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秉文那里,他直接拨了电话。
“你今天去找江北了。”
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余秉文沉默,这件事始终瞒不了他。
“宋泽,明天我会过来。”
宋泽皱眉,“做什么?有事就现在说。”
明天他要带江北出去。
“不只是我,是余家回到你们宋家。宋泽,江北是我姐姐,亲姐姐。”
宋泽开窗的动作一顿,他微扬起头,注视着今天晚上没有一颗星的天空。
过了许久,他垂眸闭上了眼,“你告诉她了?”
“你知道我今天去找她了。”
宋泽转身,背靠着窗台,顶了顶腮帮,“算了,明天再说。”
说完他挂了电话,有些出神地盯着地毯。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门外有人敲门他才回过了神。
是江北。
江北是过来和他一起看那本‘日记’的。
自从上一次江北和他一起看了翻译成白话文的那本‘日记’后,两人之后便一起翻译了。
江北白天要在旧书里兼职,所以也只有晚上的时候两人才有时间。
宋泽过去牵着她进了房,他还没有洗澡。
“今天就在这里,困了可以躺上去睡会儿,等我洗完澡再开始。”
江北洗澡用了半个多小时,但是他还没有洗,刚才是在做什么?
她也没有多想,等他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后她便趴在书桌上用他的电脑查资料。
宋泽进去没多久,出来后便挨着她坐着‘翻译’。
两人之前约定每晚翻译一页,但是现在只翻译了一半宋泽便叫停了。
他摸了摸江北因为刚洗完澡的更加柔顺的头发,“今天就这样吧,我有话和你说。”
“好吧。”江北把日记收好,放进了右边的抽屉里。
因为两人做‘翻译’一般都是在他的房间,所以日记也直接放在了他房间的书桌里。
宋泽直接把人带到房间外的小露台上的懒人沙发上坐着,让她挨着自己近点。
江北觉得他有点黏人,但是也没有推他,就任他挨着自己了。
“好记不记得你洗澡前我说的话?”
江北偏头看他,回忆,哦,说是让她说今天下午的事。
可是……
她不想说。
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呢?
她是不是要从这里搬出去了?那他们是不是以后都只能很少见到了?
江北觉得好烦,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要现在出现!
见她抿着嘴皱着眉明显带着情绪的样子,宋泽抱着她,带着心疼,“不想说就不说了,我不问了。”
“对不起。”
宋泽道歉了,江北倏地抬起头,下巴磕在他的锁骨上。
她微仗着嘴,却是始终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靠着他,把脸贴在他的锁骨上,觉得有些硬,蹭了蹭。
“下午……余秉文来找我了……”
宋泽觉得她的脸贴在锁骨上有些痒,但是他忍着了。
“嗯,我知道。”
“……你知道啊。”江北声音低了几分,“那你知道他和我说我是她姐姐的事吗?”
宋泽犹豫,但还是点了头。
江北声音越来越低,“原来你知道啊……”
“我也是刚才才知道!”宋泽想让她把脸抬起来想要看她,但是江北却突然抱着他的腰,用了力把脸贴着他,就是不抬头。
他有些觉得好笑,但是又怕她被捂住鼻子出不了气,他赶紧松了力气。
“好了,别闷着了,我不看你。”
江北虽然把脸露出来,但是却依旧抱着他,就是不抬头看他。
宋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小时候……”在他的怀里,江北慢慢开始回忆自己的小时候,“爸妈对江湾很好,好吃的给她,好的衣服给她。我只能吃她剩下的,也只能穿家里不要的衣服。”
那时候衣服不管是爸妈穿了不要的还是江湾穿不了的,这些全是江北的衣服。
在来这里之前,江北从来没有过自己的新衣服。
从她开始会走路开始,她便必须帮着家里干活。
从小时候的小活开始到长大后全部的家务都交给了她。
她不能读书,江湾却从小便开始读书。
江湾有娃娃、有书、有村里的朋友,而她什么都没有。
她只能看江湾不要的书,玩她不要的娃娃。
在她慢慢有了记忆和意识后她曾经闹过哭过,问他们为什么这样对自己,是不是她就不是他们的孩子,为什么就只有她要做这么多又累又苦的活?为什么她不能向江湾一样读书?
为什么就连过年的时候她也不能有新衣服,不能和他们一起在桌上吃饭?
为什么自己的爸爸妈妈要把自己弄丢,又为什么现在才把她找回来?
江北哭了,这是她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哭得这么久。
而抱着她的宋泽眼眶却是早已红了。
最后江北的抽泣声也慢慢低了,宋泽没再听见声音,他低头看她,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脸上的泪水却是早已干了,摸着有些干。
他把她抱在床上躺下,盖上被子,去浴室那里湿毛巾来给她擦脸。
他动作很轻,一点一点地把她脸上残留的泪印擦干。
他起身时微微一顿,随即双手撑在她的头两边,倾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以后,不管在哪里,你有我,就好了。”
-
第二天江北没有去旧书兼职,姚姨帮她请了假,因为余家要来。
姚姨一直担心着,江北下来的时候她一个劲地让她别担心,自己倒是手都快抖了。
宋泽却是没有下来,一直在三楼宋老爷子的书房里,直到安管家带着余家的人来了后才从书房里出来。
余父余母进来后便看着站在中间的江北,眼神里满是急切。
江北双手交叠握在前面,有些不知所措。
宋泽下来,在余父余母面前他倒是没有‘动手动脚’,轻声在江北身边,让她稍微放轻松。
安管家打破沉默,让余父余母先上楼去宋老爷子的书房。
余父不太想去,余秉文往前走一步挡住了江北,“爸,昨天说好的。”
“好好好。”余父点头,跟着安管家一起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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