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刘康的计划,小玉已经跟着车辇到了百宾楼,小玉摆出事先备好的一些山茶花,花已经没有那么新鲜,不过因着天气原因,花夹杂着些雪没别有一番风情。全数放在路边,自己则跪倒在路上,又用指甲狠狠掐了大腿几下,努力装出柔弱来,眼角生生逼出了几滴泪。元汐就靠在那车上,一层面纱更显妩媚神秘,小玉一边哭着一边撕心裂肺地喊:“各位官老爷买些花吧,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蝼蚁吧,买些花吧。”
“买些花吧,救救我家小姐吧。”过路的人不由侧目看着路边这女子,女子倒是普普通通,花却不俗,山茶映衬着冬雪,倒是好看的紧。只不过这花打理得有些草率了,有几个爱花的看客倒真停下来与小玉商量着价钱。小玉心不在焉看着过往的路人,早已心急如焚,怎么还不出现。
眼看着花已经快被卖光了,不敢再耽误,刘康此时却不着急,他已经想好了千万种折磨那人的手段。他躲在暗处笑得残忍。
小玉还在路边继续叫卖,与时间僵持。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雪花一片一片地落下。
“朱大人,辛苦了,不若到寒舍用些吃食,驱驱寒。”不远处一男子恭维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只见一个穿着官服,踱着步子、正向众人展露着慈祥的微笑。那朱大人摆了摆手道:“只要你们百姓吃的好穿得暖,本官也是不辱使命,我就不去了。”说着就要朝小玉这边走来,小玉跪在这冰天雪地里,穿着粗蓝布衣裳,手指冻得通红,眼角还染着细泪,她身边还停着一辆车辇,不知上头是何人。见朱大人移步,小玉急急跪倒在朱大人面前,“大人,大人,救救我家小姐吧!”
朱成友是要去小玉身后的小面馆草草用午膳的,路上被冷不丁地拦下,面色却没有不悦,反而将小玉缓缓扶起,他轻声地问道:“你需要什么帮助吗。”小玉哽咽着道:“我与我家小姐原是来投奔亲戚的,谁知亲戚没找到,钱财也用干净了。天寒地冻,小姐又染了病,现下还昏迷不醒呢。我实在没有办法,大人,你帮帮我吧!大人!小姐不能有事啊!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朱成友的视线瞥向车辇,发现车上果然有一女子,他不假思索便回道:“自然,我朱某在所不辞。”听到此处,小玉欣喜若狂,扑通一下又跪了下去,对着朱成友跪了又拜,嘴里不住地念叨:“谢谢青天大老爷,谢谢青天大老爷。”可若仔细看,你会发现小玉眼睛里根本没有一丝欣喜感激,更多的是庆幸罢了。
“你家姑娘没事吧,快去请个大夫来。”朱成友并不想管这档子事,只是碍于在百姓面前,表面功夫总是要做足的,不得不应付下来。不过不到一刻他就已经改变了心意。
小玉颤巍巍地扶着元汐,企图将元汐从车辇上扶坐起来,无奈一个人力气很小,就在此时,元汐脸上的面纱非常不巧地滑落。一张清丽过山茶花的小脸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不用一言一语,就轻易将人心俘获。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朱成友更是眼睛不曾离开过元汐一刻。看到这幅情景,躲在暗处的刘康这才露出一个满足的笑,继而又悄悄观察着人群。
朱成友拖着笨重的躯体向车辇走去,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里面时不时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光。“本官一定会好好帮助你的。”朱成友大喜过望,脸上的褶子一层又一层。层层都夹着出阴谋算计。朱成友抬着粗短的胳膊就要去装作扶元汐,就在那手距离元汐的肩还有半寸时,不知道哪出弹来的石子不偏不倚正正当当砸向了朱成友的右手。顷刻间,众人就听到到一身惨叫,四处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的踪迹。
再回过头去看时,朱成友的右手已经血肉模糊了,因着朱成友本就比旁人肥厚的手,故而那手现在看上去更加骇人,朱成友左手死死按住右手,企图减轻一些疼痛,不过他嘴里还是不住地咒骂,他叫人赶忙去看是什么人在此捣乱。刘康见事态不妙,这样下去很可能暴露自己,他匆匆躲向了另外的巷子,可恶,真是可恶,眼看就要到手,这会谁来惹是生非!刘康心有不甘地藏了起来。
此时心情不爽的可不只有刘康一人,朱成友也在那里哀嚎,却再也没有力气去碰元汐半下。小玉也恨透了刚才那人,她害怕元汐会醒来,这骗人的把戏也就到头了,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可惜刘康此时自身难保。
搜查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暗处那人嘲讽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元汐。飞身落在了另一处。
