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镖头刚冲到院门口,吞吞口水又拐了回来。
他一脸尴尬的看着花钱道:“掌柜的,总督府的人马……到了!”
花钱脸色红润,点点头:“老任,你快去吧,唉。”
任镖头赶忙从后门离开,花钱整理一番着装,脸庞换上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带着沈风和四个镖师迎出院门。
花钱出门一看,嚯!
好大的阵仗!
彭路骑着高头大马行在最前面,身后是两个威猛的武将,一看就是实力不凡那种。
两员武将后,是一顶四人抬的精致轿子。
紫色珠帘从矫顶一泻流下,耀眼的纹路布满整个矫身,淡黄色的窗布随风摆动。
花钱暗道:真特么气派啊!
瑶瑶小姐想必就坐在轿中?
轿子后面,又是两个武将。连着轿前两人,这四个武将看面相与困魔谷人氏略有不同,应该是彭总督从蛇谷带来的统兵大将。
再后面,则是四五十个抬箱,扛旗的武士。
红旗招展,步伐整齐,太特么有范儿了。
花钱暗道:虽然彭总督本人不便亲自前来,不过有这等阵势,也算是给足我花家面子啊!
果然,总督府的人马行到花氏别院门前停下,花钱带人迎出,彭路送上礼物,四大武将下马问好,彭瑶瑶出轿进入花氏别院,这一串流程下来,无数的围观群众惊呆了下巴。
围观群众中不单单有群众,还有城里各个名门望族的探子。
自从总督府的仪仗出府,好些人就盯上了。
花家?
没听说过啊?
干什么的?怎么能劳动总督府这么多重要人物一起前来?
什么?你说花家是开镖局的?
还是烟雨郡神泉城人氏?
小地方,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没关系,过了今天,花氏与总督府关系甚密的传闻,立刻就会风靡整个破魔城。
花氏的知名度,社会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花钱客气的把彭路、彭瑶瑶、四位武将让进客厅落座,礼物自有镖师们协助总督府武士整理。
彭路问:“花掌柜,怎么不见花少爷呀?”
花钱尴尬道:“呃……犬子听说路总管和瑶瑶小姐光临寒舍,激动的难以自持,尚在沐浴更衣,一会儿便来。”
花钱暗道:这小王八蛋,八层是跟嘉嘉跑到哪里泡澡,我说他在沐浴更衣,倒也不算撒谎。
彭路笑道:“花少爷是个讲究人啊,天天泡澡,听说在神泉城花府,花少爷还有独享定制的汤池浴室?”
花钱一惊:这你都知道?
看来暗地里没少调查我们花家啊?
花钱赔笑道:“犬子顽劣,见笑了,见笑了。”
彭路暗道:花独秀那能叫顽劣吗?
顽劣能用来形容他吗?
简直是无法无天!
我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众人闲聊一会儿,花钱起身道:“各位,在下略备薄酒,咱们到后厅落座?”
彭瑶瑶看了彭路一眼,彭路会意:“花少爷还没来,要不咱们再等等?”
花钱暗道:再等,谁知道这小王八蛋什么时候能找到!
还是先喝起来吧!
唉,愁啊。
花钱打个哈哈:“路总管说笑了,哪有让贵客等人的,咱们先坐,犬子来了,让他自罚三杯告个罪!”
彭路道:“那好吧。”
众人随花钱到后厅雅间落座,花钱主陪,沈风副陪,彭路和彭瑶瑶分坐花钱左右,另四位武将各自落座。
至于同来那几十位武士,自有刘镖头等人打赏安排不提。
坐好闲聊一会儿,花钱谈笑风生,看时机差不多了,唤侍女依次上菜上酒。
可恶的臭小子,昨天我还专门交代。
到底跑哪去了?
瑶瑶小姐一直没有说话,你不回家,瑶瑶小姐这趟岂不是要白来了么!
花钱简单介绍过沈风,沈风作为神泉城首屈一指的大土豪,表现的颇为雅量涵养,一点土匪气息都没有。
毕竟在座的有四位统兵将领,他们的日常工作就是带兵剿匪。
彭路又介绍四位将领。
彭路道:“花掌柜,沈老板,这四位都是追随总督大人征战多年的老兄弟,如今总督调至困魔谷,四位感念总督大人的提携和感情,也一齐跟了来。”
花钱感慨道:“四位都是久经沙场,金戈铁马的英雄人物,花某敬各位一杯!”
