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皇帝想不想知道现在西楚是什么样子?”
想不想?
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的十天里,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西楚怎么样了,十万大军还剩多少?国内是不是乱成一团?他那些臣子将军能不能控制住局面?他那些不安份的叔叔兄弟是不是趁机兴风作浪?又有没有人,来大凤救他?
“哀家知道西楚皇帝肯定想知道西楚十万大军还剩多少?西楚国内是不是乱成一团?楚皇那些臣子能不能控制住局面?楚皇那些不安份的叔叔兄弟是不是趁机兴风作浪?最重要的,有没有人出使大凤要赎回楚皇?”
一个“赎”字被苏凰歌用江南水乡的软语呢哝演绎的荡气回肠,带着几分江小四特有的沙哑,顿时让江都指挥使大人心跳加速血液上涌,也让西楚皇帝恼羞成怒杀气四溢。【风云阅读网.】
苏凰歌感觉到楚皇的杀气,很是愉悦的笑了,“哀家可以很诚恳的告诉楚皇,十天了,大凤连一个西楚人的影子都没看见,除了一个自称大凤曲逆侯未婚妻的小姑娘叫嚣着命令哀家放了楚皇,唔,她还说哀家得叫她一声舅母来着”。
苏荇腾地站了起来,“芊芊来了?在哪儿?”
“怎么?小舅舅真的打算让哀家称西楚公主一声舅母,再叫楚皇一声舅舅?”
苏荇默了默,又慢慢坐了回去,苏凰歌笑意加深,“楚皇真是好算计。这样一个天真烂漫又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哪个男人不动心——”
楚皇打断她,“原来大凤太后也知道,芊芊跟太后一般年纪,甚至比不上太后貌美,可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芊芊,同样,也不会有男人喜欢太后,就算是太后的亲舅舅也一样,太后的亲舅舅可是曾亲口跟芊芊说过。他可是很怕太后娘娘的——”
苏凰歌脸上血色瞬间散去。苏荇手中的茶杯直直往下掉去,茶杯落地的那一瞬间,江流身影微动一个耳光又狠又响的甩上了楚皇右脸,遮住了茶杯落地的声响。
楚皇先是不敢置信。随即暴怒。挣扎着要挣脱铁链。江流随手一掌印上他心口,楚皇一口鲜血吐出,没了挣扎的力气。
江流冷笑。“一个宫婢生的卑贱种子也敢与我大凤应天而生的太后娘娘相提并论!”
楚皇狠狠盯着他,一言不发,江流朝苏凰歌一抱拳,“太后娘娘是要拿楚皇换什么?”
苏凰歌被十一近乎灌的灌下去了一大口水,脸色稍稍好看了些,“杨家除杨老将军,都退下”。
杨家众人退下,苏凰歌支起下颌,“杨老将军觉得楚皇可以换到什么?”
杨老将军默了默,“那要看太后娘娘如何换”。
“哀家若是将楚皇割舌断四肢,估计能换个好价钱吧?”
“——是,西楚各王争成一团,其中西王在民间声望最高,仁善爱民,可惜实力稍弱,如果太后娘娘能与西王达成一致,回报必丰”。
苏凰歌啧了一声,“这样,这事就交给杨老将军了,请西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让我们瞧瞧楚皇的亲兄弟到底想如何处置楚皇如何?”
楚皇眼中满是阴狠,苏凰歌冷冷开口,“维之,哀家很不喜欢楚皇的眼神”。
江流出手如电,腰间短剑刺入楚皇左眼眼眶中,楚皇一声闷哼,嘶声大喊,“苏凰歌,朕必报今日之辱!”
“哀家原本也想给楚皇一个报仇的机会,可惜楚皇那张嘴实在不讨哀家喜欢,楚皇这辈子怕是没机会了,等下辈子吧,押走”。
西楚皇帝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凤二熟练的塞住嘴拖走了。
“杨老将军,今日维之跟哀家说,要哀家看在小七和多多的份上放过杨家,既然维之开口了,哀家怎么也得顾忌一二,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杨老将军,玉门关,便交给维之吧——”
老将军一愣,江流脱口道,“我要回长安!”
