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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棠梨?灵秀(1 / 1)

自甘棠应允,林决便时不时进山采药,最初三五日便返,而后渐至十天半月才归,结合文献另配以寻常药草,竟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林凇见他每次都把遇见的药草画下,便问:“你想整理成册?”

他点头道:“山中草药庞杂,若得记录,日后用药亦方便。”

“草药离山三日便失效,便是尽数记录,只怕实用亦难,你可考虑过对策?”

林决道:“虽则现今无法,且记下再说,往后若能突破,想必可得流传罢。”

见他执着,林凇亦不好多言,只得随他去了。

这日甘棠再次发病,林凇因外出诊病,便留林决在家照看。因想起先前古籍所述“以火缓之”一句,他尝试往她体内渡以灵气,竟见她面色稍缓,症状似比平日好转。他又煎药给她服下,奈何药草并不齐全,且她犯病日久,却是收效甚微。

她病中恍惚,梦里似回到从前,她一人一琴独行于世,从来孤傲清冷;直到遇见那个有着温柔笑容的男子,她的目光才终于落到人寰。如今想来,那几年竟恍若梦境一般,久远得几乎有些不真实了。

待病症褪去,她看着守在床边的林决,温声道:“决儿,倘若某一日我随你父亲而去,你务要坚强。”

林决霎时泪下。

另有一日,林决坐堂诊病,来访的是一家四口,幼子方出生,母亲奶水不足,难以喂养。那夫妇抱着婴儿一脸愁苦,只四五岁的长女在地上咯咯笑着,目光天真无邪。

当家的锦衣汉子道:“林药师,我家只要穿山甲鳞片,真的没有么?”

林决敛眉道:“我家不卖这种东西。尊夫人刚历生产,需保证充足睡眠与营养补给,再者调理心情,亲身哺乳却并非必要。我给夫人开几剂药,想必喂养不难;倘再无结果,可请旁人喂养,良方粉糊亦可替代。”

“我的孩子,自然要夫人亲自喂养才可。那穿山甲鳞片不是可催乳么?药师为何不愿用药?多少钱我家也出得!”

“阁下莫要听信谣言,穿山甲鳞片与寻常毛发、蹄甲类似,并无通经下乳之效,还望勿执着于珍奇。”

正说着,忽听那四五岁的小女孩欢笑道:“小猫!”

他转头一看,便见一只家猫大小的赤豹蹲在门口,睁着大圆眼望向他,竟是他初入万重山遇见的那只。他惊得目瞪口呆,那赤豹慢悠悠拱到他脚边,又懒懒地伸出粉舌头打呵欠,喉中发出奶猫一般的小鸟音。

林决忙诊完这家病人,驱着赤豹便往院外走,那赤豹只绕着他脚转个不停。如此赶了半日,竟还留在药馆。他恐母兽寻来,又恐赤豹被旁人瞧见,只好抱着它往卧房走,途遇李伯招呼,又忙忙藏于袖中,回应得甚不自在。

提心吊胆半日,却不见母兽来寻,林决又想得那日初见它,四周亦无猛兽活动痕迹,便猜或许它与亲兽失散,只不知为何会寻到此处。他怕它肚饿,去隔壁阿强家要了羊奶来,赤豹却不喝;试着喂碎肉,亦不吃,只水递到它嘴边才低头舔两口。

赤豹似乎跟定了他,竟片刻不愿离他身,一见他进屋便不住又拱又蹭,很是亲昵。他将它抱在怀中,心中半是欢喜半是忧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传闻万重山多灵药异兽,且皆无法下山许久。林决怕这赤豹在泉州滞留过长,身体受不住,便打算明日送它回山。他用旧衣物为它临时铺了小窝,分明引导它入窝睡了,晚间睡梦中却忽觉胸口一团温暖,竟是赤豹蜷在他身上休息,豹身随他呼吸略微起伏,煞是可爱。

他抬手抚摸它小脑袋,不忍逐它出被窝,只好由它去了。

次日平明,林决借口去万重山采药,偷偷将赤豹抱着走了。到东重山放下驱赶,它仍紧紧跟在身旁,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他后退一步,在人与豹之间竖起一道火墙,道:“回去罢,别跟着我了,山里才是你的家。”

赤豹踩着火焰便过来,身体略无半点伤痕。

此次放归无果,第二日林决又骑了马去,到东重山放下赤豹便扬鞭返城。回到药馆,他正庆幸未被追上,一进屋便见那赤豹又出现在房中,睁大圆眼好奇地望着他,似在委屈为何要将它丢下。

林决彻底无奈,将它捧在眼前道:“你为何要跟着我?”

赤豹不答,只卷起尾巴扫他的脸。

他拂开它尾巴道:“外界并不适宜你生存,玩够了便回山去罢。”

它仍不理他,只懒懒打了个呵欠。林决将它抱在怀中,无奈道:“罢了,你愿留便留,只是我不知道如何照顾你饮食,倘若你身体不适,还请回山。”

赤豹蜷在他臂弯中抖抖耳朵,闭上眼朦朦地睡了。

如此半年,赤豹竟一直在药馆流连,只偶尔随他进山采药。林决未见它如何进食,它身型却日渐成长,已由家猫长为猎犬大小,一身绒毛却还未褪去。甘棠、林凇等人知他捡了猫回来养,也没说什么,由他多个玩伴了。

奇的是有了这赤豹跟随,进山竟再难见异兽,即便遇上,也未有险情。有时他与它玩笑说起草药之事,不出半日亦顺利找到,似是它有意引导。他心中暗暗称奇,只当它聪慧有灵,并不起歹意。

这日林决为一富家老者诊治,其家属一边看他写药方,一边赞道:“早听说林药师年少才高,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若老父的病能治好,李某定备重礼答谢。”

“不必。”林决搁笔将药方递上,平淡道,“请去东厢药房拿药罢。”

那人一看药方,却是面带怒气道:“林药师,听闻犀角清热凉血,对家父这病有奇效,为何不用?”

