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柯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
死了,重生,回魂......
世间竟有这样的玄奇之事吗?
孟景柯摊开手,看着自己打着老茧的手掌。
他不就有异能吗?那死后重生的奇迹,也不无不可呀。
孟景柯双手一扣握住膝盖,一波一波无以名状的情绪往上翻涌。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世上的异数,常感到孤独又忐忑,没想到小丫头和他一样,揣着惊世骇俗的秘密,也这般。。。与众不同!
孟景柯带着丝丝说不出的安慰和欣喜,看向秦娥。
这一看将他惊的三魂丢了七魄。
秦娥靠在床角,将头埋在膝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单薄的肩膀不住的颤抖,整个人脆弱的像风中飘零的花瓣。
孟景柯的一颗心瞬时翻了个个儿,一步跨到她身边,把人揽在怀里,焦急道:“元娘,你怎么了?别哭,别哭!”
秦娥抬起脸,目光涣散,泪珠子扑扑簌簌,撒雨点儿似的往下落。
孟景柯扎着手不知如何是好,刚刚还在好好说话,怎么转眼就哭懵成这副样子。
猛然一个清明,想起秦娥刚刚问的话——
孟景柯,你怕我吗?
自己太过震惊,话穿耳而过,没有反应过来。
小丫头一定以为他......
孟景柯恨不能打自己两个耳光,这误会闹的!
“你说的事太过震撼,我一时愣住了。不是害怕你,讨厌你。”
秦娥觉得耳朵上好像蒙了东西,声音隔得远远地,孟景柯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见了,却又听不清。眼睛也被泪水糊住,使劲儿眨了几下,也看不清人。
“你别哭。”孟景柯拿手刮脸上的泪水,滚烫的泪水简直要把他的心烫出窟窿。
“我不怕你,我怎么会害怕你,会讨厌你!”
他们是一样的人啊,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懂她的惶恐。
他至今忘不了,被父亲发现秘密时,父亲看向他的眼神。那眼神,如同一把利刃,直直的戳进他的心窝里。
这一回秦娥听清楚了,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孟景柯的脸也能看清楚了。
“真的吗?”
“真的。”
秦娥找回来一些力气,在孟景柯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坐到椅子上,耷拉着脑袋,“我,我不敢跟你说,跟谁也不敢说。我怕被当成怪物烧了。”一想到火,秦娥不由打了个哆嗦。“可我不能不说,我不说,你就不信......我不想你出事。”
孟景柯半蹲半跪在地上,微微仰头看着秦娥,“元娘,我......”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猫叫声,孟景柯皱眉望向窗户,外面又响起一声急促凄厉的猫叫声。
秦娥听见冬梅打开窗户道:“哪里来的野猫,大过年的,叫的这么吓人。”
窗户重新合上,院子里又静下来,孟景柯站起身,“我得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不等秦娥说话,窗户轻轻一晃,人已经走了。
秦娥推开窗,木然的望着外面如水洗的黑夜,坐了整整一夜。
初一一大早,秦嫣穿着一身素白的斩衰孝服过来找秦娥。到昨天是母亲去世三周年,因为是大年三十,老夫人又还在,除服里就推到了初一。
敲了半晌门才从里面打开,秦嫣带着丝意外道:“姐姐今天动作好慢呀。”
灰文满脸忧愁的冲她打眼色。
秦嫣狐疑的停住话头,放慢脚步往里面走,“姐姐?”
秦娥也从头到脚着了一身素白孝服,听见声音转过头看她一眼,垂下眼帘,“你来啦。”
秦嫣瞠目结舌,“你这脸色。。”
“哦,昨天晚上没睡好,没事,咱们走吧。”
秦娥抢先答道,快步走到院子里。
秦嫣紧跟在后面,几次想问,奈何秦娥嘴上不停,指挥冬梅几人摆香案,放水果,安置牌位,总是离她几步远。
看着姐姐明摆着躲着自己,秦嫣更惊疑了,一把拽过横穿院子去拿东西的灰文,问道:“姐姐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灰文瞥了眼秦娥,压低声音含含糊糊道:“大小姐昨晚没怎么睡。”
秦嫣知道她一向嘴巴严,姐姐的事情从不往外说一星半点,也不难为她,放手让她去忙。心里则琢磨着灰文的话,这没怎么睡,只怕是一夜没睡。
秦嫣心烦的站在一旁,一暼眼看见一个婆子在门口探头探脑,皱眉道:“谁在那里?”
婆子缩了下肩膀,堆起笑道:“二小姐,老爷刚刚派人到二门传话,说一会儿祭完祖就过来,让您和大小姐等一等。”
秦嫣板着脸点了点头,“知道了。”
婆子笑着,在门口磨磨蹭蹭没有动弹。秦嫣的眉梢儿立了起来,秋菊一直眼观六路的满院子看着,此时跃上前来笑着往婆子手里塞了一把铜钱,“有劳婆婆了,过年了,婆婆拿去喝茶。”
婆子掂了下手里的铜钱,笑容淡淡的退了下去。
秦嫣望着门洞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是什么规矩,赏不赏还要看她的脸色。”
秋菊笑着把她往香案处让,“过年了,图个喜庆罢了,二小姐别跟她计较。”
秦娥知道了消息,点点头没有作声,秦嫣在一旁忧虑的看着她。
等了一个时辰,秦沇大步走了进来,跟着一起来的还有秦晖和秦暄。
除服礼很简单,只是在兰畹苑摆了香案和水果等物,焚香祷告了就算成了。秦娥无心为了这种事去跟老夫人打嘴仗,她和母亲根本不在乎秦家的态度。
秦沇往院子里四下看了一遍,问道:“婷娘呢?”见秦娥和秦嫣不做声,皱了皱眉,吩咐二嬷:“去芳菲苑请三小姐过来。”
二嬷答应着去了,迎面碰见鲁姨娘。
秦沇问道:“你怎么来了?”
鲁姨娘深垂着头,轻声道:“奴婢来给大夫人上柱香。”
秦沇点了点头,“算你有心。”
几人等着秦婷,结果秦婷没来,二嬷带着她的丫鬟鹦鹉回来。二嬷垂手立在一边,让出位置给鹦鹉。秦沇拧着眉头,“怎么回事,三小姐呢?”
鹦鹉小心的屈膝禀道:“老爷,方姨娘今天有些不大好,三小姐去照顾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