苏凰歌不自觉露出几分笑来,“卿不愿为哀家守住玉门关?”
“不是——”江流努力组织了半天词汇,说出了五个大字,“臣要回长安”。
十一抬头望天,苏凰歌被他逗乐了,“卿说来说去就是这几个字,不愿留在玉门关,总要给哀家一个理由吧?”
江流在苦思理由时,杨老将军跪了下去,“杨家没脸再守护玉门关,老臣遵旨”。
“杨老将军的为人,哀家是信得过的,可老将军的那些个儿孙,还是随哀家回长安安享荣华富贵的好”。
杨老将军额头触地,“臣遵旨”。
“老将军与老封君年纪大了,不宜两地奔波,可依旧留在玉门关,三年,哀家给卿三年时间,务必要让这支姓杨的玉门铁骑改姓江”。
“臣遵旨,必不负太后娘娘所托”。
苏凰歌语气缓了缓,“哀家一向敬服老将军的气节,老将军若是舍不得儿孙,杨家六公子倒是个可心的,不如留在老将军身边尽孝,也给维之做个伴儿,至于老将军那两个刚出世的重孙,老将军也可留在身边亲自教养”。
杨老将军惊喜抬头,又重重磕了下去,“臣谢太后隆恩”。
“老将军平身,老将军,杨家若不负哀家,哀家定然不会有负杨家,还望老将军能约束子孙,莫重蹈杨五将军覆辙”。
老将军语含哽咽,“臣惭愧,定不会有负太后厚望”。
苏凰歌起身,杨老将军复又跪了下去,“臣恭送太后娘娘”。
江流很自然的护卫在苏凰歌右下手的位置,苏凰歌走到苏荇身边时顿了顿,停下脚步。“小舅舅——”
苏荇急切上前一步,“凰歌,你听我说——”
“小舅舅要说什么,凰歌很清楚,也知道楚皇的话不尽不实”。
苏荇一时无言,苏凰歌缓缓拔下发髻上五彩迷离的琉璃簪,“只是,凰歌不想再看到小舅舅,小舅舅,自此刻起。你我二人不复甥舅之情。唯余君臣之义!”
苏凰歌说着倏地将簪子扔向苏荇怀里,苏荇呆呆不知动作,那琉璃簪委顿于地,发出啪地一声脆响。断为两截。
苏凰歌冷笑。“曲逆侯从今后便替哀家经营西南之地。非诏不得入京,将那西楚公主烙上女奴印记,送与曲逆侯暖床”。
江流一路将苏凰歌护送回行宫。就被十一委婉的请滚了,江流再次重复,“我要见太后娘娘”。
十一冷着脸,“太后娘娘有令,江都指挥使请回”。
江流想了想,转头就走,十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那个二愣子喊道,“乐成,出来”。
乐成现身,单膝跪地,“主子有何吩咐?”
“我要见小四,你去报个信”。
乐成愣,江流冷睨,“小四见不见我,是她的事,你的事是去报信”。
十一,“……”
话说这个二愣子什么时候脑子又这么灵光了?
乐成微一犹豫,不见了身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无声息出现在二人面前,“主子请大人至采风阁”。
江流刚踏进采风阁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里一亭一阁一山一水婉转流露的都是江南水乡的秀美柔约,虽是西北寒冬,却繁花似锦,如细雨江南之春。
迎客的小厮恭敬有礼将江流领至一个朱红色的小楼前,无声退了下去,江流一个纵身从打开窗户中跃上了二楼,正在问十一自己的腮红是不是要再打厚一些的苏凰歌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向声音来处。
苏凰歌向来是一袭不染微尘的素白凤袍,让人一见便心生自惭敬慕之心,而江小四则总是一席清冷的青衫,素巾遮面,即便撒娇时也略嫌清冷,而此时,苏凰歌一身浅绯色的交领夹袄襦裙,朵朵浅紫色的小花或怒放、或含苞撒满整幅裙摆,长长的乌发挽成柔美娇俏的双平髻,髻前插着一朵朵小小的珠花,珠花上点缀着火红的绒毛,配着额前厚厚的刘海碎发,格外娇俏可喜,这时的苏凰歌一如江南水乡走出的邻家小妹,哪还有半分杨家正屋中那位冷静淡漠的太后娘娘半分影子。
苏凰歌感觉到江流怔怔的视线,一如天下所有遭遇还未装扮好,情人却半途闯进来的女子,忐忑而慌乱的垂下头,同时不动声色踩了十一一脚,十一只好默默忍了,下次一定要教教这位都指挥使大人什么叫规矩!
