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上,赵毅喝得酩酊大醉,正趴在案上,将涓涓细流倒在桌上的酒坛拉至面前,任酒水灌洗愁容满面的脸庞,时不时还咕上几口。
眩晕感袭来,一手打翻酒坛,连带自己跌倒在地上。
酒坛随之破碎,楼下小二闻声而来,赶忙扶起赵毅:“客官,您喝醉了。要不我将您扶到上好客房,好生歇息如何”
“别碰我,我还没醉”
他一把甩开小二扶着他的手,旋即身体一阵摇晃,直到双手撑在案上,这才勉强稳住身形,迷迷糊糊地道:“我还没醉,我还能喝上几壶上酒上酒哈哈哈”
小二眼观此状一阵无语,附和道:“嗯,您还没醉,没醉来,跟小人这边走。”
说完就要上前搀扶住赵毅,但被他再次甩开。
“小二”
“小的在呢”
赵毅打个一个酒嗝,醉道:“我且问你,如若一个知心知性之人相隔数年,再见时,归来人已不是当年之人,余该如何”
“客官,您这给我出难题了呀”
那小二抓了抓脑袋,沉吟一番,道:“我虽然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我知道人生在世遇到磕磕碰碰之事多哉,心性变化在所难免,做好自己就好。”
“好一句做好自己就好”
他犹似听到了一个自己内心想要的答案,而这句话也给了赵毅未来之路一个明确的方向。
就算赵千变了又如何,只要自己不变,坚守初心,那么一切荆棘都是最好的安排,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破开它,去看到它后面所遮住的风景。
赵毅大笑一声,从兜里取出一枚银锭,将其扔给了小二,笑道:“这是赏你的。”
“多谢大爷,多谢”,他接住银锭,擦了擦,小心的收了起来,暗想着可以给破旧的房屋翻新一下了,好让妻子儿女住的更舒适些。
“不谢,这是你应得的。”
赵毅还是固执道:“还有一点,我没醉不许扶我”
小二愕然,看着赵毅左摇右晃地向楼梯口走去。
在楼梯间,他的身体于墙壁和扶手间撞来撞去。
“唉这位客官也真是个怪异之人,明明醉成这副模样,还一股劲的说自己没醉”,话落连忙跟上,生怕赵毅再次摔倒。
赵毅在经过柜台时,再丢了一枚银锭,豪气道:“掌柜的不用找了”
心境得以开阔的他,走起路来也是雄赳赳气昂昂,阔步走出大门,但是没走几步,醉倒在雨中。
小二再次无语,将昏睡过去的赵毅,扶到大堂,“掌柜的,给他安排一间客房吧”
那掌柜回道:“也好就天字号房吧”
看赵毅被小二扶进房间里,他摇了摇头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呀”
就连睡在床上时,赵毅嘴里仍然嘀咕着:“我还没醉,我没醉,你不许扶我”
小二顿时竟有种无语凝噎的感觉,嗤笑道:“对你没醉是我们醉了赶紧睡吧”
夜深,漆黑的街道只有沥沥雨声,不见任何一物,比起以往更显阴森。
赵毅在噩梦中惊醒,拍了拍自己的脸庞,好让自己更清醒点,低声道:“又是那道剑光”
这是他第二次梦到那暗空间的惨烈战役,那惊天动地的一战如同印记一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时时牵引着他的心神。
在他恍惚间,忽然听到窗外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还伴有铁器之音,心生疑惑。
立即起身来到窗边,虚掩窗户,看到数道身着黑衣,黑巾蒙面之人,悄然行走在这座酒楼的四周。
“可恶,没想到连你也出卖我”
早在赵毅进城之时,他就发暗号给接应自己的人。
那人正是赵毅以前未入军的贴身近侍,直到赵毅参军为国效力时,赵太爷不忍,遂将他派来一路保护自己,一直伴随着赵毅战场中的成长。
论起手脚功夫更是一等一的高手,战场杀敌无数,是赵毅手下的一员得力战将。
而后赵毅出行那次预谋好的陷阱任务时,被黎川留下固守军营,未曾一起。而这次进燕城又不得对方的回应,现在自己又被围绞。
此时的他心如明镜,不但如此,赵毅还深知他们白天不好动手,而夜晚正是杀人的最佳时刻。
深深吸上一口气,他闭上眼睛片刻,再次睁开之时,眼神锐利如刀,浑身陡现冷冽与杀伐之气。
嘴唇微动,淡淡地道:“也该我还击了。”
木窗被猛然打开,赵毅的身影从上翻下,落至一人背后。
在对方察觉的瞬间,一把捏住其颈部,巨大的力气将对方撞向身旁的墙壁。
嘭
一朵血花盛开,灰色的墙体被涂上一块红印,鲜红的血液沿着墙面缓缓流下,那黑衣人整个身躯如海绵般软塌塌的倒下。
赵毅顺势夺取他手中的短刃,回身一刀,向另一人刺去。
手中之刀于黑夜中反射出摄人寒光,刀刃在雨滴的碰撞下发出铮铮杀人音。
