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真是笑话,她来自哪里,去往何处,她都不知道,睁开眼睛就每天受尽苦楚,她也想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里,为什么她要遭受如此不平的待遇。
穆瑾却笑了笑,苦涩的滋味在脸上淋漓尽致,回身又走到他的挂摊前面,在白纸上写下三个字,道:“我想知道他今后的人生,是否官运亨通,可有小人构陷。”
神算子随着她的视线低头看着白纸上面的字,那字体十分漂亮,是绢花小凯,恐怕没有十多年是练不出来的,苍劲有力的字写着“李霄晟”三个大字,虽然神算子不知道这个人跟她有何关系,但是他看着字体,还有倾注在趣÷阁端上面的情感,想必这个人对她来说一定非常重要。
“不知先生有和解?”穆瑾看着他沉思的样子,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有些着急。
神算子当然把她的着急看在眼里,只是这个人恐怕……他的神情十分复杂,碍于她是否能接受这样的话,可是又想着她只是问这个人是否官运恒通,有没有小人构陷,他只要回答这两样不就好了,于是想着应该酌情说,于是道:“此人官运自然是好,而他为人中肯,没有小人。”
穆瑾点点头,这么说来,就好,她只淡淡一句:“多谢。”
神算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替她忧愁,虽然这个人官运不错,但是他命中有一劫难,而这个劫难恐怕会让他从此就再也振作不起来了。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谁许人生一段痴……”
亭子中的人已经茶水半壶了,但是穆瑾还是没有回来,李霄晟显然有些着急了,于是下意识地回头去找,在人群中依旧没有看见那人的踪迹。
苏若涵自然是看出来他的着急,于是朝着身后的碧莲道:“碧莲,你去找一下瑾儿姑娘,就说李太医担心她。”
碧莲点点头,随即便隐没在人群中。
“谢郡主。”李霄晟对她的玲珑心智十分的感激。
苏若涵笑了笑,道:“等下看见瑾儿之后,我就回府去了,不知李太医跟瑾儿是否一路。”
李霄晟笑道:“瑾儿喜欢吃云隐阁下面的云片糕,我打算带着她去吃。”
“既然如此,我就不强求了,李太医跟瑾儿姑娘平日里茶话诗词,也十分有雅兴。”
李霄晟摇头,道:“瑾儿不会写字。”他说完之后感觉脸色一变,因为他想起在府中因为字的事情,瑾儿还偷偷哭过,所以他再也不当着瑾儿的面说一些诗词,因为他怕瑾儿误会。
苏若涵也觉得失言,因为瑾儿跟李霄晟在一起三年,没有理由不教她一些文字。
凉亭之内。
穆瑾黯然伤神,随即旁边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瑾儿姑娘,我可好找呀。”
穆瑾回头却看见碧莲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她脸上闪过一丝惧怕,可是想到自己在这里人来人往,恐怕她不会做什么。
碧莲却一副了然的神情,坐在她旁边,穆瑾却惊的起身,几乎像弹了起来一样,就看碧莲双手环胸,道:“穆瑾,你脱离组织转眼已经三年了,三年来没有夫人给的药,你居然也活着?这真是一个奇迹呀。”
穆瑾看着,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杀意,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碧莲却一副不在意的神情,道:“不知道吗?那我就让你好好回忆一下,你以为你出现在苏府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一丫鬟吗?你的使命是什么,你真的忘记了吗?你以为你出了苏府,就可以得到李霄晟的保护?别做梦了,夫人不会放过你的,你要是现在回头,还来得急,要不然,李霄晟的下场,你不会不知道的。”
穆瑾却快一步出手,紧紧地扼住她的咽喉,只要她再用力一点,眼前的人就可以不复存在了。
碧莲却不害怕,依旧坐在哪里,鄙夷的笑着:“你动手啊,怎么不动手呢?难道这三年来你当真没杀过人?你想金盆洗手,这恐怕不现实,夫人教给你的武功,是让你对付自己人的?”
穆瑾却飞快地收回手,那动作快的如同闪电,就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碧莲起身起来,绕着她的身子转了一圈,笑道:“没想到这个李太医还真是会怜香惜玉呢,把你照顾的这么好,难怪,李霄晟是太医院的太医,他续命的本事可想而知,你没有夫人的药,还活的这么滋润,我真应该替你高兴,不管怎么说,毕竟姐妹一场。”
穆瑾却对她的话十分不屑,冷哼一声,道:“是夫人派你来的?”
