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长乐楼。
纳兰淑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人,脸色十分复杂。
他们回来了……果然,这两人没那么容易死。
若不是他们,她现在还是纳兰族的小姐……“两位稀客。
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纳兰淑明知故问。
夜染衣开门见山,“请你作证。”
“呵呵,我已经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如果你们要造伪证,我完全配合。”
纳兰淑冷笑一声。
夜染衣不急不躁道,“我找到了阎姬,她会出来作证。
至少拉成平局。
你如果不愿意,影响不大。
但你,错过这个机会就没这个店了。”
“给你一个提条件的机会。
我数三声,你要是不想作证,我们现在就走。”
“一、二……”夜染衣说完就数,压根不给纳兰淑考虑的机会。
仿佛她已经成竹在胸,有没有纳兰淑都一样。
“等等………”纳兰淑连忙打断,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可以出来作证!”
她故意推三阻四,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提高身价,让她获得最大的利益。
搞砸了,那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阎姬不过是一枚棋子,她只有几句证词,但我有能让你翻身的证据!”
纳兰淑想起自己的筹码,稳住心神,一脸微笑,“宇文舟派人收买礼官谋害小皇子,曾在钱庄取了一笔银子,我有那笔钱的票据。
我还知道几个参与者。
人证物证,我都有。”
夜染衣眸光一闪,盯着纳兰淑,“你干的?”
她推测纳兰淑知道宇文舟很多秘密,有她的证词就能和阎姬,相互佐证……但没想到……她竟然连人证物证都能拿出来了。
那这件事,极有可能就是纳兰淑一手主办……“公主聪明。
谋杀小皇子一事,再也没有人比我知道的清楚详细。
这笔银子就是我取的,票据我至今留着。”
纳兰淑微笑道:“此案涉及几个暗桩,因为身份没暴露,至今依旧活着。”
宇文族明面上的势力,已经一网打尽。
但眼线曾经遍布天下,混在普通人之中,多不胜数。
这些人,在宇文家族倒塌之后,再不用出任务,倒是真的和普通人无二……“我提供的人证物证,能够锤死谋害小皇子,是宇文舟所为。
那曹羽儿的所谓公主谋杀小皇子作为交换条件,让曹家杀先帝,不攻自破。”
纳兰淑看向夜染衣,语气笃定:“公主也别想严刑逼供。
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宁死,也不会交出证据。”
这是她翻身的筹码。
要么死,要么……“你的条件,是什么?”
夜染衣眸光沉沉。
纳兰淑的证据,确实能够彻底逆转局面。
什么条件,都能考虑。
当然,如果纳兰淑的条件太过分,今日虽能应下,她能不能活到来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夜染衣,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以为自己掌握了筹码,就妄想为所欲为,那是找死。
纳兰淑听见夜染衣这句话,就知道她一定会答应自己的条件。
那一瞬间,她脑海中冒出了许多想法……甚至想过和夜染衣同归于尽。
但是……她将一切压了下去,取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折子,“这是钟飞写的请婚折子,请你们同意。”
请婚折子?
夜染衣接过奏折,大致扫了一眼,是钟飞上书……请求将纳兰淑接出长乐楼,迎娶入门。
照理说,纳兰淑必须一辈子待在官窑。
当然也可以戴罪立功……堂堂郡主之子,被哄的非要迎娶一个青楼罪妓,夜染衣倒也不太奇怪。
若没点手段,她怎么可能笼络得住宇文舟。
那种人渣,能喜欢一个身份卑微对他的前程没有助力的庶女,已经足以说明,纳兰淑在某方面格外厉害。
让夜染衣惊奇的是……这是纳兰淑的条件。
她竟然不想嫁给祁北,不给自己添堵,这可真的太不像她的手段。
“这是你的条件?”
夜染衣挑眉看她。
纳兰淑自嘲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会要求入宫?
虽然这是最好的报复你的手段,但北帝未必会答应不说……”“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刚入长乐楼,她想有朝一日一定要报复。
但是在这里受尽苦楚,吃够了苦头,再回头看以前……比起后来沦落成官妓遭受的屈辱和折磨,她和夜染衣的过节,说破天也不过是因为宇文舟,她单方面拿人当情敌。
后来她落入如此境地,也是因为纳兰族的失败。
纳兰族嫡系皆被株连……夜染衣可没空单独针对她。
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如果当年纳兰族没选错人,她自然也不会这么惨。
宇文舟这种渣滓,值得她和夜染衣作对吗?
作为一个聪明的失败者,才更清楚,对上这两人,她没有赢面。
所以,纳兰淑不想再和夜染衣为敌了……她现在只想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夜染衣盯着她若有所思。
这女人,很聪明。
这么重要的筹码交出来,条件还提的恰到好处,绝不过分……她要是换一个人祸害,夜染衣都不可能答应。
但是钟飞……妙兰郡主之子……这一对母子,当年北帝夫妇在的时候,他们倒也不敢张狂。
北帝夫妇一走,就在朝中使劲儿折腾。
妄图夺权。
放出流言诬陷阁臣们有不臣之心。
仗着宗室身份特殊,屡次干扰政事。
自己没什么能力,却眼馋高位。
就像一根搅屎棍,想尽办法给阁臣们添乱拖后腿,就是为了抓他们的把柄,逼人退位……也幸亏北帝夫妇选的都是能力智慧皆出众的人,能化解这小手段。
也幸亏这些人对北帝夫妇忠心无二,不然迟早被逼反……夜染衣此次回来,还没想好怎么收拾妙兰郡主……毕竟是长辈。
还是个特别不要脸特别能搞事情的长辈。
她绝对不会同意自己唯一的嫡子娶纳兰淑。
这两个女人碰到一起,那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谁胜谁负难料,但有一点……不论是纳兰淑还是妙兰郡主,这辈子都不可能愉快好过。
这世上最可怕的是生死吗?
不,是不可调和的婆媳关系。
夜染衣啧了一声,从这一点来说,纳兰淑又太不聪明了。
得一笔钱获得自由身,从此逍遥自在不好吗?
非要过所谓的好日子,其实才是另一种枷锁。
夜染衣看向祁北。
妙兰郡主是祁北的姑妈……不知道他会不会护钟飞……“好。”
祁北淡定在折子上盖了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