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西门.凯瑟克之外,所有英国方面的股东,我都逐个拜访了一遍,有的明确欢迎新的商业架构,有的态度暧_昧不明,有的为了反对而反对,这是我的统计。”紐壁坚递过来一份名单。
唐焕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点了点头,“你最近累得不轻,抓紧时间回去休息吧。”
“没关系。”紐壁坚虽然面带倦色,但精神却非常亢奋,“再说了,老板都没有休息,我们这些下属怎么能忙里偷闲。”
“那不一样,毕竟我更年轻力壮嘛。”唐焕哈哈一笑,见紐壁坚还挺坚持的,他也就没有再催促。
可以说,紐壁坚这个带路党的态度,从最初的犹犹豫豫,到现在的雷厉风行,朝着英奸方向滑落得越来越果决了。
尤其在勤和的一次会议上,当讨论到勤和,以及牛奶公司、文华酒店等子公司的上市问题的时候,紐壁坚指出,如果勤和上市,那么把所有产业都置于勤和名下,存在着较大的风险,盖因整个财团实在太复杂太庞大了,最好是采取之前怡和与置地那种交叉持股的连环船结构,以保证勤和控制权万无一失。
紐壁坚此话一出,顿时惹来不少异样的目光,要知道,他的连环船结构已经被舆论贬低得除了无谓地占用大量资金之外,一无是处,现在旧事重提,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早就被人非议得几乎麻木了的紐壁坚,无视众人的反应,只是等着唐焕如何决断。
结果在大家的诧异中,和摩根士丹利的咨询团队交换完了意见的唐焕,竟然真的采纳了紐壁坚的建议,决定再成立一家名叫勤和策略的公司,与勤和公司交叉持股,打造新的连环船架构。
自此之后,形单影只的紐壁坚,腰板拔得更直了,他似乎在用这个姿态向外界表明,自己的连环船架构,并不是烂泥扶不上墙,毫无可取之处,其在怡和与置地那里的失败,非战之罪,唐焕做为胜利者,采纳了这个构想,便是一个明证。
有时候,世事真的就是一团乱麻。紐壁坚之前几十年的事业成就,因为败在唐焕手下,被不少人,尤其是英国远东商业利益集团全盘否定,但随着紐壁坚转投唐焕门下,他的价值又被这位新老板大范围的肯定,其中的恩怨情仇,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理清。
正是因为这件事情,紐壁坚越发地向唐焕靠拢了,有时候表现得比周密还像嫡系。
当然了,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唐焕也对紐壁坚十分倚重,比如现在他就把自己将要在怡和股东大会上所用到的发言稿,拿给了紐壁坚看。
商量了好一会后,紐壁坚才起身告辞,出门的时候,正好迎面遇到胡音梦,于是十分绅士地笑了笑,显得心情非常愉快。
胡音梦连忙点头示意,然后紧走几步,闯入唐焕的办公室,低声问道:“我怎么看着这位怡和大班这么别扭呢,刚才他主动打招呼,把我吓了一跳。”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瞧着人家不顺眼?”唐焕一边收拾着文稿,一边没好气地反问。
“因为……”胡音梦张口结舌了半天,也没有回答上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胡音梦拿起桌子上的那盒口香糖,“你什么时候,好这一口了?”
“没办法,这段日子忙的火气很大,导致口气很重,不嚼两粒,都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开口说话。”唐焕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两个哈欠。
胡音梦皱着眉头,伸出手来在空中做挥舞驱赶状,接着把口香糖推到唐焕面前,“我这位大美女站到你对面,你是不是更应该注意一下形象。”
“用不着,我们是柏拉图式的精神交流,用不着在乎这些俗套的细节。”唐焕随手把口香糖扒拉到一边,“再说了,嚼了那么多的口香糖,都快把腮帮子累抽筋了。”
“你就胡说八道吧。”胡音梦被逗得扑哧一笑。
唐焕把文件交给助理去打印,并让对方给自己送来一杯牛奶,然后随口逗了胡音梦一句,“等把怡和股东大会开完,我就忙得差不多了,到时候自然会去梦工厂那边转转,你就这么想我,迫不及待地亲自跑过来了?”
“少自作多情了。”胡音梦白了唐焕一眼,“我来找你有正事商量。”
“不管正事还是私事,都是一家子的事,你说吧。”唐焕接过助理送来的牛奶,喝了一小口。
“梦工厂要为电影《方世玉》举办一个首映式,我们打算请你到场,可你最近挺忙的,所以我来和你协商一下时间。”胡音梦拿过桌子上的台历看了一下,“梦工厂那边迁就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首映式就什么时候举行?”
“好,我来定日子。”唐焕用趣÷阁在台历上划了几下,然后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了好奇之色,“这么给面子,难道说,我现在已经是大明星了,需要我出面镇场子吗?”
