风。
清风拂过树梢,摇动绿叶,沙沙作响。然而,但凡清风过处,林木无不枯萎,叶片焦黄,枝干腐朽。
凌胜微微一凛,眼前这人的本事,要比许志更胜一筹。这一手清风道术,竟是在聚敛林中生机,取树木中的乙木之气。
聚敛乙木之气的这道法术,显然要耗些时候,尽管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但也足以让凌胜将之破去。可凌胜有心见识一番各宗弟子的本领,就没有立即动手把对方法术破去。
落在周青眼里,还道凌胜被自家道法惊住,心下甚是不屑,喝了一声,就把手中乙木之气汇成一个圆球,有拳头那般大小,通体青色,晶莹剔透。
“镇州鼎!”
青色圆球忽然一涨,立时化作一个小鼎,三足两耳,形态古朴。这小鼎迎空变大,瞬息间大如磨盘。
周青一指,小鼎倏忽飞了出去,无论是多么粗壮的树木,只要挡在前方,被青鼎这么一撞,就化成齑粉。
小鼎往凌胜身上撞来,凌胜剑指一并,点出了一道剑气。
剑气呈淡金之色,隐隐有了几分淡白色彩。
小鼎被剑气洞穿,但依然撞了过来。
凌胜微微侧身,剑气聚于指尖,凝而不,划断身前树木,随后一掌把树身推了出去。
小鼎与树身轻轻碰撞,树身化为齑粉,纷扬洒落,可小鼎却无半点阻碍,依旧朝着凌胜撞来。
“斩!”
凌胜忽然低喝,剑气从上斩下,把小鼎斩成两半,跌落尘埃。
“你当这就完了?”
周青大笑两声,手上结了三个法印,喝道:“乙木青气,重凝!”
地面上被斩成两半的鼎身就如冰晶化水,瞬息熔化,随后重新凝结,再度化成一尊小鼎,并将附近草木精气吸纳一空,愈强盛。
黑猴低笑两声,嘿然道:“这是云玄门的秘术,镇州鼎。眼前这小子虽然只是得了皮毛,但也是颇为厉害了,毕竟你与仙宗弟子对敌还是不多,就与这人斗上一斗,待得破尽他一身法术,再来杀人。”
凌胜淡淡应了一声。
若要破了这法术,倒是简单,只须出剑气把周青杀了,那便一了百了,什么道术全数消去。一般人或许办不到这点,只能在小鼎追击之下疲于奔命,可凌胜的剑气才是快若闪电,瞬息而至,比小鼎要快得无数,因此便能在小鼎伤及自身之前,杀了周青,了此危机。
然而,凌胜虽说曾与仙宗弟子交手,更打杀过道家真人,可却从未领略什么真正秘传的仙宗道术。对付陈立之时,还未等对方施展万般手段,就被凌胜剑气合一所伤,动弹不得。
至于许志陈舵等人,还未有资格真正得到仙宗秘传道术,所修习的功法道术,只是稍微胜过一流宗门的弟子罢了。
这次遇上了周青,得以见识这仙家手段,凌胜见猎心喜,也不去打杀周青,便全力应对这难缠的小鼎。
镇州鼎乃是以东方乙木之气凝练而成,生机无穷,也能重新凝结,更可吸纳周围草木精气为己用,甚是厉害。
凌胜时而推去一棵大树,时而推去一方巨石,但却都被这镇州鼎轻易撞成齑粉,只留一些粉末残渣。
“自古以来,便有五行之说。”
“五行之中金克木!”
“我修习剑气通玄篇,乃是纯粹的剑修,剑气便是五行属金。而这镇州鼎以东方乙木之气凝结而成,按说五行金克木,我的剑气,先天之上便要占有少许优势。怎么我连出数道剑气,依然没能将之毁去?”
凌胜是这般想法,然而周青的想法则又不同。
周青凝结的这座镇州鼎,乃是东方乙木之气所化,正是他身上最为厉害的一种道术。按说这镇州鼎极为坚固,寻常御气之人都难以伤之分毫,怎么就让这个剑奴接二连三洞穿或是劈开?虽说镇州鼎并无形态,能够随心所欲凝结而生,不会受损,但这般下去,却也难以打杀凌胜,反而让他真气接连损耗。
若是寻常时候,损耗一些真气也就罢了,毕竟是仙宗弟子,真气甚是浑厚,跟他耗上几个时辰也无大碍。但此刻乃是试剑会上,将这剑奴杀了之后,还须继续登山而行,若是在此消耗太多,如何上得试剑峰顶?如何斗胜那几个对手?
本着战决的心思,周青呼吸吐纳,结下玄奥法印,喝道:“鼎镇山河!”
镇州鼎骤然涨大!
