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昌正不知方才情况如何,却见黎不救进得屋来,又把穆子降叫了出去。徐永昌便催黎不救快些想办法医治徐九香。却听黎不救道:“老夫有些事情交代,既然说医得徐姑娘,便不差这一时半刻。”
徐永昌只跺脚叹气,正见雪芽伏在徐九香身边谈话,徐永昌便问雪芽:“雪芽,我这天獒是不识生人的,只方才看它与你竟如此亲近,莫不是……”
徐夫人道:“你可是老糊涂,哪有不认得自家闺女的?她不是我们雪儿还是谁?”
待问明雪芽情况,雪芽道自从四年前睡了一觉,醒来时除却大黄陪在自己身边,身边不见一人,竟也不记得从前之事了。
徐夫人一听,便抱着雪芽哭道:“这些年来,可苦了我的儿呀。”
雪芽因前些时间听闻孟括与徐永昌谈及徐九雪后肩胎记,早就心生怀疑。此刻雪芽见徐夫人抱着自己痛哭,不禁心头一酸,忙将徐夫人搀住,看了徐永昌一眼。但见徐永昌欲认又止,踌躇半天。此时正见黎不救、穆子降已然回来,徐永昌便借机转身对黎不救道:“黎神医,可想好医治香儿的办法?”
黎不救道:“老夫既然来了,便可医治得成,莫非徐庄主以为老夫是浪得虚名之徒?”
徐永昌道:“自是不敢。”
黎不救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道:“将此使徐姑娘服下,连服三日,一准药到蛊除。”
徐夫人接过瓷瓶,忙是道谢,待将瓶子打开,顿觉一阵奇腥,因是黎神医交代,便喂了徐九香服下。徐九香服下之后,只觉奇腥无比,腹内一阵翻江倒海,片刻便将腹中吐了个底朝天。但细看所吐秽物中,倒有十多只红色虫儿不断蠕动。
黎不救道:“这每日服用一次,只待三日,便将毒蛊驱逐干净,到时再经悉心调养,断筋倒也有望恢复如初。”
徐永昌只与黎不救道谢,却见吕莫震看了穆子降一眼道:“穆少侠,你前些时日答应吕某事情可还记得?”
穆子降一拍脑袋,道:“吕阁主,竟是给忘了。”
吕莫震上前飞身一掌打出,怒道:“当日也亏吕某对你信任相助,还只道穆少侠是守信之人,不想竟这般言行不一。”
穆子降忙出掌招架,二人在门外斗了几个回合,却见吕莫震所用掌法与法证所用少林震山拳大同小异。只这套掌法比起震山拳来,自不及震山拳一路阳刚十足,但其中却又掺杂着“穿枝透骨剑”的身法,虽是如风摆柳却是来势汹汹。
穆子降只用八卦掌化解开前五式震山掌,第六式便右手变指停在吕莫震颈间大穴之上。
吕莫震叹道:“穆少侠,吕某技不如人。可你既已答应,如何却不守诚信?”
穆子降道:“吕少阁主,原是我忘了,只你如此心切寻孟大哥做甚?”
吕莫震道:“你可知《白猿风云灵占经》是宗碧师弟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方才为救香儿,却交黎神医去了。我白衣阁本就亏欠宗碧师弟,倘若寻得笔者上人相助,何至让我吕莫震丢尽了做师兄的颜面?”
却见宗碧道:“吕师兄,你这是哪里的话,莫是也竟将我当外人了不成?”
穆子降道:“宗碧大哥,此事原是我的错,也不怪吕阁主责怪。”
吕莫震只在宗碧肩膀拍了一下,道:“宗碧,无论父亲抉择如何,你永远是我吕莫震的师弟。”
黎不救方才因看吕莫震、穆子降二人出手打斗,便本为赶来看热闹。现下一听,吕莫震竟是因嫌自己方才收了宗碧的《灵占经》而出手,心里便觉折了面子,当下咳嗽一声,怒道:“小子胡说八道,若论武功那狗屁笔者孟括自是与老夫平分秋色,但若论医术你以为天下间还有能胜过老夫之人?”
徐永昌忙对吕莫震责道:“震儿,且莫在黎老神医面前胡说八道。那孟括是何人?江湖中人犹恐躲避不及,我名门正派间还是少招惹的好。”
稍后徐永昌只因好奇,便问黎不救:“多谢黎老神医出手救香儿一命,只这是何等灵药?”
黎不救心道:“老夫这配方,只莫使他知道。”便支支吾吾,半天未说清楚。
却听雪芽道:“前些日我听肖倩姑娘提及,似是以四十九种不同鸡冠加一味特殊药引制成,配制起来却是极复杂的。”
黎不救一捋胡须,笑道:“小姑娘倒是冰雪聪明,不错不错。”
待说完后,因是方才肖倩给黎不救白鸽催信,说是法宇儿到了迷魂庄。黎不救便对徐永昌道:“徐庄主,老夫因庄中有要事,便先不叨扰贵庄了,只待明日高王庙前比武时老夫再来。”
当下几人拱手作别,吕莫震便去屋内去看徐九香情况如何。雪芽本欲离去,徐夫人只拉了雪芽,使其多住几日。
徐永昌也道:“幸是姑娘方才救下天獒,徐某原该致谢。”
徐夫人使了个眼色,将手在徐永昌身后一打,徐永昌道:“姑娘……”
徐夫人道:“什么姑娘长,姑娘短的?她便是我们女儿徐九雪。”
雪芽本自幼无依无靠,那日门外偷听孟括与徐永昌谈话之时本就心生怀疑,只今见了大黄在其庄中,心知此二人便是自己父母断不会有错的。本早欲扑过去喊声爹、娘,只看徐永昌心有欲认又止的情态,心里一酸竟落下颗泪来。
徐夫人忙来为雪芽拭去眼泪,道:“雪儿,只莫怪你爹糊涂,本是前些日子来冒认的人多。且你爹又是这般脾气,你只莫生他气。”
雪芽只扑在徐夫人怀中,喊出一声“娘”,便哭了出来。
肖财臣心道:“难怪前些时间姑父吕尚香说这打渔丫头有些眼熟,莫不是她竟真是徐九雪不成?但看其长的却是玉肌可人,倒是多了一个妹妹来。只不知她可知道当年我肖家被纵火时的情形?”
却听徐永昌道:“臣儿,你盯着姑妈发愣做甚?还不快吩咐庄丁去备酒菜来,好生谢过净恩禅师和宗碧少侠。”
肖财臣道了声:“是。”便退去了。
徐永昌当下对安兴寺净恩禅师、宗碧谢过一番,净恩禅师因不喜酒宴,现今见徐姑娘已无大碍便辞去了。宗碧对徐永昌一番客套后便对穆子降道:“穆兄弟,不想我们今日在此又见,趁徐姑娘今日得黎老神医出手相救,原该高兴,不如陪你多喝几杯。”
穆子降道:“宗碧大哥,自上次一别,可是念得紧,自是该多吃几杯。”
徐永昌望了穆子降一眼,“哼”的一声,佛袖回屋看徐九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