碧莲一副听到这话十分好笑的神情,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也配让夫人加派人手出来寻你,你我相见,不过是今天碰巧了,我也没想到三年前私自脱离组织的穆瑾,如今却在李霄晟的府中,不过我劝你,还是回去跟夫人领命吧,毕竟夫人现在没空搭理你,若是有一日夫人想要清理门户了,你就算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夫人的手心,咱们组织多少姑娘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到头来呢,哪一个有好下场了,所以瑾儿,你不要忘记自己是细作的身份。”
穆瑾想到以前有几个姐妹想要脱离组织的,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活着逃出夫人的手掌心的,只要是抓回来的姐妹都被关起来了,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而且被困在院子里,不给水喝也不给饭吃,就这么吊在半空中,头朝着下面,身体里的血液有被控脑子里,在晚上你想睡觉也不能,会有人一盆一盆往你身上泼凉水。
你以为你认错承诺不会再跑了,夫人就会放过你吗?根本不会,夫人会一直折磨你到死,因为夫人说:“只要动了想跑的心思,就不再是我手里面的人了。”所以往事一幕幕都印在碧莲和穆瑾的脑海里,想起来都脊背发凉。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夫人我遇见你了。”
穆瑾听她这么说,心中松了一口气。
碧莲看她的神情,也收起来刚才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道:“你当真对李霄晟动心了?”
穆瑾点点头,道:“我从来不知道被人重视的感觉,只有他,他不在乎我是下人的身份,在我快要死去的那几天,是他衣不解带的照顾我,直到我脱离生命危险,他才破涕而笑。”
碧莲知道,此刻让她离开李霄晟,恐怕她不会愿意的,李霄晟对她这么好,若是为了李霄晟失去性命,她恐怕也不会在乎的,只是既然已经无法回头,恐怕她就抱着只要在李霄晟身边一天,也是死而无憾的。
“我没想到你居然陷的这么深,难怪当初夫人说,不要动情,动情了,恐怕就是我们这些细作的死期了。”碧莲仿佛也有些伤感,随即道:“走吧,李霄晟此刻估计十分惦念你。”
穆瑾跟在碧莲身后,突然抓住了碧莲的手臂,恳求道:“碧莲,我求求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牵连你的,我只是想要在他身边多待一天而已。”
碧莲回眸看着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似乎在考虑,随即点点头,道:“你我不过自求多福,我希望你平安无事,可是就算没有夫人,你的体内的药是不会去除的,早晚都会死……”
穆瑾却瑶瑶头,道:“离开了他,才是生不如死。”
碧莲听出来她语气的肯定,于是道:“好,我答应你,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午后的斜阳似乎要西去的意向,碧莲和穆瑾两个人身影一前一后踱步到凉亭内。
李霄晟看见穆瑾回来了,上前一步拦住她的手,带着担心的语气道:“瑾儿,你手怎么这么冷?”
穆瑾瑶瑶头,道:“李大哥,我没事,只是刚才在亭廊坐久了,幸好这位碧莲姑娘找到了我。”
李霄晟觉得奇怪,道:“怎么去亭廊了呢?”
穆瑾的视线却看向一旁的坐着是苏若涵,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苏若涵却起身,对着碧莲道:“碧莲,时辰不早了,我们也应该回去了。”
碧莲微微颔首,道:“是,小姐。”
苏若涵对着李霄晟道:“今天相遇就是缘分,他日一定登门拜访二位。”
“郡主哪里的话,是李某拜访才是。”
穆瑾看她要离开,上前送她,拉着她的手,道:“有时间瑾儿一定过去看小姐。”
苏若涵微微点头,却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来。
苏若涵带着碧莲离开了亭子,此刻下山的人也十分多,可是她对李霄晟说的话十分费解,既然四皇子是被毒死的,那么这个下毒的人是谁呢?三皇子许璟皓吗?可是许璟皓有不在场的证据,最后大姐苏艳艳却指婚给了许璟皓?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若涵思绪慢慢飘散着,却不知道当时是谁给她下药,是四皇子还是三皇子?
碧莲看她想什么出神,于是道:“小姐,当心脚下的台阶。”
苏若涵的思绪才被拉回来,朝着碧莲笑道:“你跟穆瑾认识吗?”
碧莲心下一惊,快速回忆着,难道刚才露出什么马脚了吗?于是洋装听不懂的样子,道:“小姐,碧莲不认识瑾儿姑娘。”
苏若涵道:“我看你俩十分热络,想必是在刚才你找她的时候培养的感情吧。”
碧莲微微一笑,道:“是,瑾儿姑娘大方有礼,有腹有文墨,我很喜欢她。”
苏若涵眼眸之中闪过一丝什么情绪,但是她很快就收了回去,笑道:“行了,我们快些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