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外,天色渐黑,街道也早已封闭。
望着漆黑一片的长安城,李元吉满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尉迟敬德站在身旁暗暗发呆,一副明显不在线的感觉。
当那位郎**出齐王的名字之后,李世民甚至一刻都等不及了,哦,不,应该说是高士廉和长孙无忌这两个家伙一刻钟也等不及,在高士廉的哭诉之下,李世民最终决定召见李元吉,当场对质。
尉迟敬德,成为了李元吉的专职保镖,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尾随在齐王身后,负责顶住他的一举一动,但却不得不承认,处于‘暗中’的尉迟敬德,并不能真正的看到李元吉的一举一动,所以当大臣们吵做一团的时候,尉迟敬德没有开口为李元吉辩解。
大殿还是那座大殿,人依旧还是那些人,殿中点燃了不少的红色蜡烛,但与这红色装饰并不匹配的,却是大殿中的气氛。
特别是随着李元吉入殿之后,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将至一个新的冰点,冷嗖嗖的,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寒意。
‘砰……’
那份从郎中那里得来的口供,被李世民直接扔在了地上。
面色严谨,让人看不出喜怒,但明白李世民的人都知道,当李世民表现出这样表情的时候,后果往往会很严重。
当然,身为皇帝,演员的自我修养肯定不能忘记,不管心里面是怎么想的,李世民觉得现在自己就得摆出这么一副很不高兴的脸出来。
“看看吧!”
嘴角微微上扬,漏出一个鲜为人知的笑容,李元吉才不会去考虑身份什么的,直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口供。
打开口供,借助微弱的亮光,仔仔细细的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一个遍,越往后看,脸上的笑容便越是浓密。
‘啪……’
李世民重重的拍击着案台,指着李元吉怒吼道:“笑!你可知廉耻为何物?可知王法为何物?”
被李世民一通训斥,李元吉却依旧毫不在意,那份口供破绽百出,即便设计的在精密,他们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过事情?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这份看似毫无破绽,矛头直指自己的口供,在自己这个当事人看来,却是破绽百出,不堪一击。
“臣弟自然知道廉耻为何物!也自然知道王法为何物!”李元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所以,那个狗屁郎中可以斩了,哦,对了,别忘了诛他全族。”
“恩?”李世民愕然一愣,被李元吉的回答给惊的哑口无言。
堂下的长孙无忌也同样暗暗愣神,搞不清楚这李元吉到底又玩什么花样?
无论这人与你有没有关系,正常情况下应该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吉利否认这份口供上的内容,二是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给摘出去。两者看似相同,可实际上含义大着呢。
但李元吉既没有否认口供,也没有将自己摘出去,而是让诛了那郎中全族,诛全族……
长孙无忌心中微微一笑,感情还是那个套路啊,只不过稍微高明了一些而已,不过又有什么用呢?你还是没能将自己给摘出去。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若是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朕又如何能够为你开脱?”李世民也读懂了李元吉的意思,虽动之以情,但实际上则是不打算站在李元吉这一边。
而对于李元吉来说,目前最紧要的问题是搞清楚这件事情的背后,到底是谁指使的?
如果是李二指使的,那么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不可能摆脱,但如果不是李二指使的,问题就相对容易了许多。
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话只是说给老百姓听的,像自己这种亲王级别的大佬,顶多也就是削爵流放,根本要不了小命,但李世民是绝对不会放自己出去的。
那做这事又有什么目的?难道说自己刚立了功,就赶紧找个麻烦,然后不赏不罚吗?但这样也没理由去找高履行当这个替死鬼。
应该不是李二做的,他要的是一击致命,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这份口供是假的,上面破绽太多,本王只是大致看了一遍,便找出不下于三处,根本经不起推敲。”李元吉挥舞着手中的口供,对于此事的幕后指使,也有了些想法。
“哼!破绽?你是齐王,提前与那郎中串通好口供,他岂敢不从?你自己设计的口供,自然知道破绽在于何处,请陛下明断。”高士廉双目通红的狠瞪着李元吉,恨不能生吞了他。
“本王听说高侍中想要造反?”李元吉微微一笑,反问道。
“胡说,一派胡言,这是污蔑,污蔑!请陛下为臣做主!”高士廉吓的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连连反驳,朝着李世民投去求救的目光。
造反,那可不是小事,虽然自己什么也没做,也压根没这个想法。
“本王也是听人说的,哦,那人自称是你的家奴,跟了你高家一辈子。”李元吉继续追击道。
“放屁!跟了老夫一辈子的家奴,便是老夫真要造反,他也不会出卖老夫。”高士廉被气的有些头昏脑胀,顾不得场面,直接暴起反驳道。
“够了!”一声暴喝,李世民出面制止了这场有可能会发生斗殴的局面。双目犹如鹰眼一般刁钻的望向李元吉:“说你的事!”
“本王的确听人说高侍中要造反,而那人也确称是高家的家奴。既然本王说的话你们都不信,那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郎中所说的话,怎么就那么多人相信呢?本王这些时日见过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大可将他们一一找来,让那郎中去辨认与他接头的人。”
“那人怕是活不到今日了吧?”长孙无忌冷不丁跳出来说了句,如果不是高士廉已经失去了理智,担心在这么下去自己这个舅舅会犯了圣怒,他才懒的站出来说话。
“是啊,既然与他联络的人都活不到今日,直接参与了此事的郎中,又如何能够活到今日?本王觉得在场的诸位,应该都有这个能力吧?再说本王身边有敬德跟着,想要瞒天过海杀掉一个人,应该不难被发现吧?这是其一!”
“口供中所说,本王承诺给他一千贯,先行支付了四百贯,事情解决之后再付六百贯。这简直就更荒谬了,杀一个高履行,值一千贯吗?本王又有什么理由去杀那个活死人?找个高家其他人下手岂不更好?这是其二!”
“既然他已经得到了四百贯,这可不是一趣÷阁小数目,足够他挥霍一生了,若说不动手怕本王报复,那便索性动手吧,事成之后,他又为何不来寻本王要钱?也不悄悄离开长安,避免本王杀人灭口?但凡是个正常人,稍稍动动脑子也应该明白,只有死人才会保密,而一个愣头愣脑的家伙,是骗不过长孙和高家这两户勋贵的,这是其三!”
“杀了高履行,从高家骗了三百多贯,现在那郎中手中也有七百多贯了吧?有了这么多钱,竟然还不满足,想要继续行骗,然后被长孙家的家将抓个正着?本王可是听说了,自打高履行死后两三个时辰内,长孙家的家将也都没有出动,至于高家家将,就像个闷头苍蝇似的在街上一通乱跑,既不询问路人,也不与官军交流,这像是在抓人吗?这是其四!”
“所以呀,本王奉劝某人一句话,这夜路走多了,总是会遇到鬼的……”一连道出四个破绽,其矛头也更是直指高家与长孙二家,其幕后主使已经很明显了。
口供的确很完美,得手以后继续行骗,预示着那家伙贪心很大,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何会继续出面行骗,可这个时候高家家将可正在街上抓他呢,这得有多强大的心脏才能无视这些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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