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太子府。
“殿下,夜染衣油盐不进,三司那边也拖不下去了,如今该怎么办?”
曹澄有些着急。
欧阳寿面沉如水,心底也没了主意。
倒是年纪颇长的曹胜不急不缓道,“殿下和二弟不用急。
此事如今应该做两手准备……”他是曹家长子,正直而立之年,乃是曹家的家主,昌忠候。
曹氏兄弟的父亲早逝,爷爷年迈,但有皇后扶持,这一门双候,也是无出其二的尊宠。
“其一,联络夜家。
一旦政令按照夜染衣的规则推行,作为九州首富,他们要交大笔关税。
夜家本就不服她,她现在又给夜家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夜家可以对她施压。
若能让她放弃,最好。”
“如若她哪怕得罪夜家,得罪所有人,也要告到底,二弟主动请罪辞职,寻忠心下属承担主要责任,等这阵风头过了,再回朝堂。”
曹澄当然不想辞官了,急道,“那就由着她胡来?”
“到时候对她不满的是文武百官,自然有人替殿下收拾,无需我们操心。”
曹胜沉声说道:“让她闹一场也好。
世族们就会更知道,殿下待他们不薄,您才是他们万众期待的储君。”
欧阳寿被他这一番安抚,心情好多了,点头道,“行。
那表哥你先去联络夜家,不成我们就不管了,让她自讨苦吃。”
……七夕节后,夜染衣画衣坊和三司两处跑,还有学院的课,十分忙碌。
这一日,难得学院休假,夜染衣正准备邀祁北一起去逛逛,突然婢女来报:“北寒州妙兰郡主来访。”
妙兰郡主?
王族嫡女可册封郡主,嫡子可册封郡公子,继承人则称世子,将来册封王上。
当今北寒王没有嫡女,故而这一位妙兰郡主,并非祁北的姐妹,而是他的姑母,北寒王的嫡长姐。
夜染衣前世和她没有打过交道,没有印象。
“橘红随我去迎接,蕉绿,立即把最好的茶,最好的点心,全部都摆上来。”
夜染衣立即吩咐,对着青铜镜整了整衣冠,确定无误,这才起身。
妙兰郡主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但她保养的极好,看起来不过四十岁出头。
赫连一族容貌昳丽,即便年岁大了,也是雍容端庄。
只是板着一张脸,很不好惹的样子。
尤其是陪着她一起来的竟然是林若絮,夜染衣心底瞬间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妙兰拜见公主殿下。”
妙兰郡主十分客气行礼。
夜染衣连忙扶她起来,“郡主客气,我是祁北的好友,您是他的姑母,拿我当晚辈即可。”
“公主说笑了,您是尊贵的公主殿下,我们鄙薄之家,不敢与您攀亲。”
妙兰郡主并不接受夜染衣的示好,一双细挑的眼睛,满是敌意地望着夜染衣道:“此次有事入京,受弟弟的委托顺路看望侄儿。
没料想听到一出传闻,说我侄儿与公主私定终身。
所以便来问询一二,不知公主,与我侄儿,到底是何关系?”
夜染衣道,“此事,郡主应当去问祁北吧?”
你想知道你侄儿和一个女子什么关系,不去问你侄儿,反而去问不认识的女子?
这未免太搞笑了吧。
妙兰郡主当然一开始也是打算责问祁北,但林若絮把她拦住了。
告诉她,祁北对公主十分喜欢,若知道郡主想拆散他们,不知会做出什么伤了亲人感情的事。
不如去找夜染衣,让她知难而退。
妙兰郡主对于自己这个“被女色迷惑”的侄儿没什么信心,所以就先来找夜染衣了……“公主不敢否认,看来确实如传闻之中一样,对我侄儿有不该有的心思。
但请公主明白,我赫连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你入门的!”
妙兰郡主被她反问一句,顿时怒火暴起。
夜染衣笑容依旧,“妙兰郡主出嫁多年,亦非祁北双亲,他的婚事,怕是不会和您商量。”
这番措辞,已经很给她面子。
她根本没资格管祁北娶什么女人!“你说的对,我是已嫁之妇,不是赫连家的主母,我确实管不着祁北的婚事。
但是,赫连家就是不可能让你入门。
也希望你明白,我既然敢以赫连家的名义说出这句话,自然是因为,这就是赫连家的态度。
身为赫连一族的人,老身还不至于搞不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该说。”
妙兰郡主冷冷一笑。
夜染衣沉默,没有答话。
赫连家这个态度,毫不意外。
若是他们有意反叛,和夜染衣联姻是最佳选择。
但他们只想偏安一隅,并无心逐鹿中原,那和夜染衣联姻,就会给赫连家带来麻烦。
他们要表明自己无野心,不想和朝廷起冲突,就绝对不愿和夜染衣有关系。
“希望公主你能想清楚,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不要害人害己。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家侄儿,也看在他对你真心的份上,就被来害他,别来害赫连一族。”
妙兰郡主见她不语,以情义逼迫。
夜染衣眉头微皱,“我不会害他。”
“既如此,希望公主以后和我侄儿保持距离,否则污了公主的名声,对您将来不好。”
妙兰郡主道,“我已经放出消息,赫连家绝对不会和公主联姻,替你们做了澄清。”
夜染衣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是祁北的事,不论如何,也要听他的态度和看法。
这位长辈未免手伸的太长了。
“老身就不打扰公主了,告辞。”
妙兰郡主转身就走。
林若絮在她面前十分乖巧,从头到尾都没多说一句话,只是一直用一种胜利者的微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夜染衣……终于,扬眉吐气了!不论夜染衣之前和祁北多好,长辈一出面,就没有拆不散的。
妙兰郡主气势汹汹来,气势汹汹去,就是特意来告诉夜染衣一声,我已经澄清了。
你识相点,离他远点。
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也根本没考虑双方的感受。
橘红气道,“就是王后当面,也不能和公主这般说话!她不过一个郡主,简直是欺人太甚!”
“算了,她如何不重要,祁北怎么想才是最重要的。”
夜染衣随意道。
妙兰郡主的话并不会对夜染衣有什么影响,只是提醒了她,赫连家如此态度,那她也该早点和祁北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