苏凰歌一直不见江流动作,慌乱中又带上了几分无措,弱弱叫了声三哥,江流上前两步,缓缓伸出手碰了碰苏凰歌霞飞胭染的脸颊,“小四?”
苏凰歌无措扯了扯衣服,又摸了摸头发,“是不是不好看?我也觉得有点别扭,可十一说——”
在十一默默鄙视自家主子推卸责任的不道德行为时,江流激动打断苏凰歌的话,“小四,你真的是女人?”
十一,“……”
好吧,她是不是考虑先撤退先,再跟这对奇葩混下去,她迟早得阵亡啊!
苏凰歌亦是黑线,虽然她最欣赏的就是江流同学的干净直率,可这种时不时少根筋的脑子实在让人吃不消啊!
主仆二人无语间,江流怅惘收回手,“小四你变成女人了,我以后就不能骑马带你跑遍高山湖泊了”。
十一,“……”
莫非江都指挥使您真的被某家的无良主子给诱拐弯了吗?
苏凰歌倒是没听出江流话中的语病,握住他收回的手贴上自己的脸,“三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小四都还是小四啊!”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三哥只要记住,不管小四是什么人,小四永远都是三哥那个最疼爱的小四”。
单细胞的江流同学还是转不过弯来,苏凰歌转移话题,“对了,三哥,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我?”
江流注意力果然转移,拿出玉佩兴奋指着其中展翅腾飞的火凤,“小四,你看,是不是像真的一样?”
十一,“……”
好吧,**少年惹不起啊,请问您老让我家主子怎么“看”?
苏凰歌依旧没有发现江流话中的语病,伸手慢慢摸着润泽的玉佩,点头,“嗯,好漂亮,三哥真好!”
“还有一个凰佩,送给太后——”江流顿住声音,愣愣看向认真“看”着凤佩的苏凰歌,苏凰歌默了默,慢慢偎进江流怀中,声音微哽,“三哥,你是不是也讨厌我了?”
江流僵着身子,连声音都僵直发硬,“没有”。
苏凰歌抬起头,眼睫微动间一颗大大的泪珠滑落脸颊,神色也带上了委屈,“说的这么勉强,你肯定是怪我了,怪我一直骗你”。
江流一急,嘴皮子也灵光起来了,“没有,真的没有,你一直让我看你,是我笨,不敢看”。
苏凰歌破涕为笑,“真的?”
“真的,我发誓!”
苏凰歌伸手摸向江流嘴角,水光莹润的眸子中满是深情怜惜,光芒闪烁中隐隐的是追忆自责,还有丝丝的庆幸,江流心头一动,身子已先于大脑动了,将眼前的人儿紧紧拥入怀中,又猛然反应过来要推开她,苏凰歌却紧紧抱着不松手,“不许放,维之,你抱住我了,就不许松手”。
一瞬间的僵硬后,江流轻轻揽住苏凰歌的肩,缓缓应了个好字,苏凰歌无声笑了笑,双臂又紧了紧,十一无声隐去身形,满室的梅香沁人心脾,江流只觉自己的脑子转的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渐近于停滞,在完全停止的前一刻,他脑海中满满的只有欣喜与安心,真好,小四说的对,不管是男是女,不管是应天而生的太后娘娘还是丞相府的四公子,小四都还是小四,是那个让我心疼,让我心喜,让我心安的小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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