花钱端着小巧酒杯,起身一仰而尽,四位武将却没有动。
花钱翻杯看着四位魁梧大汉,脸色略有不解。
左手一人道:“我们当兵的,喝酒交朋友讲究一个痛快,痛快的人才是好兄弟,才能得我们认可!”
彭路淡淡道:“乌日更,不要放肆。”
大汉名叫乌日更达/赖,向来喜欢顶嘴,惹事。
今天总督大人不在,彭路武功平平,乌日更并不太忌惮彭路。
再说了,彭路也没有真要责怪他的意思。
都是十几年的老兄弟,彼此太熟悉了。
而彭瑶瑶一直未说话,乌日更达/赖喜欢热闹,也知道这么文绉绉下去,气氛不够热烈,未必就是彭瑶瑶所喜。
所以他决定带头说话。
乌日更道:“花掌柜,困魔谷的酒水度数低,这种瓷杯喝起来不过瘾,咱们能不能换大碗?”
花钱一窒:“换大碗?”
彭路笑道:“让你见笑了。乌日更将军等在军中向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般小杯浅酌确实有些放不开。”
花钱“恍然大悟”道:“好,那咱们便都换大碗!大碗喝酒,痛快!”
“来人,换几个大碗过来。”
侍女们撤下桌上小杯,人人面前放了一个大海碗。
像西瓜那么大的碗,叫做大海碗。
倒满的话,一碗能装一斤半。
尼玛,这也太大了吧?
连几位将军都有点懵。
花钱笑道:“路总管,瑶瑶小姐,几位将军,这酒咱们怎么喝?”
路总管道:“客随主便吧,花掌柜,你定。”
花钱道:“古人云,七上八下,这一碗酒一斤多,咱们分七口干了,大家步步高升,如何?”
乌日更达/赖哈哈笑道:“还古人云,那个古人这么有文化啊?甭管大碗小碗,咱们端起来就是一口干,如何?”
乌日更达/赖说的豪气云天,花钱脸色微变。
尼玛,我们困魔谷的酒水度数确实低了点,但要这么喝……秀儿还没回来,我不就得喝桌子底下去了?
众人面前的大海碗全部倒满清酒,满屋都是酒香。
花钱对面副陪沈风立刻起身:“各位将军,我沈风向来喜欢结交性情豪迈的朋友,和各位将军简直是一见如故!这般喝酒正合我跟钱哥之意,来,我先敬几位一杯!”
“啊不,是敬各位一碗!”
不就是喝酒吗?
还嫌我们酒水度数低,酒杯小,装什么批啊?
老子就当是吹瓶了,谁怕谁?
沈风刚要干,乌日更达/赖打断道:“你是要跟我们兄弟四个喝吗?”
沈风一愣:“是啊!”
乌日更达/赖道:“那你得叫得上来我们四个名字才行!这样,刚才路总管介绍过一遍,我再介绍一遍。如果你能叫上来,我们喝,叫不上来,你喝!”
“怎么样?”
沈风捧着大海碗,表情有些僵硬:“这……”
乌日更达/赖问:“沈风兄弟,给个痛快话!”
沈风吞吞口水:“好!就凭乌兄弟安排!”
乌日更达/赖介绍道:“沈风兄弟,花钱掌柜,我叫‘乌日更达/赖’,这位兄弟叫‘阿拉坦乌拉’,这位叫‘哈斯额尔敦’,这位叫‘奥顿格日勒’。”
乌日更达/赖每介绍一个,沈风的脸就绿一点。
四人全介绍完,沈风的脸已经绿的发亮了。
众人全都看着沈风。
彭路等人都是一脸笑意,而花钱则略有担忧。
你大爷的,刚才彭路可不是这么介绍的啊?
他说,这位是乌日更,那位是哈斯,那位是奥顿。
这不是坑爹吗?!
沈风土匪出身,酒量极好不假,但这么个喝法,肚子怕是顶不住啊?
