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一处偏僻的别院。
穆天宝奋笔疾书,泼墨挥毫。
韩文曲和郭大志在一旁候着,一个负责研墨,另一个将满是墨迹的宣纸一张张铺平晾干,但都不约而同伸长脖颈,眼巴巴看着他写字。
双眼冒绿光,仿佛看着一个聚宝盆。
“好了,新一卷写完了!”
穆天宝搁下笔,揉了揉泛酸的手腕。
韩文曲搁下墨石,欣喜道,“今晚就拿去连夜印刷!嘿嘿,这满京城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下一集呢,只是谁也不知道,如今文坛大名鼎鼎的神秘笔者就是你!”
“听说还远销北夏,在北夏也火了。
我寻思着,不能让北夏的盗版赚钱,咱们得把分店开到北夏去卖!”
郭大志拍了拍胸膛道,踌躇满志。
穆天宝要被他俩笑死了,“现在还没通商!你去北夏,那是通敌。”
“有咱们英明神武的景帝陛下,那不是迟早的事吗?
我听说,赌坊现在都开盘了,押云王登基的人最多,小公爷下注了吗?”
郭大志凑过来问道。
穆天宝讶然,“你们可真会玩儿,连这都押?”
“押啊!还有押云王娶谁当媳妇的!绮罗郡主的呼声最高!”
韩文曲接过话,指着郭大志道,“他就去凑热闹,押了一注。”
“你押了绮罗?”
穆天宝哭笑不得,“快别了吧,我看不行。”
郭大志摆摆手,“那娘们追杀过你,兄弟能押她?
我押的是南安郡王!”
“不押她就对了,她肯定没戏……等会,你押的谁?”
穆天宝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一脸懵逼看向郭大志。
韩文曲捂着肚子一阵爆笑,“想不到吧?
除了绮罗郡主,小郡王的呼声第二!”
“你们可真是……”穆天宝目瞪口呆,心服口服抱拳,“服了!是在下输了。”
大盛国内歌舞升平,边疆和平安定,千里之外的北夏的夺嫡争斗,对于大盛普通百姓来说,就是茶余饭后的闲话,盘口赌博的乐子,离他们十分遥远。
“小公爷你闷在家里憋坏了吧?
要不今晚去试试手气,带你去押几注。”
韩文曲笑问道。
穆天宝认真思考了一下,摇摇头,“云榛看起来就不像能成亲的,小爷还是不把辛苦赚来的银子打水漂了。”
“小公爷您竟然会心疼钱?”
郭大志不可思议。
穆天宝一巴掌盖在他脑袋上,“废话!这银子都是老子一笔一画写出来的,辛苦钱你知道吗?
哪像你们两个败家子,拿去印一印,就跟印钞一样。”
他花钱一向大手大脚。
现在也不会节省。
但却不会乱花了,也算是有了小小的进步。
自己赚的银子,和花家里的钱,感觉真不一样。
花的舒服,花的底气十足,花的心安理得。
“老韩你听到了吗?
有生之年,我竟然听见小公爷说别人是败家子?”
郭大志掏了掏耳朵,一脸惊奇。
韩文曲憋笑,“好了好了,不闹了。
收拾收拾,咱们去印刷吧。
对了,今晚写完一卷,该庆祝一下。
小公爷,我包一座金鼎楼,去热闹一下?”
“好啊……”穆天宝随口应道,“叫上三姐一起。”
郭大志看了一眼天色,“奇怪了,这个时辰,以往楚姑娘该早来了吧?”
她每日散衙之后,都会来探视穆天宝,还常带吃食。
他们俩经常沾光吃了不少。
“肯定是留下来加班了!没见过散衙了还办差的,就她!什么办案如救火,刻不容缓。”
穆天宝撇撇嘴,嘴里说着抱怨的话,但怎么听都有种莫名其妙的小自豪。
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走吧,顺道去明镜司接她!”
三人乘车而去,穆天宝躲在马车里。
到了明镜司,韩文曲跳下车,客气问道:“这位女使姑娘,请问一下,贵司的楚仵作在吗?”
守门女使道,“半个时辰前便走了。”
“啊?
走了?
回忠勇候府了?”
韩文曲疑惑。
女使摇摇头,“那马车的方向不是回楚家的。
去哪了,倒是不清楚。”
……“没回楚家,也没来找你,这是去哪了?”
韩文曲看向穆天宝,嘀咕道,“该不会是谁约她出去吧?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郭大志一拍大腿,“有可能啊!这时辰,你看看约会是不是刚刚好?”
穆天宝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
“去找!”
“啊?”
两兄弟异口同声,不明所以看向他。
穆天宝咬牙切齿,“给我查!哪个不要命的,想骗我三姐!”
“怎么就骗了?”
郭大志恍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韩文曲看破不说破,意味深长道,“你不懂。
三姐单纯善良,不知道这世上很多渣男,都是冲着楚家门楣去的,不是真心对三姐好。
到时候始乱终弃,又嫌弃三姐。
所以呢,想要娶三姐的人,一定要我们小公爷把把关才行。”
“未经小公爷允许,偷偷约三姐,这种人就是骗子。
不用说了,咱们找他出来揍一顿,绝对不会揍错人!”
郭大志迷迷糊糊点点头,“这样啊……但不对啊?
想娶楚姑娘的人,怎么就得小公爷把关?
小公爷也不是她爹啊?”
“你可快闭嘴吧!赶紧去找人!”
韩文曲一把捂住他的嘴,强忍着笑把人拖了出去。
留下穆天宝一个人坐在马车里生闷气。
这帮纨绔子弟人脉广,不一会儿,韩文曲和郭大志就回来了。
“小公爷可以放心了!不是约会,咱们三姐是去谢家吊唁了……”韩文曲道。
穆天宝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谢家谁死了?
和她认识吗?”
“谢六少的嫡妻蒙氏。
楚家和谢家、蒙家都没交情,应该就是代表楚家走个过场。”
韩文曲道。
一行人转乘到了谢家门口,楚家的马车,停在外面。
穆天宝拿出一个蒙面巾把自己脸遮住,呲溜一下跳下车,到了楚家马车前,掀开车帘,空空如也。
“咦?
三姐呢?”
赶车的车夫一下就认出了他。
毕竟常常送楚若纤去穆天宝那儿,他这身衣衫还是楚若纤做的呢。
十分明显。
“小姐进去了好一会儿,一直没出来。”
车夫担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