它原是手掌大小,后来一涨便化成磨盘大小,无论遇上任何东西,均是一撞即毁,不得幸存。在周青全力操持下,这镇州鼎倏忽间就有了房屋大小。
镇州鼎从上压下,真如一座山峰自天而降,镇压山河。
林间树木全被压碎,残枝碎屑纷飞不尽。
方圆百丈的精怪,均已受了惊吓,往外逃开。
凌胜抬头仰视,瞳孔一缩。
鼎镇山河?
传闻中土九州,有九鼎镇压气运,故此是为天地乾坤最为繁荣之地!
“东方乙木青气,形态随心而化,怎么这道法术却只是凝结成了镇州鼎?”凌胜心中微亮,暗道:“鼎为重器!”
鼎为重器,镇压山河!
三足两耳之鼎,甚是坚固,难以攻破。纵然遇上凌胜这般攻伐厉害的,把鼎打破,但却也能够重新凝结。
不愧为仙宗道术!
凌胜把剑气聚在手心,并不出,而后伸出手掌,按在镇州鼎底部。
镇州鼎所过之处,无不化为齑粉,任它是岩石还是树木,皆逃不过粉碎成渣的下场。凌胜把手按了下去,立时察觉鼎中奔出一股气流,往体内而来,并且让体内生机隐约沸腾。
一旦生机失控,就被镇州鼎吸纳过去,那么凌胜便会化作一具枯尸。
好在凌胜身躯血气较为强悍,只是略微受到些许影响,心里动念间就压了下去。但是那股出自于鼎中的气流,则极具破坏之力,意欲将凌胜躯体尽数打灭。
想来那些树木,就是被镇州鼎吸尽了草木精气,瞬息枯萎,随后被鼎中气流摧毁,化成齑粉。而那些岩石则是彻底被这股奇异气流打成粉渣。
凌胜事先有所准备,已把剑气聚在手里,这气流略一触及皮肤,便被剑气绞灭。
“按理说,我的剑气,足以将任何木系精气打灭,即便是东方乙木青气,亦不例外。但是这座以东方乙木青气凝结而成的镇州鼎,却接连经受了十来道剑气,依然无恙。”
“我倒要瞧一瞧,是否当真这般厉害!”
凌胜体内剑丹,早已开了七个窍穴,但这些时日,也未再开第八窍穴。他眼神微冷,只留体内一道剑气,以作应敌,其余六道剑气,则从各个窍穴迸射而出。
六道剑气穿透镇州鼎底部,并在凌胜动念之间,分别往外划去。
这座山岳般大小的镇州鼎,就这般被剑气打碎。
周青却是冷笑一声,丝毫不惧,喝道:“不灭重鼎!”
镇州鼎迅化作一缕缕东方乙木之气,重新凝结。而周青面色稍显苍白,却是数次凝结镇州鼎,体内真气消耗甚多,虽说能够服下丹药恢复真气,但因丹药而新生的真气,毕竟未曾受过磨合,运转起来有些细微差别。寻常时候,这点细微差别自可忽略不计,然而在试剑会上,周青自知还有少数几人不逊色与他,到时斗法起来,这点微末的真气滞涩之感,便是天大的麻烦。
周青叹了一声,暗道:“还是小看了这人,若是一开始便下重手,此时就能解决,不至于有这般窘境。”
此时,大量乙木青气聚在一处,正要重新汇聚,化成镇州鼎。
凌胜哼了一声,手上一挥,就把体内最后一道剑气施出去。
剑气洞穿还未成型的镇州鼎。
还只是初结形态,未有彻底成型的这座镇州鼎,瞬息湮灭。
周青面色大变,惊喝道:“不可能!”
凌胜望着这遍地狼藉,平静道:“没什么不可能。你这镇州鼎确实不凡,寻常御气之人,就是竭力动手,也攻之不破,但我乃是剑修,正是以攻伐为主,因此能够破得你这镇州鼎。”
“不可能!”周青喝道:“镇州鼎不生不灭,能够随心凝结,怎么可能就此湮灭?”
“镇州鼎确实不生不灭,可随心凝结,但在凝结之前,它还不是镇州鼎,而是一团乙木青气罢了。”凌胜胸口一起一伏,恰好过了三个呼吸,体内剑气充盈,七道剑气流转不断。
若是周青能够在镇州鼎破碎的三个呼吸之内去对付凌胜,凌胜自是无法抵挡的,但是周青却被镇州鼎毁去一事惊住,又不知凌胜体内剑气只在三个呼吸才能重新生灭,因此错过了机会。
凌胜重新生出七道剑气,语气也愈淡漠,说道:“我乃剑修之身,常言道金能克木,正好克制乙木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