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独秀看这人穿着标识,应是水师里将领。水师中人大部来自漠北府军,看来这人很早前就听过自己名声了。
毕竟,自进了远征军,花独秀只在大洪水时单身救出四皇子露了个脸,平时可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更没有展现过什么厉害剑法。
花独秀只好端起酒碗,跟这人轻轻碰了一下:“多谢多谢,兄台你客气了。”
年轻军官一仰而尽,花独秀却只浅浅抿了一口就放下碗子。
那年轻军官立刻不满:“咋地,喝这一小口,看不起兄弟我?”
花独秀赶紧道:“不不,我身体不好,不善饮酒,还望老哥见谅。”
军官又给自己倒满一碗酒,往花独秀面前一推:“不善饮酒?没关系!那你慢慢喝,你喝一小口我喝一满碗,什么时候你把那碗酒喝光什么时候算,怎样?”
周围立刻有几人叫好起哄,年轻军官一脸吃定你的神态,哈哈大笑。
花独秀有些反感。
咋地,不喝你还不走啊?
看周围不少人都看着自己,花独秀起身道:“兄台既然有此雅兴,那我便陪兄台干这一碗。”
年轻军官大喜,有何花独秀碰了一下,一边仰头痛饮一边斜着眼睛看花独秀。
花独秀虽然不排斥饮酒,但他喜欢的是与挚友小酌一二,很反感这般逢场作戏大口牛饮,这不是糟践自己身子么?
有何意义?
众目睽睽之下,花独秀却不慌张。
他端起酒碗,以绝大多数人都看不清的手法震飞掉大部分碗中之酒,当他仰头把碗中酒倒入口中时,满满的一碗酒其实就只剩一点碗底。
一旁王北玄和赵清扬对视一眼,眼神含笑,谁也没有说话。
欧阳顶天脸色铁青,右脚不自觉的扭了扭,似乎很是难受。
年轻军官看花独秀当真一饮而尽,连声赞叹,还要再给花独秀倒酒,花独秀捂住碗口,道:
“兄台,小弟我真不能多饮。”
军官大气道:“男人嘛,哪有不喝酒的?男子气概从哪里来,不就是这般豪放处来的?来来来,满上满上!”
花独秀一再拒绝,年轻军官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但多少还保有一丝理智,道:
“既然花将军不善饮酒,那就算了,兄弟不才在漠北也有些势力,如果花将军将来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我一定帮忙!”
花独秀眼眉一跳,问道:“喔?你能帮我什么?”
年轻军官一愣:“这个……我能帮你很多……”
花独秀问:“比如说?”
军官没想到一句客气话会被花独秀抓住不放,不由挠头道:“我……我有点薄财,借给你点钱用没问题的。”
花独秀笑了:“借给我钱?正好我现在缺钱,给我几千两花花,你有吗?”
真要借钱?几千两?年轻军官立刻酒醒了一半,面露尴尬道:“没、没这么多。”
花独秀道:“仨瓜俩枣我看不到眼去,真借你还没有,这算帮什么忙?”
年轻军官被花独秀怼的有些心虚,可又不想认怂,便壮着胆子道:
“那花将军有什么仇家,遇上找你麻烦的,兄弟我帮你打人总可以吧?我可是五级战力的高手!”
花独秀道:“像你这种级别的‘高手’,我们花式镖局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轮得到你帮我打人?
再说了,能对我产生威胁的,以你小小五级战力,能顶什么用?”
年轻军官完全清醒了。
这位花独秀花将军是谁?
那是青年武道大会的冠军,是纪宗年青一代第一高手,是在官营赌场赚了上百万两的大土豪,现在则是四皇子身边的大红人。
这种人,我胡吹什么大话,还帮他忙?
我灌谁不好,干嘛要灌他酒?
好在花独秀说话声音不大,除王北玄等几人外无人关注,年轻军官赶紧自罚一碗,满脸堆笑道:
“花将军见谅,卑职喝多了,喝多了!”
花独秀点点头,拍拍年轻军官肩膀,小声道:“酒可以乱喝,但话不能乱讲,更不要见谁都胡乱劝酒,记住了吗?”
年轻军官连声道:“卑职记住了!”
送走了这人,花独秀摇摇头,对王北玄道:“北玄兄,我实在不喜这种酒宴,出去走走,如果殿下寻我,我就在后面小花园。”
王北玄笑道:“花老弟真是个妙人,放心吧,殿下那边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花独秀刚要起身,欧阳顶天寒声道:“花独秀,我靴子里的酒怎么说?”
王北玄和赵清扬假装没听到,赶紧扭开头,但他们脸上的笑容却出卖了他们。
花独秀一愣:“什么靴子?什么酒?”
欧阳顶天压低声音怒道:“你把一满碗酒都倒我靴子里,一滴都没洒出来,别说你不知道!”
