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位于鸟洲西北,一个叫做摇光的城池附近,而开阳在鸟洲中部,两地相距甚远。骓路在心里一盘算,心想反正师傅也没有说要何日何时给芊芊姑娘上香,那自己不如慢悠悠的晃过去,只要记得祭拜一下就好,总之先去摇光城感受大城市的人文风景吧。
姬无敌看似生活简朴,实际是个土财主,一下塞给骓路三块沉甸甸的大金块,十八岁的骓路并没有多少金钱的概念,老实不客气的接下,连声谢谢都没说。
直到驿站的车夫告诉骓路,乘车到摇光城要三十文钱的时候,他才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那车夫还以为这个山里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三十文那么多钱币的时候,骓路在脑内飞速的换算了一下,顿时起了在摇光城买幢大房子安安心心养老的心。
“小哥怕是第一次去摇光吧?”旅途无聊,车夫一般都善谈,行了不过一二里地,便向骓路攀谈起来。
“是啊。”骓路道,“还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
“好男儿志在四方,小哥眉清目秀,气度非凡,定然不是池中之物。”
“您过奖了。摇光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车夫道:“要说摇光城,那自然要提每年正月初七的玲珑灯会。”
骓路笑道:“正月?现在可是夏天。”
车夫道:“小哥莫急,这路还长着哪,要是不说些闲话,那可得把人憋疯。”
骓路道:“我在摇光城待不了多久,你说些靠谱的就行。”
车夫道:“要说最近的盛事,那小哥也是知道的。”
“笑话,我怎么会知道?”
“小哥不要瞒我,瞒也瞒不了我。”
“我瞒你什么?”
车夫道:“那让小的来猜上一猜。要是小的猜对了,这马便如有神助,原本半天的路程,一个时辰便到;要是小的猜错了,这路便变得齐整,原来还要颠簸晃动,此后则是如履平地。”
骓路笑道:“你猜吧!要是猜对了,我赏你一贯钱;要是猜错了,我还要赏你一贯钱。”
“好咧!”车夫道,“小爷独自出门,那便不是游山玩水,必然是有事要做;小爷天灵盖上一道灵气直冲云霄,乖乖不得了,这是神术师的气度呀!小的以为,小爷这次去摇光城,必然是去那奇术试当考官的!”
“哈哈!说得好!我就是去那当考官的!”骓路手一扬,便将一串铜币掷入车夫怀中。
每年七月,鸟洲各大城市统一举行一场叫做“奇术试”的大会。届时,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在大会中接受测试,如果合格,则能成为一位奇术师。
虽然眼下阿猫阿狗都能学习术法,但这毕竟是需要天赋的职业,很多人穷其一生都难以入门,至死不能取得奇术师资格。
在奇术师中,除了高高在上的神术师之外,又分成“红橙黄绿青蓝紫”七个段位。在奇术师越来越多的今天,除了被统称为“上三段”的黄术士、橙术士和红术士之外,其他奇术师的日子也并不如何滋润,只是掌握力量的快感和金字塔最高层的优越生活,依旧吸引了无数少年少女投身其中。
七月将近,摇光城人山人海,骓路走进一间客栈,掌柜先是说没房,骓路拿出金块一晃,便有三间上房空了出来,任君挑选。
骓路走上客栈顶层,整一层只有三个宽敞的豪华大屋,门前的过道能容一辆马车畅驰,心道到底要十两银子,果然是天字上房。他左右一看,斟酌良久,挑了靠南的房间,刚放下包裹,还不来及坐下,房门就咚咚作响。
骓路开门一看,两男一女三个陌生人站在门口,站在最前的矮胖矮胖的男子抱拳道:“道友好,在下大树县罗颂门青颂术士座下弟子。”
骓路一脸惶恐,慌忙抱拳:“啊呀!失敬失敬,竟然是罗颂门青颂大术士的弟子!真可谓是久仰久仰!”