噗嗤一声,白刃变红刃,一人再次倒下。
就在此刻,周围的其他人发现了这边的异常,随后便发现了赵毅的存在,将其团团围住。
而赵毅也没有躲避的意思,既然对方不把这等刺杀能力用在敌人身上,而是选择对付自己人。
哦,不对他们已经是敌方的人了,所以双方之间毫无道理可言,唯有杀戮才能平息赵毅心中的怒火。
随着赵毅一声低吼,欲先发制人,直接持刀冲向对方。
三名黑衣人见状,互相对视一眼,点头示意后,皆向赵毅奔来。
剩余的十几人,则分散而来,在光滑的雨地上侧身滑行一小段,各自占据一地,防止赵毅逃脱。
三名黑衣人中的两人先行冲来,一并出刀,交叉叠加,如同铁剪状的利器,切开空中的雨滴,随后呼啸着向赵毅的头颅削来。
赵毅黑瞳中倒影的寒光越来越大,但他的速度仍然不减,直冲而来。临近时,双腿一弯,冷峻的面庞往上一仰,膝盖擦着地面,从两把刀刃下,于两人之间滑了过去。
期间,右手一刀划伤了其中一人的大腿,大血脉被割断,鲜血泊泊地的从伤口流出,那人吃痛,直接就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失去与赵毅交手能力。
避过利器的赵毅,面对最后一人的攻伐,纵身一跃,举起手中的刀刃力劈而下。
对方被其凶猛的气势吓到,竟一时忘却了自己的出招,慌忙提刀相迎,巨力震得拿刀之手隐隐作痛。
三合交手,赵毅断去一臂,一手钳住敌人仅剩的一只手臂,跟进一刀结果了对方,刺鼻的鲜血喷至赵毅半边脸庞。在暗夜的微光之下,更是显得狰狞可怕。
相继被空中落下的雨冲刷洗涤干净,连一丝血渍都不复存在。
此刻,赵毅心中怪异,为什么自己有一种嗜血的冲动,心中有种暴戾的情绪在酝酿,而杀人让他变得十分兴奋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驰骋沙场多年,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十分胆寒,说不出来的怪异。
不光是赵毅有这种感觉,在这场雨的笼罩之下,所有人的情绪都变得异常暴躁,心中徒生魔影。
雨中,赵毅与那十几个黑衣人的眼仁微红。
他并没有打算放过之前被自己划伤大腿且失去一战之力的黑衣人,捡起断臂手中紧握的刀刃,手持双刀,又一次向那二人冲去。
旁边的十五人见状,五五聚于一点,成三角状向赵毅围逼而来,观其模样像似一组杀阵。
先前是为防赵毅逃走,而现在是为掩护自己一方的两人和阻杀赵毅。
一角的五人,先行而动,向赵毅冲来,一人攻其上路,一人攻其中路,一人攻其下路,而剩余的两人则从两侧偷袭。
赵毅见招拆招,一刀挡住上路攻伐,另外一刀挡住中路攻伐,一脚踢开下路刺来的一刀。
再观从两侧袭来的寒芒,他如同起舞般,甩开三人的牵制,挥动着双手中的刀刃挡开那偷袭而来的寒芒。
正当赵毅准备反击时,那五人一击不中立即抽身离开,来到赵毅身后的一方,重新归于一点。
与此同时,另一角的五人开始冲向赵毅逼来,还是如之前一样。一人攻其上路,一人攻其中路,一人攻其下路,而剩余的两人则从两侧偷袭。
再次被赵毅化解,而当赵毅准备反击之时,对方五人又迅速抽身离开,不给赵毅丝毫反击机会。
就如同前两次一样,第三角的五人又开始了一个模式的攻伐,如此循环往复。
几次交手后,赵毅眉头深深皱起,额头冒起汗珠,混杂着雨水滴落地面。
这种人形杀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他们所站立的三个点,和变换后的三点正是六芒星的六角。正三角与倒三角之间来回变换,阵型严谨,看不出任何破绽,又不给任何反打机会,这样耗下去,迟早要被这种类似车轮战的人形杀阵给坑杀。
赵毅瞥了瞥旁边独立于杀阵外的两人,眼神一阵变幻。
这两人加上他之前杀死的三人也是五人,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五人也是杀阵的一角。
所以这不是三角杀阵,而是二十人组成的四角杀阵
两两对望,两角十人同时从前后两面进攻,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种杀阵,赵毅根本无力抵抗,要不了几合,他就要惨死阵中。
这也多亏赵毅在敌人还未发现之时就连杀两人,破坏了杀阵的一角。
因此,那剩余的三人无法参与杀阵,这才单独与赵毅厮杀,还被赵毅一伤一死。
而苟存的三角依然可成杀阵,其威力减去一半,但仍不可小觑。
这般一想,赵毅邪魅一笑,道:“你们这杀阵也不是不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