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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肉包子打狗(1 / 1)

开路者叔孙先生绝对应该痛恨自己的胆小如鼠和贪生怕死,竟然能错过这么好的一个立功机会。

和叔孙先生猜的一样,事实上他第一次进城劝降时,被赵高的荒唐命令逼得走投无路,南阳郡守吕齮就已经无比动摇,只不过秦军内部的强硬派势力很大,南阳秦军也还有守住宛城的希望,吕齮才沉住了气,没有立即下定投降决心,还在不是很有把握的情况下,坚决主张冒险一搏,尽最大的努力来争取微弱的成功希望。

冒险出城遭到惨败后,南阳秦军不但再没有任何胜利希望,甚至就连守住宛城都已经把握不大,很识时务的吕齮当然又打起了投降保命的主意,偏巧与吕齮互不统属的南阳郡尉丘安又跑来火上浇油,楞是要把夜战惨败的责任全部推给吕齮,还扬言说要向朝廷打小报告,本来就被赵高威胁过的吕齮在大怒之下,不但益发坚定了投降决心,还对丘安起了杀心。

在这样的情况下,郦食其的进城劝降自然是想不成功都难,才只是听了郦食其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吕齮就离席向郦食其下拜,表明了自己愿意投降的态度,再接着,在陈恢等郡守府亲信的帮助下,吕齮又找借口把丘安骗进了郡守府,一刀砍掉了丘安的脑袋,然后又命令自己的亲信将领率军打开城门,同时颁布命令,要求南阳秦军放下武器向少帅军投降,也让郦食其成功的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叔孙先生的功劳。

过于操切的投降在秦军内部引发了一场动乱,一些不愿投降的秦军将士还自发的组织了起来,突然向南阳郡守府发起进攻,还成功的冲进了郡守府,逼得吕齮和陈恢等人只能是翻墙逃命。不过也还好,少帅军很快就出兵赶来增援,吕齮的亲信也牢牢掌握住了城门控制权,帮助少帅军顺利入城镇压动乱,同时秦军内部也有不少聪明人做出了正确选择,果断倒戈帮着少帅军镇压不肯投降的秦军将士,丘安的直属部下宋漾还在混乱中救出了被秦军强硬派追杀的吕齮,帮着吕齮坚持到少帅军入城增援。

天色微黑时,少帅军基本控制了宛城四门和城里的大小街道,将不肯投降的秦军将士杀戮殆尽,放下武器投降的秦军将士也乖乖出城驻扎,等待接受少帅军整编,吕齮则带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宋漾和陈恢等心腹过营拜会项康,项康闻报大喜,不顾自己有伤在身,坚持亲自率领少帅军文武到大营门前迎接吕齮等人。

还是在被请进了中军大帐落坐后,吕齮才知道项康竟然是带伤迎接和款待自己,感动之下,吕齮慌忙离席向项康下拜,赌咒发誓今后一定好生效忠楚国,项康也忍疼上前亲自将吕齮搀起,当众册封吕齮为薛侯,赏金三千,明珠一斗,以此表彰第一个以郡守身份向少帅军投降的吕齮,极力劝说吕齮投降并献计斩杀丘安的吕齮心腹陈恢,也被项康赏给了金一千,食邑五百户,用来鼓励其他的秦军重将心腹向他效仿。

吕齮是个颇懂得知恩图报的人,项康才刚封赏完了陈恢,吕齮马上就向项康介绍了丘安的直属部下南阳郡尉丞宋漾,还说道:“右将军,今天如果不是宋尉丞及时搭救,瞒着众人偷偷把罪官藏入他的亲兵队里,罪官肯定就见不到你了,罪官厚颜,恳请右将军也对宋尉丞封赏一二,让下官能够报答宋尉丞的救命大恩。”

“该赏,宋尉丞救了吕郡尊,帮着吕郡尊弃暗投明,献城归降,当然一定得重赏!”项康一口答应,又顺口说道:“宋尉丞,我也赏你金一千,食邑五百户,你可满意?”