花独秀低头看了一眼,一脸尴尬:“哎呀,我喝多了,手抖,手抖……”
庆功酒宴结束后,远征军派出大批武士,在三摩城周遭几百里的区域大肆搜捕捉拿反贼,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打掉十几个叛军秘密据点,整个西岛的安全系数大大提高。
这一个月的时间,各路密探齐出,众多情报汇聚到远征军顶层大佬手里。
“天海水月”是天下六大奇地之一,是沧海月海岛上最神秘的地点。
情报显示,舒大墙自几十年前调来沧海月,一次剿匪偶然发现“天海水月”位置,在里面苦修数年,再出来时实力精进数个境界,一举奠定他沧海月总督府军头号猛将的地位。
而“天海水月”的真实位置只有舒氏家族最核心几个人物知道,常人只知它藏在东岛延绵起伏的茂密山区里。
天海水月可谓是舒氏家族崛起的福地,是最后的底牌。
面对远征军几十万精锐大军,舒氏家族放弃正面硬拼,以焦土政策试图拖垮对手,精锐机甲部队藏身东部山区,只保“天海水月”一地,这便是情报汇总后得出的结论。
所谓打蛇七寸,三摩城只是个假七寸,真正的七寸却在东岛深山里。想要找到舒氏家族,彻底歼灭叛军,就只能从“天海水月”着手。
确定三摩城周围完全肃清后,远征军只留下少数军队守城,主力登上战舰,走海路返回南方大本营。
没办法,如此暴晒高温的天气,又缺粮少水,大军走陆路的话不知道会减员成什么样子,走海路更加舒适高效。
远征军首领们决定,找到“天海水月”,逼舒氏家族和叛军精锐和远征军决战,彻底结束这场战争!
花独秀跟四皇子请了个假,没有乘船。
没办法,花少爷晕船晕的厉害,这要是坐几天船回大本营,后面绝对无力承担保护四皇子的重担。
而且四皇子随鸣鸿王、承影王一道走海路,安全系数空前的高,有没有花独秀在身边护持区别不大。
远征军大军陆续登船时,两个身穿便装头戴斗笠,骑着枣红骏马的年轻骑手冲出三摩城,朝南方急奔而去。
奔出几里进入人烟稀少的野外后,两人放慢脚程,其中一个骑手掀了掀斗笠,赫然便是花独秀:
“柒柒,咱俩自由了,哈哈,哈哈!”
另一个骑手抬起头来,小脸圆润可爱,大眼睛小嘴巴,顽皮的小鼻子顶顶翘,自然是丁柒柒:
“还是你聪明!小花,咱俩这样公然脱队,真的好吗?”
花独秀笑道:“怕什么,四殿下知道我晕船,我一请假他就批了,只是苦了嘉嘉和子野兄,他们得老老实实随府军走海路。”
丁柒柒嗤声道:“他俩啊,一个迷着带兵打仗,一个忙着找术师前辈学道,忙着呢!让他们跟咱俩走,人家还未必肯呢。
对了小花,既然已经打下三摩城,沧海月全境解放,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这次返回大本营就走吗?”
花独秀摇摇头,压低声音道:“这仗还没打完呢,咱们怕是走不了。”
丁柒柒一愣:“没打完?沧海月的首府都打下来了,怎么还没打完?”
花独秀简单把高层情报说了说,丁柒柒眼睛一亮,道:“天海水月?咱们要去攻打天海水月?”
花独秀点头:“根据这些日子得来的情报,舒氏家族和叛军精锐应是藏身天海水月周围。
只要这么耗下去,缺粮少水、天热大旱,就算远征军不崩溃,西岛几十个城、上千万百姓肯定会崩,到时候难民冲击远征军,这场战争帝国一方必然会输。”
丁柒柒不懂军略,疑惑道:“舒氏家族的妖法真有那么厉害吗?整个西岛好几个月没下雨,河里没水,地里庄家旱死,真不敢想象这竟是人力造成的。”
花独秀道:“我曾跟舒氏家族一个叫‘舒炎’的人交过手,他们的妖法确实不凡,同样是引动天地之力,但原理却跟你们‘五行道法’截然不同。
而且他们的妖气似乎对无极真气有一定压制作用,我亲眼看到一个羽衣门尊者大佬在舒炎手里吃了瘪,以后如有交集,你一定要小心。”
丁柒柒有些泄气道:“遇到‘魔气’被压制,遇到这破‘妖气’还是被压制,我们术师的‘无极真气’就这么不堪吗?”
花独秀摇头道:“事在人为,无论‘魔气’还是‘妖气’,都不是正道,修炼代价定然不低。
五行术法盛行上千年,经久不衰,修道高手数不胜数,为天下武者敬仰,这才是光明大道。”
听花独秀如是说,丁柒柒心情稍微好转,她沉思一番,道:
“小花,如有可能,我想去天海水月看看。那里是‘六大圣地’之一,对我们修道者来说肯定有极为重要的启迪作用。”
花独秀语气有些沉重道:“你不说我也要带你去的,还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