☆
宣清和处,一切还算妥当。露珠就静静待在宣清和跟前,尽量不给他添乱。宣清和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不过想早点过去看看元汐那边怎样了。赵才正跟在宣清和与露珠后面,今早他安插的眼线告诉他元汐她们出了门,他乐不可支,马不停蹄地跟了过来,却连元汐的头发丝儿都没看到。不过,还有一个小美人,赵才这才心理平衡了些,总算没白跑一趟。如果把这小美人给舅父呢,岂不是美事一桩。到时候将那元汐弄回家去,那脸蛋真是比赵才见过的所有女子都美上十几分啊,那端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赵才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对元汐竟然如此专一,眼前这美人一点也不差,自己竟然就要那元汐,赵才都被自己的深情感动了。
宣清和在安置流民的时候,注意到了一个问题,昨日那个女子不在其中。那女子昨日挺醒目,宣清和今日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他有些好奇,于是问了问原先那些流民。
流民们也觉得奇怪,不过不是宣清和的提醒他们也许不会注意到小玉。她一直以来就是这般躲躲藏藏,不知去向,你觉得她不见了她会突然出现在你眼前,所以人们并没有留意。按理说好日子来了,小玉再也不会流离失所了,反倒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宣清和觉得有些蹊跷,为何此时不见了。有个知情的流民说:“许是看她姐姐去了。虽然嘴上不说,但她们姐妹两素来感情很好。”
“我之前也在他们村子上,比这姐妹年岁长许多,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
“她还有个姐姐?”宣清和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她既然有家人,为何在此处?”
“说来话长,一家都是可怜人啊。”这些流民已经不似以往的暴怒,拉起家常来与平日农地上干活时闲聊时的情形无异。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宣清和就知道了更多隐藏着的信息。当然,这并不是宣清和想听到的。
“是啊,昨日说的那个失踪了的就是她的亲姐姐啊。可惜了那个秀丽的女子。也可怜了小玉。”
“等等,你说失踪了的刘康的未婚妻就是那女子的姐姐,那刘康算是他她的姐夫。”
“算是吧。可惜早早就疯癫了,都是那女子的刺激啊。”
那女子是刘康的未婚妻,那小玉也是刘康的妹妹,所以为何昨日没有说出来。刘康病了,她却没有什么表示,虽说疯癫,不至于无情,那日还不是对着元汐笑了。这其中疑点颇多。
宣清和此刻已经顾不上再安顿这些人了,他怀疑这是一个场计划好的阴谋,而元汐此时说不定已经被卷入了这漩涡。不过谁能算准这一切,宣清和最不喜心怀叵测之人。那刘康定有问题,他让露珠坐马车回客栈,他先走一步。说着便翻身上马冲去医馆。露珠也觉察可能出了事,可惜她不会骑马,只让宣清和先行一步。再说她此时过去也帮不上忙。
☆
“汐儿已下山,多加照拂。”元衡看着老元传来的书信,陷入了深思。谁知道这丫头片子跑去哪里了,天海南北,上哪找去,元衡觉得麻烦,提起笔给老元回了两个字——随缘。
身边一男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打趣地说:“当真不管妹妹死活了。听闻元兄最是宠妹。”元衡将那书信揉成一团,丢进火里,火焰瞬间燃起,元衡盯着那纸变成灰烬,才开口对那人说道:“拓跋兄是嫉妒我有个妹妹吗。”
“我当然是羡慕不已,有个聪明伶俐的妹妹好过几个顽皮捣蛋的混小子吧。”拓跋连替元衡斟了一杯茶,缓缓推到桌子对面。元衡轻哼一声“那可不是。”
“你接下来作何打算。”元衡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冲着拓跋连挤眉弄眼。拓跋连没说话,只侧过头看了看窗外的天。天阴沉地可怕,又是暴风雪来前的征兆。
“不多日,我去找元汐,这几日我去查查这丫头去向。这丫头也该及笄了,身边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老元肯定偷着要下山看汐儿去。罢了罢了,丫头不定倒时候要哭鼻子呢。”
“那只好就此别过了。你知道我家那些事的,我去长平一趟。你就好生待在此地吧。等你找到妹妹,老地方见。”
拓跋连饮下最后一杯茶,走进了风雪中。
“等等,我同你一道吧。正巧去长平办点事。”元衡裹紧了衣袖,三两步追上拓跋连,并排离开了。
——小剧场——
元衡:我来了。
元汐:我还睡着。
拓跋连:终于有个名字了。
宣清和:(不爽地看着前面两个男子)
月珑明:(今天我也是有名字的一天。)三个男人一台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