“罪将不敢领赏。”宋漾慌忙跪下,假惺惺的说道:“上次在大尖山小路,罪将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派遣使者北上诈降,妄图将右将军诱入绝路,犯下了不赦之罪,右将军能够不予追究,罪将就已经是感激涕零,如何还敢贪图右将军的赏赐?”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那时候各为其主,你诈降诱敌,也是忠于职守,本将军那能怪你?”项康大度挥手,又说道:“宋尉丞也不必推辞,你的封赏就这么定了。”

让项康略微有些意外,宋漾竟然再次顿首拒绝,说道:“右将军,罪将真的不敢贪图你的封赏,右将军如果一定要赏,那罪将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右将军假如能够开恩答应,罪将便感激不尽。”

“宋尉丞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项康很是豪爽的回答道。

“罪将斗胆,想求右将军不要追究上次替罪将去犨县向你诈降的郡尉府佐吏严桾,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请右将军稍微提拔一下他。”宋漾满脸诚恳的说道:“严桾是小人的总角之交,只不过官运不济,一直都是一个斗食小吏,上次他舍命替罪将北上诈降,虽被右将军你识破,但罪将还是欠下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罪将情愿用自己的封赏,换右将军你对他不予追究,给他提拔机会。”

宋漾这番有情有义的话让在场的不少人都感动不已,对他好感大生,项康和陈平等奸猾之徒却是心下雪亮,知道这个宋漾不过是以退为进,想让项康和少帅军的重要文武对他留下一个深刻印象,放长线钓大鱼以便在将来贪图更多的富贵。不过项康也懒得戳穿宋漾的小算盘,只是大笑着一口答应赦免宋漾的好友严桾,还把严桾封为了宛城县尉,同时又坚持继续封赏了宋漾。

事还没完,心愿达成的宋漾拼命向项康顿首道谢的时候,项康又突然心中一动,暗暗说道:“这个匹夫很能决断啊,看情况不妙就果断卖主求荣,又擅长隐忍,还颇有点小聪明,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我如果只是把他收编进我的军队,未免有些浪费,如果利用他放更长的线,说不定可以钓到更大的鱼。”

心中有了盘算,又需要树立宛城秦军这个榜样收买人心,接下来的宴会上,项康当然是对吕齮、陈恢和宋漾等人好话说尽,极尽笼络之能事,又当场决定让吕齮继续担任南阳郡守,换得吕齮的感激涕零,还有主动请求替项康劝说南阳的其他城池主动投降,项康含笑道谢,与吕齮等人尽兴而散。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项康在少帅军营地设宴款待吕齮等人的时候,已经盯上了南阳郡守位置的戚鳃,也再一次来到自己女儿戚闽的寝帐,先是赶走了帐内的侍女,然后才把项康为了维护军纪,今天自己打了自己军棍的事告诉给了戚闽,戚闽当然也十分吃惊,说道:“阿翁,那个叫项康的楚国右将军就真这么严厉,就为了他可能影响到楚国军队的声誉,居然自己打自己的军棍?”

“右将军是以身作则,不给他的部下违犯军纪找借口的机会。”戚鳃解释,又唉声叹气的说道:“阿翁今天去探望了他,伤得很重,趴在榻上连动都不敢动,连起来主持接受暴秦军队出城投降,都要让人搀着。”

戚闽不吭声,很是不解父亲为什么要告诉傻胖子项康现在的情况,戚鳃却是偷看女儿的神情,还突然问道:“闽儿,你对楚国右将军项康的印象如何?”

“女儿没见过他,那天他是派他的部下把女儿带进他的营地,后来一直没露过面,所以女儿没见过他。”

戚闽的如实回答让戚鳃傻眼,也让戚鳃突然明白了什么,心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项康小儿对我这么刻薄,原来他根本就没见过老夫的漂亮女儿啊!而醒悟过后,戚鳃左思右想,突然咬了咬牙,说道:“闽儿,阿翁还有些事想拜托你,明天你去探望一下楚国的右将军项康,如果他还是行动不便的话,你就留在那里照顾他几天。”

“什么?”戚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问道:“阿翁,你要我去探望楚国的右将军项康,还要留在那里照顾他几天?”

“没错。”戚鳃厚着脸皮点头,又说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宛城的暴秦军队今天已经主动投降了,右将军他要任命新的南阳郡守,你乘着照顾他的机会,帮阿翁对他说说,让他任命阿翁我当南阳郡守。”

戚闽并不笨,听了父亲的话后,很快就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说道:“阿翁,你想让女儿用美人计,牺牲女儿的清白,替你换南阳郡守的位置?”