这些人,唉!
粗人,绝对的粗人啊!
砸场子啊!
小兔崽子,还不回来,都怪你!
花钱苦笑着摇摇头,看向沈风的眼里有一丝挂牵和歉意。
沈风抱着满满一碗酒,颤声问:“乌,乌什么更……乌兄弟,你就告诉我,总共要喝几杯吧!”
“噗……”
彭瑶瑶忍不住笑出声,随即赶紧镇静下来。
乌日更达/赖爽朗笑道:“记不住我们名字没关系!咱们多喝几杯,多交流,慢慢你就记住了!”
“我们四兄弟,你就先喝四个吧!”
“来,兄弟们,咱哥四个陪沈兄弟走一个!”
沈风一咬牙,一跺脚,抱着大海碗咕咚咕咚把满满一碗酒吞了下去!
……
等到花独秀风风火火跑回家时,已是夜幕笼罩,灯火通明。
没办法,破魔城太大了,花独秀从北城纵马赶回南城,小半个时辰呢。
这一身汗出的,澡白泡了不说,屁股还颠的生疼!
走路都点着脚,腚帮子酸酸麻麻的,痛苦啊!
花独秀随任镖头一脸不开心的来到后厅宴会厅,还没进门,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花独秀皱了皱眉:我的天,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一个个都彪了么?
任镖头擦擦额头冷汗:“少爷,你快进去吧!他们都喝了快一个时辰了!”
花独秀点点头:“任叔,我知道了。”
推门而入,更加凶猛的酒气直冲脑门!
花独秀一个踉跄。
熏死人了!
不但是冲天的酒气,勾肩搭背,喧闹不堪的场面也让花独秀有些不适。
尼玛。
不是说好了是来家里做客的吗?
路总管,瑶瑶小姐?
不应该是客套寒暄,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口的温馨和谐场面吗?
这倒是宾至如归,宾主尽欢了。
唉。
太归了,太欢了!
没办法,虽然彭路等人自觉身份高人一等,有点拿架子,但说到底,总督府能缓解军队危机,能打压本土官员,花氏是出了大力的。
彭总督对花氏,别有一番好感。
而且未来还有更多安排。
一旦放开了喝酒,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自然是越喝越开心。
花独秀擦擦额头汗气,歉意道:“抱歉,我忘了今天家里的事,来迟了……”
花独秀说着看了彭瑶瑶一眼,彭瑶瑶喝的不多,此刻正眼含笑意的看着众人和花独秀。
彭路喷着酒气道:“花公子,别的不说,来迟了,先自罚三杯!”
花独秀看了看桌上,尼玛!
这么大的碗,这是喝水啊还是喝酒?
喝水也没有这么喝的吧?
别的不论,你们膀胱受得了么?
都是跑马的汉子啊,威武又雄壮啊?
膀胱大如牛啊?
彭路压压手:“快坐,快坐。”
花独秀赶紧说:“我花独秀或许会迟到,但绝不能说坐就坐。”
彭路一愣:“啊?坐个座儿还有讲究?”
花少爷,你讲究也太多了吧?
花独秀道:“让我坐下可以,但先说好,不能灌我酒啊!”
彭路:“……好吧,我不灌你便是。”
彭路悻悻然放下手里的大腕,他还打算给花独秀来个下马威呢。
花独秀松了口气,缓缓坐下。
彭路暗道:哼,我不灌你,别人就不灌了?
彭路使了个眼神。
当然,彭瑶瑶并没有发觉。
屋里众人,其实花钱和彭路还好,毕竟一个是主人,一个是主宾,自持身份好歹没喝多。
而沈风和四个武将,明显已经到了极限。
花独秀落座后,看看面前的大腕,一个侍女刚给他倒满。
花独秀头皮有些发麻。
今晚怕是躲不过去啊?
拜托,我可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酒量极差,喝不了酒的啊?
这一碗喝下去,我刚进屋,怕是立刻就要横着出去了?
花独秀微微有些发愣,正这时,乌日更达/赖和阿拉坦乌拉联袂而来,一左一右靠在花独秀两肩,斗大的海碗砸在桌上。
“来!花公子,按我们那规矩,咱们喝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