林决道:“阁下听谁说的?”

“犀角神效人尽皆知,我岳丈也如此说。”

“那便请你岳丈为病人治病罢。”

那人勃然大怒:“我慕名而来,药师如何说这等话?”

林决平静道:“若阁下不信药师,何必送病人来此?既然送来,我便只按医药方法救治,断不会任用偏方。阁下认为珍稀物品必有奇用,实则既费钱财,又无实效,胡乱追捧,只会造成无辜生灵被滥杀,得利的只有猎户奸商而已。”

“我看你家是药路不通,没有这等药材才如此说罢。”那人冷笑,命人呈了木盒上来,“我早已备好珍贵犀角,只等药师开方子,你且添上这味罢!”

林决还未答话,窗边忽蹿进一只赤豹,直往盒上扑去。富商大惊,忙将盒子护住,它口中发出呜呜的低吼,往他手上一抓,又去扑那盒子。林决忙道:“不可!”

赤豹便悲愤地叫一声,踩着窗棱跃出去了。

是时房中一片大乱,富商又惧又怒,拽住林决衣领厉声问责;林决亦是高傲之人,岂容他这般羞辱,甩开他牵制便直往内院而去,吩咐李伯赶人。

富商自觉受辱,召了人将草泽堂团团围住,闹得整条街不得安宁。

林凇出诊归来,见药馆门口被围,自己亦被人劈头盖脸一顿恶咒,自然更为气盛。他面上不发作,一边周旋,一边吩咐学徒报治安军,这才将门道清理干净。

进得院中,他直去林决房间斥道:“我不过一日不在,你又惹出这些事来!往先讥讽病患也就罢了,如今竟变本加厉,放凶兽咬人!”

林决昂首道:“侄儿口舌全跟二叔学来,并不曾逾矩。”

“骂得醒的,你骂两句也罢,骂不醒的,你管他作甚!往后行医,此类事还不知多少,你能劝得几个?任他怎么无知,你只管尽医者职责便是,切莫把情绪带入病中。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谈什么治病救人?”

“我并不曾迁怒患者,他家人硬把他抬走,我能如何?”

林凇出屋将房门落锁,斥道:“此事由我处理,事了之前,你给我在房间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林决自不理他管教,待他锁门离开,觑得窗外无人,翻天窗跑了出去。

赤豹自诊室跑走至今未回,他找了半日,仍未发现它的踪影,少不得四处询问。甘棠和院中病患皆说没见过,他又拦住李伯问道:“李伯可曾看见小猫去何处么?”

李伯道:“上午那家人闹起来之前,我见它似出院往西跑了,不知是不是回了山中?”

林决闻言便往外走,李伯忙叫住他道:“少爷!二爷此刻正在院门,您出去若被他看见……”

林决脚步一顿,立在走廊默默不言。他倒不惧林凇,只是忽然想起,他此前皆盼着赤豹归山,如今正遂了愿,心中纵有不舍,也不必去寻了。

李伯以为他听进了劝说,笑道:“少爷不必担心,小猫有灵,想来不会走丢。”又道:“少爷既然喜欢那猫,何不给它起个名字?若再走失,唤一声也就回来了。”

他只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第二日那富商又将药馆堵住,却不是闹事,而是求药师治病。原来老人回家后病情恶化,富商忙忙送去别家医药馆,谁知草泽堂一事传入同行耳中,别家竟都惧他闹事,皆不收治。他又自寻了偏方并犀角给病人用上,病情反而更加严重,不得已才来草泽堂道歉。

是时林凇正为重症患者治疗,便唤了林决出来,随他怎么应付。

林决将病人收下,检查一番后开了药方命饮服,不出一个时辰果然好转,只是还有并发症难以解除。他想得万重山有一味霜菱草可解,正要收拾药箱出院,却见院墙趴着一头赤豹,懒懒的正在睡觉,身旁竟放了一株霜菱草。

察觉到林决过来,赤豹略一睁眼,拂尾将药草扫下墙头,仍旧眯着眼睛睡了,喉中发出浅浅的呼噜声。

他以此药为引,配合馆中药草给病人服下,其当夜便能下床走动了。富商大喜,连连道谢,又抬了大礼将林决堵在馆口,满脸堆笑道:“多亏了林药师的药,家父的病这就好了,略备薄礼以表敬意,望药师莫要嫌弃。”

林决微笑道:“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先生过誉。还请收回大礼,勿复言此。”

“李某无知,之前多有得罪,林药师莫放心上。”

“先生言重。请回罢。”林决做手势送富商。富商好言紧劝,他便转身回院,仍旧叫李伯出来赶人。

这日之后,林决再去万重山,赤豹仍旧跟随。他将所画药材图示整理成册,取名《万重山草药志》,已有数十页之多。

又寻得一株药草,他一面描图,赤豹一面在他怀里默默看着笔尖移动,几度探爪要抓,都被他笑着拨开。待作画毕,他注视赤豹许久,忽道:“你可想要一个名字?”

赤豹抬头看他,琥珀圆眼十分明亮。他环顾四周,只见山灵水秀,林壑尤美,便道:“你觉得‘灵秀’如何?”

赤豹只活泼地往他颈上扑,他笑道:“那以后便叫你灵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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