“闽儿,别说得这么难听嘛,什么牺牲你的清白?”戚鳃厚着脸皮说道:“你也不小了,该找一个好人家了,楚国的右将军项康不但位高权重,还一表人才,虽然他已经有了妻子,但是天下那一个达官显贵不是三妻四妾?你如果能够和他成就好事,阿翁也不用担心你的下半辈子了。”

“我不要!”戚闽俏脸涨得通红,愤怒说道:“我不贪图什么荣华富贵,更不想低声下气的用我自己去讨好那个楚国的右将军!”

反对无用,戚鳃很清楚项康不会让自己出任南阳郡守,少帅军文武也绝对不会有一个人帮自己说话,为了南阳郡守的宝座,利欲熏心的戚鳃除了一再劝说女儿外,还摆起了父亲的架子,要求戚闽遵循这个时代儿女婚姻都由父亲做主的习俗,逼着戚闽去色诱项康,还不管戚闽如何恳求哭泣都不肯改口,最后被女儿哭得烦了,戚鳃还一拍案几吼道:“就这么定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明天你都要去探望右将军,还要留在那里照顾他!阿翁是为你好,将来你懂事了,只会谢我,不会恨我!”

吼完了,戚鳃一甩袖子起身就走,留下戚闽在帐中痛哭了一夜,可是再怎么痛哭也没用,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时,戚鳃又亲自来逼着戚闽梳洗打扮,过营去探望有伤在身的项康,戚闽苦苦哀求无用,最后还是被戚鳃逼着梳洗更衣,眼泪汪汪的去替父亲行美人计。戚鳃不肯放心,还又亲自带着女儿过营,不给女儿半路逃脱的机会。

被戚鳃强拉着走到少帅军营地门前的那一刻,戚闽忍不住再一次泪如泉涌,还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英俊儒雅的年轻男子,心中悲伤,“他如果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一定会永远都看不起我吧?”

或许是上天开眼,戚鳃上前向守卫营门的少帅军将士说明了来意,声称说自己是带着女儿来探望项康,过了一段时间,去通传的少帅军将士回来说道:“戚都尉,我们右将军说,你的好意他心领了,但是他现在很忙,没时间见你,请你先回去休息,待我们的将士清点完了宛城钱粮,自然会把你应得的送过去。”

“烦请军士再去禀报一声,就说我这次不是为了钱粮的事情而来。”戚鳃不肯死心,还一指旁边自己的女儿,说道:“是我的女儿,她听说右将军为了她的事自己罚了自己军棍,伤心得昨天晚上哭了一夜,一定要亲眼看一看右将军现在的情况。所以我可以不用进去,只请右将军让我的女儿和他见上一面就行。”

见娇俏动人的戚闽确实哭得可怜,负责通传的少帅军士卒心中一软,还是点了点头,又替戚鳃父女进去通传,结果让戚闽更加伤心的是,傻胖子项康竟然真的被自己父亲的谎言哄骗,改口答应让戚鳃父女进去见面,戚鳃则一听大喜,忙又拉了女儿进营,还在少帅军士卒的引领下,直接来到了项康的寝帐之外。

在寝帐外等了一段时间,公务繁忙的项康下令请戚鳃父女进去见面,戚鳃怕给女儿碍事,忙声称说自己不想打扰项康,只让女儿一个人进去,还对戚闽杀鸡抹脖子的连使眼色,戚闽被逼得毫无办法,也只好在项康亲兵的引领下,默默流着眼泪走近了项康的傻胖子寝帐——也还好,这一幕并没有被戚闽心仪的那名青年男子看到,戚闽的心里也这才稍微宽慰一些。

时值正午,项康的寝帐里光线颇是明亮,但戚闽却根本不敢抬头,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碎步走到了正在趴着阅看公文的项康面前,下拜行礼,声音沙哑的说道:“小女戚闽,见过楚国右将军。”

“姑娘不必客气,快请起,坐。”

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戚闽耳中,戚闽心头剧震间,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却见自己这几天来时常想起的那名英俊青年,正趴在帐中榻上看着公文,然后戚闽顿时惊呼出声,“你?你是楚国的右将军项康?!”

“我就是项康啊。”项康满头雾水,扭过头来问道:“我们已经见过几次面了,姑娘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复杂的表情出现在了戚闽的俏脸上,那一刻,戚闽既想笑,又想放声大哭,心头滋味百般,嘴唇颤抖间,两行泪水还再次夺眶而出,心道:“你这坏人,你把我骗得好惨!”