站在最后的少女听见骓路的话语,寒着脸哼了一声,毫不掩饰厌恶的说道:“久仰?你当真认得青颂么?”
骓路道:“姑娘说笑了,青颂之名,谁人不知?”
少女接着说道:“我罗颂门默默无名,青颂更是寻常无比,你的谁人不知,到底从何而来?”
骓路见那胖子炫耀似的自报家门,还以为青颂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这才随口胡说,不料非但弄巧成拙,还被人当场揭穿。他面不改色,当即哈哈大笑,直奔主题道:“各位道友有什么事?”
气氛尴尬到极点,矮胖子又说道:“啊,是这样的,道友别介意。我们师兄妹三人在路上耽搁了些日子,以至于今天才到摇光……”
“废那么多话干什么!”矮胖子身后的男人说道,“看你穿的穷酸样,怕是出不起这上房的住钱吧?钱我们替你给了,也不赶你走,就委屈你跟这胖子住几晚,你看怎样?”
他说着推了胖子一把,胖子踉跄几步才站稳,又笑道:“我与师妹男女有别,师弟又有洁癖,不愿跟我同住。这位道友想必也是来参加奇术试的吧?多个朋友多条道,你意下如何?”
骓路说道:“可我不是来参加奇术试的。”
男人一惊,抬眼往屋内一扫,顿时哈哈大笑,说道:“师妹你看,这人竟然带了把剑!哈哈!真笑死我了,那把剑是不是你家的传家宝,拿来抵房钱的?”
骓路笑道:“它还能很轻易的割破你的喉咙。”
一团鲜红的火焰猛然缠上男人的手臂,他盯着骓路,一字一顿道:“试试?”
“住手。”少女再度开口,看着矮胖子道,“你跟这个男人睡一个房,房钱我们支付。”她似乎觉得骓路不能违抗她的意志,话说完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走进最里边的房间。
“哼!算你走运!”男人听了少女的话,散去手臂上的火焰,推开隔壁的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这……这?”骓路怒极反笑,看着胖子,“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我为什么非要听她的话不可?”
早在暗处窥视许久的客栈老板见到风波停息,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骓路旁边,从怀里掏出银子,塞到骓路手中,笑道:“客官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所谓出门靠朋友,能帮就帮一把吧。这是你的房钱,全数退给你!你在店里的三餐全部免费,就当是给你赔罪,你看怎样?”
“就算是这样我也……”
胖子也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骓路手里,说道:“道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你也看到他们的样子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可得睡大街了!”
“唉……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执意不肯是不是?叫你这样白嫩的少年郎睡大街,我也于心不忍。啊,我可不是因为银子哦?”骓路一边说一边掂量那锭银子,确实挺沉的。
“道兄,你坐着就好,我来收拾。”矮胖子进了房间,手脚俐落的整理自己的行李,顺手要来拿骓路的行李。
骓路顾忌被他瞧见秘剑苍天,不动声色的解开包裹,嘴上说道:“怎么好意思麻烦道兄?”说话间,已将皮卷收入怀中。
胖子毫无察觉,说道:“嗨!道兄,你是不知道,在我们罗颂门,上上下下师兄师妹的起居都是我打点的。”
骓路说道:“别叫我道兄了,我不是你们道上的。”
“我知道,该叫大侠!这年头坚持使剑,可见大侠是个思旧复古之人,做人能不随波逐流,真是叫人佩服!”
骓路摆摆手,笑道:“我叫骓路,还未请教!”
胖子脸色尴尬,说道:“说来不好意思。家父爱好吟诗作对,我出生那天刚好晚梅绽放,便给我取了个名字叫‘迎春’,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叫这名,冤不冤?”
骓路笑道:“迎春之后便是百花怒放,阁下名字不但风雅,前景更是一片光明,何冤之有?”
胖子哈哈大笑,两人一来二去便不再陌生,还没谈够,隔壁突然一声暴喝:“胖子!给老子打盆水来,老子要洗脸!”
迎春赶紧应了一声,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