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琴师,潇湘宗旧老,芈泽的父亲,等一系列信息让叶湘伦有些措手不及,加之这位芈太守的博学儒雅,让叶湘伦望向他的目光有些英雄相惜的感觉。
于此同时芈太守也以同样的目光望向叶湘伦,四目相处,芈太守目光之中竟对叶湘伦的行为有些赞许之意。
两道奇异的目光相处之后,叶湘伦的琴弦在经历高潮之后,逐渐步入尾声。
“铮——”
随着一弦长长的震颤,叶湘伦十指轻扬,琴曲终于潇洒的收尾。
坐于席位中间的芈泽眼神中露出生无可恋的神色,潇湘十子之中,唯独芈泽是主修《折枚吟》的琴师,对于这首琴曲的理解,他要较在坐的其他弟子高上许多,而叶湘伦所弹奏的意境,恰恰是他梦寐期许达到的境界,如果真如他所言,他只是听自己弹奏了一遍,便能达到这种境界,那他自己还有何脸面坐于这席位之间?
“嘴巴说的漂亮,芈谋倒要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言,且听这段旋律!”说毕,芈谋潇洒的摘下古琴,只在一瞬之间,古琴便平整的铺在方几之上。
琴弦弹奏,芈谋十根细长的指甲在古琴的琴弦之上拨弄出一段节奏畅快的旋律,明快的旋律如同拍打在梧桐叶上的骤雨一般,虽然声调轻柔,却如倏倏而落的雨滴一般,快到令人喘不过气来。
“《夜雨令》?”同门的弟子听到这段细密的旋律,不觉齐声道。
《雨夜令》虽然布局工整,旋律动人,却是一首小令,通曲只有简短的几个章节,是以芈谋很快便弹奏完毕。
曲调弹奏完毕,芈谋左指轻抬,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料想叶湘伦必定听不明白,想要询问对方是否要再弹一遍时,却听见明快的旋律从宴席之末响起。
叶湘伦目视芈谋,露出了风轻云淡的笑容,同时指下以一音未差的旋律,如同录音机一般,把刚才的小令再次播放了一遍。
“啊?”
看到席末青年从容不迫的表现,在场的所有琴师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再听我这首琴曲!”
叶湘伦曲毕,宴席之中传来一名青年的声音,叶湘伦视之,乃是芈谋对面,手持折扇的青年。
“但请弹奏!”叶湘伦简短而答。
曲调再次在宴席之中响起,这首琴曲乃是一段篇幅稍长的曲目,通首曲子运用了几种不同的指法,弹奏起来也较为复杂,只是曲风仍旧是明快请和一派。
“《明眸曲》?”席间潇湘宗弟子听到曲调后惊诧道。
《明眸曲》可是三级琴曲,较之《折枚吟》还要难上半个级别,是二星初期的专利琴曲,众人均没想到,懿师兄竟然能够连这样级别难度的琴曲都已习得,真不愧是长老的嫡传弟子。
当琴曲弹毕之后,叶湘伦把曲子的旋律在胸中一过,立即屈指弹奏起来。同样的旋律,同样的节拍,叶湘伦如同录音机一般再次把刚才的琴曲重播了一遍。
“吓!果然一音未差!”
听到众人的议论,懿师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轻触琴弦的手竟然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这……”
懿师兄有些不敢相信,这可是他在长老堂几百个夜晚苦练而来的琴曲,他原本以为,他有着超出其他弟子的天赋和能力去加班修习新的曲目,没想到几百个夜晚的努力,在这位青年面前,只是信手而谈。
“我岭南宗也想试试阁下的技艺!”
坐于懿师兄之旁肤色稍黑的青年不忿之下,也掏出古琴伏案弹奏,他弹奏的是一段《濯濯令》,曲风较之前两位有些少许变化。
一曲完毕后,叶湘伦便视众青年后,傲然而道:“席下还有谁想弹奏么?叶某不想浪费时间,请逐个而弹,叶某亦能一一应对!”
“好狂妄的小子,狄某也来一段!”此话一出,席间的青年一片议论,一个个傲气十足的青年,像是被叶湘伦触碰到了底线,纷纷发出不平的责骂之声。
“姬某也要来一段!”
“还有我妫某!”
“……”
“好!等这位狄先生弹毕,诸位不需等待,尽可接着弹奏!”听到众青年的自告奋勇,叶湘伦淡然而道。
叶湘伦说毕,之前那位狄姓青年抚琴弹奏起来。
当狄姓男子琴弦刚刚弹奏,叶湘伦同样操持琴弦,埋头弹奏起来,众人细听之下,叶湘伦所弹的却是之前那曲《濯濯令》。
两首曲风相近的琴曲在厅堂之内同时响起,却丝毫没有违和感,更像是一场编曲重叠的大演奏。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当这名狄姓男子弹奏完毕后,紧接而来的是姬姓男子的弹奏,而端坐席末的叶湘伦刚好把那曲《濯濯令》弹奏完毕,在半刻不停的情况下,竟然续上了刚才狄姓男子的弹奏。
“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奇才?”居坐在席首的芈大人,看着席末双眼微闭的叶湘伦,吃惊的叹道。
就这样,厅堂之上,叶湘伦延迟一曲的弹奏持续了七段,当最后一名岭南宗弟子弹奏完毕后,叶湘伦复弹这名弟子的琴曲刚好才刚刚开始。少了其他的弹奏,宴席之间的众人更能清澈的听到叶湘伦的弹奏。
“竟然真的一音未差,天下竟然还有这样变态的人!”等叶湘伦弹奏完毕后,岭南宗最后弹奏的那名弟子起身惊骇道。
“铮——”
余弦震颤,叶湘伦一连复弹这么多曲子之后,终究是难掩心神巨大的耗费,这种方式若换做在地球之时,叶湘伦绝对是做不到的,而此刻身为琴师的他,有了全音符能量的支持,足以让他有源源不断的精神力去消耗。
“现在,还有没有人质疑叶某是否有资格坐在这里?”当拨弄完最后一个音符后,叶湘伦缓缓睁开双眼,直视在坐的诸位青年道。
面对叶湘伦的询问,席间一片默然无声。此刻包括芈大人在内的众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席末这位之前还不曾起眼的青年。
“芈大人,饭菜已经烧好,是不是……”正在席间陷入沉寂之时,从厅堂之外走进一名庖丁模样的男子,附在芈大人耳边轻声的道。
“上!所有的饭菜一并上来!”芈大人目光紧盯着席末的叶湘伦,似乎看到一抹冉冉升起的日光一般兴奋道。
在芈大人的示意下,一队穿着统一制式服装的男子把烧好的饭菜逐个端上,一时间席间的怪异的气氛,被美妙的饭菜香气所冲淡。
“已过正午,大家肯定饿坏了,来来来,快吃!”看到饭菜上齐,芈大人首先动筷道。
“想不到叶先生竟有如此之才,恕小童收回之前说过的话!”经过之前精力的耗费,叶湘伦忍不住跟着动筷大吃起来,叶湘伦一旁的书童这才有机会称赞道。
虽然席间的青年肚子在此刻都有些饥饿,但此情此景的他们,看着眼前的一番美食,谁都没有一丝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