…………

这个时候的项康寝帐外,戚鳃当然是百爪挠心,坐卧不宁,生怕女儿不肯听话,不肯用美色诱惑项康,坏了自己的好事,焦急得简直想冲进项康的寝帐查看情况。而后过了一段时间,正当戚鳃越来越沉不住气的时候,戚鳃认识的少帅军重臣周曾忽然领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过来,戚鳃无奈上前行礼间,周曾一边还礼,一边随口问道:“戚都尉来此何事?如果着急的话,要不要我进去替你通禀?”

“不着急,不着急。”戚鳃慌忙摇头,又说道:“我是陪女儿来探望右将军的,我那不孝的女儿听说右将军为了她,自己打了自己的军棍,受了伤行动困难,坚持一定要亲自过来探望右将军,我拗不过她,就只好把她带来了,她也已经进去了,应该还在和右将军说话。”

“原来是这样。”周曾一笑,转向旁边那老头说道:“吕郡尊,右将军正在见客,我们还是等一会再进去吧。”

吕齮含笑点头的时候,戚鳃已经听出不对,忙向周曾问道:“周祭酒,难道这位老先生就是暴秦的南阳郡守吕郡尊?”

“正是。”周曾点头,又随口说道:“不过吕郡尊已经不是暴秦的南阳郡守了,而是我们楚国的南阳郡守,昨天晚上他率众归降后,我们右将军已经把他封为了我们楚国的南阳郡守了。”

“右将军直接让吕郡尊继续当楚国的南阳郡守?”戚鳃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脱口就说道:“他是暴秦的官员啊?怎么还能让他继续担任南阳郡尊?”

听到这话。吕齮的神情当然无比尴尬,周曾却是哈哈一笑,说道:“戚都尉,看来你是太不了解我们右将军了,我们右将军历来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右将军麾下,不但吕郡尊曾经是暴秦的官员,我也曾经是暴秦的县令,还有辅佐我们右将军统领中军的晁直晁将军,也曾经是暴秦的县尉,我们这些县令县尉都还能得到右将军的重用,更何况吕郡守这样的一郡之尊?”

真不知道周曾的曾经身份,戚鳃难免彻底张大了嘴巴,也很巧,恰好在这个时候,戚闽突然从项康的寝帐里走了出来,周曾忙向戚鳃客气了一句,然后就领着吕齮进去向项康报告军务。而戚鳃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当然是马上一把拉起女儿,说道:“闽儿,走,我们回去。”

戚闽甩脱了父亲的拉扯,俏丽小脸上还尽是嗔怪,说道:“阿翁,你拉我去那里?你不是要我留下来照顾右将军几天吗?怎么又改主意,要拉我马上回去?”

“别浪费时间了。”戚鳃低声说道:“南阳郡守已经有人了,阿翁我没指望了,你也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可右将军已经答应让我留下来照顾他几天了。”戚闽的声音中尽是埋怨,说道:“人家好不容易才求得右将军答应,现在又反悔要走,我怎么向右将军交代?”

“已经答应了。”戚鳃再次傻眼。

“嗯,已经答应了。”戚闽点头,又说道:“阿翁,你先回去吧,青儿和丝儿她们留下帮我,等右将军的伤好一些我再回去。还有,我梳洗用的东西,还有我换的衣服,你早些派人送过来。”

说完,戚闽还一把拉起她带来的两个侍女,叫项康帐外的亲兵带路,去项康让人给她安排的军帐住下,准备随时照顾有伤的项康,留下戚鳃在原地张口结舌,不知道事情该如何收场。

顺便交代一句,两天后,宛城还发生了一件颇轰动的事情,就是原本已经跟着吕齮向少帅军投降的南阳郡尉丞宋漾,突然带着他的好友严桾和十几个亲兵在晚上逃走,还留下了一道书信嘲骂项康,说他投降不过是为了保住有用之身,并扬言说将来一定要在战场上为直属上司丘安报仇雪恨。项康见信大怒,立即发出海捕文书,发誓要把胆敢耍弄自己的宋漾生擒活捉,车裂处死!

再顺便说一句,宛城秦军开城投降的时候,宋漾在混乱中救出吕齮的事,还有项康曾经答应封宋漾好友严桾为宛城县尉的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传扬出去,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内情的人,还都三缄其口,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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