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三里坡,明月高悬,映照出一人的影子。
牛二虎已经等待多时了。
他在按照约定,等那位神秘的投报人。
寒风吹着未消融的雪在地面旋转,钻入他的裤管,冷的他瑟瑟发抖,双手捅在袖子里,弓着身子缩成一团,仍感觉冷的厉害。
他在原地走来走去,左脚碰右脚,减轻寒冷麻木之感,同时不断向四周张望,神色紧张,担忧,还有一抹期待。
那个神秘的投报人一共送来了三块影石。
第一块影石让他被管事大人提拔做了报头,羡煞旁人,第二快和第三块影石让他更得器重,成了管事大人的心腹,并拥有了自己独立的办公屋,并有一名丫鬟伺候他。
那丫鬟也许是偷着生过孩子,所以腰有点粗,但肤白手细还会玩,而且暗地里很骚,平时在办公屋里,他没有少被她伺候和服务。
所以牛二虎很珍惜他现在的日子,明知道今晚的赴约很危险,他还是来了,但雪地里埋了一把刀,袖子里藏了一把暗器,裤管下还有一把浸了剧毒的匕首。
“呼”
像是一股风刮过,牛二虎只感觉呼吸一滞,一道人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距离他只有三尺远。
“你…….”
牛二虎喉咙干涩,心头骇然,此人是人是鬼,身法竟然如此之快。
他心提到了嗓子眼,瞪眼看着眼前来人。
一身夜行衣,蒙着脸,腰里挎着刀,眸光很冷,盯着他不眨一下。
牛二虎心里一凛,这样的眼神他见过,那是杀过人,见过血的眼神。
这时候,来人开口了。
“牛二虎,三十二岁,已婚,有脚臭,睡觉打呼噜。”
“妻赵氏,在如家客栈打扫客房,**旺盛,白虎,榨汁机,每夜须三次。”
“养子牛大郎,八岁,双眼皮,头顶三个旋儿,隔壁老王之子,左腿短,右腿长,走路坡脚,现就读于长安私塾。”
“家庭地址长安城南巷胡同口三零二号院,祖籍牛头村,父母……”
来人开口了,声音嘶哑,一词一句落到了牛二虎的耳朵里,却让牛二虎通体冰寒,浑身发颤。
此人…….此人…..竟然将他调查的如此清楚!!!
难道他大理寺的人?!
扑通!
牛二虎跪了。
“大……大人,您有何吩咐,请您吩咐,小牛一定遵办!”牛二虎声音发颤,只觉得眼前之人高深莫测到了极点,心里恐惧又敬畏。
“以后影石全部给你来登报,务必处理操作好,如出了问题,天涯海角定斩不饶!”
“是是是!小牛一定听从大人吩咐,小牛全部照办。”
牛二虎急忙点头回答,同时将自己的新办公屋地点详尽告知,还特意说明这个办公屋有窗户,可以随时投报。
“嗯,不错……”
耳边飘来了这句话,牛二虎抬头的时候,四野空荡,一片黑暗,已经不见了人影,他心里又惊又畏。
那人出没当真如鬼魅,武林中竟然有如此轻功高绝之人!!
他挖出了埋在雪地里的刀,苦涩一笑,若此人真要动手杀他,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脑海中回想着那人刚才说的话,牛二虎的表情忽然凝固了。
“那人刚才说,我儿是养子?八岁,双眼皮,头顶三个旋儿,隔壁老王之子?老王……老王……?王德凯?!!他?他!他他他……..?!”
牛二虎脸色严肃,仔细思考每一个细节。
“我家婆娘是早产,怀孕九个月生了娃,我在第九个月前的那两个月去了一趟外地公干,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家里无人,我让隔壁王德凯照料我家婆娘。”
“难道……难道就是那个时候?!啊——!这两个奸夫**!!!”
牛二虎气得仰天大吼,双目通红,寒风灌入他的胸口,他却感受不到丝毫寒冷,因为他的心更冷,自己家里的榨汁机,竟然和其他男人欢好,去榨其他男人的汁,还生了孩子,自己养了八年!!!却是一个养子!
他提着刀,红着眼,怒气冲冲的在荒原上奔跑,像一只发疯的公牛,急冲回了家,推开门的一瞬间,却是榨汁机那熟悉而温暖的笑容。
“哎呀,跑这么急干什么,外面冷得很吧,你看你脸都冻青了……”一个身材矮胖的女人说道,脸上带着笑,腰里系这围裙,桌子上已经放好了热腾腾的早饭。
说着话,她走了过来,伸出胖乎乎的手,捂住了牛二虎冻得发青的脸,然后轻柔而缓慢的揉了起来,疏散脸上的寒意。她嘴里吐出的气,钻入了牛二虎的鼻子,熟悉而又温暖。
“傻样儿,看什么呢?!孩子还在一边呢,等明儿晚上……”女人扫了牛二虎一眼,羞涩一笑,轻轻地拍了他一巴掌,说着话,又帮他摘了帽子,打了一盆水。
“来洗洗吧,刚烧开的水,热乎着呢,洗了驱寒。”女人说道。
旁边,八岁的牛大郎却跑了过来,嘻嘻一笑:“爹爹不洗,我来帮爹爹洗…..哇,水好热啊,好舒服!”
牛大郎拿着热毛巾,走到了牛二虎面前,踮着脚尖要给牛二虎洗脸,但他还小,八岁而已,够不着牛二虎的脸,不由嘟起了嘴。
牛二虎鼻子发酸,眼眶忽然一热,有泪水盈眶,喉结滚动。
他蹲下身子,抱起了牛大郎,转身的刹那,又紧紧地抱住了榨汁机。
“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孩子还小,路,也还长着呢!”牛二虎说道,声音哽咽。
女人一呆,眼睛扫了一眼隔壁的房舍,脸上闪过一抹自责痛苦之色,低声道:“二虎,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大郎其实是…….”
“不说了,都过去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现在不是挺好的么…..”牛二虎伸手挡住了女人的嘴。
女人眼眶发红,泪水盈然,紧紧地抱住了牛二虎。
牛大郎挤在父母的怀抱里,炸了眨眼,乘着牛二虎不注意,小手伸进了他的胸口,抓住了一把黑黝黝的胸毛,不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屋子里,油灯跳动,灯火摇曳,映照出三人的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长很长。
屋外,院子里,刘三身形一闪,如燕子般轻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