“当然了。你不是在电影里扮演了天地会总舵主陈家洛么。”胡音梦狡猾地一笑,“再说了,你的唱片销量还不错,已经达到了金唱片的标准。”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是影坛和歌坛两栖明星了么?”唐焕欢喜地拉起胡音梦的手,“多谢胡老板的照顾,把自己的职业生涯扩展得丰富多彩,一直都是我的梦想。”
“只要你听话,我捧你就是一句话的事。”胡音梦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抬手在唐焕的脸上扭了几把。
“我会听话的。”唐焕连连点头,随即讨好地询问,“晚上需要我上门服务么?包你满意。”
“滚!满脑子就是龌蹉的念头。”胡音梦笑骂了一句。
“不领情就算了。”唐焕悻悻地靠回到椅背上,端过杯子,一口气把牛奶喝光。
不得不说,人离不开调_情——调节情绪,这一通打情骂俏下来,唐焕感觉浑身上下轻松了不少。
胡音梦拿过纸巾,帮唐焕擦了一下嘴角,“你现在控制了香江不少黄金地段的房产,那建设自己院线的事情,应该可以考虑了吧。”
“没问题,下半年就可以正式提上议程了。”唐焕点了点头,“胡老板,恭喜你,你的梦工场又壮大了。”
“少灌迷魂汤,归根结底,梦工厂还不是你的。”胡音梦切了一声。
唐焕笑着打趣了一句,“那你去外面的街上,随便找几个人问一下,看看他们的答案里,梦工厂到底属于谁的?”
“我是个笨蛋,那绕得过你心里的如意算盘。”胡音梦推了一下唐焕,“问你个事呗,邓俪珺开演唱会,我伸不上手,可她找电视台做宣传,怎么放着寰亚电视不用,选择了TVB?难道是我那里惹她不高兴了?”
“我怎么知道什么原因,俪珺在歌坛奋斗了这么多年,自然有她自己的交际圈子,没准有什么朋友居中牵针引线了吧。”对于胡音梦的疑神疑鬼,唐焕有些哭笑不得。
“这倒也是。”胡音梦点了点头,随即追问,“如果我和邓俪珺闹不和了,你向着谁?”
“问出这种问题,可不是女文青的风格啊。”唐焕嘿嘿一笑,玩味地回答,“我当然是向着……孩儿他妈了。”
“就知道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反应过来的胡音梦,瞪了唐焕一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已经连着在办公室睡了好些天的唐焕,今天早上突然有闲心发现了一个现象,自己似乎有段日子没有大早上一柱擎天了。
通过这个亲身经历,唐焕得出一个学术推测——如果一个人整天忙着勾心斗角,计算利益得失,那么他很可能那方面的能力会大受影响。
在杨庆霖送来早餐的时候,唐焕忍不住感叹道:“这些天彻底把我累萎靡了,估计现在就算有一位美女坐到我的大腿上,我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了。”
“别那么悲观,要试试才知道。”坏笑着的杨庆霖,意有所指地回答。
还没等唐焕琢磨出来杨庆霖说的什么意思,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唐先生,胡小姐说你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让我过来帮你打理一下个人形象。”
唐焕循声望去,见是谢宁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
“试试的机会来了。”早就在外面见过谢宁,知道其来意的杨庆霖,朝着唐焕眨了眨眼睛,转身溜了出去。
“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吧。”唐焕打了个哈哈,招呼谢宁过来坐下,“时间这么早,让你跑来太辛苦了。”
“没关系,能为唐先生服务,是我的荣幸。”谢宁嫣然一笑,“胡小姐知道我会做曲奇饼,便让我做些,带来让唐先生尝尝鲜。”
“正好当我的早餐。”唐焕吃了几块后,衷心夸奖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手艺,了不起啊。”
“想在香江安身立命,当然要多学习一些本领啦。”被夸得微微有些脸红的谢宁,不无自豪地回答。
“秀外慧中,就凭你如此过硬的素质,应该去报名参选香江小姐了。”唐焕就着牛奶,又吃了几块曲奇饼。
“唐先生太看得起我了,每年的香江小姐都竞争得那么激烈,我可不敢奢望。”谢宁连连摆手,“我现在只想把化妆这一行做好。还要多谢唐先生当初特意给的机会,让我去日本进修呢。”
“没什么,别的本领不敢说,我在识人之明方面还是颇有心得的,你的小小成功只是多一趣÷阁记录罢了。”用完早餐的唐焕,拎起一把椅子,走进休息间,坐到了衣柜的镜子前。
目前谢宁主要在梦工厂担任化妆,偶尔兼任模特,虽然来自大陆,但由于自小生活在南粤省,语言方面障碍不大,所以年纪轻轻便有专业傍身的她,工作上甚至要比不少香江本地的年轻人还顺利。
从谢宁像蝴蝶一样在唐焕身旁忙来忙去,叽叽喳喳,不停地说着工作上的趣事来看,小女生对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挺满意的。
“你这位化妆师,平常接触范围还挺广的,那你说说,大家有没有私底下评价过我啊?”唐焕随口问了一句。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唐先生非常的了不起。”谢宁歪着脑袋稍微想了一下,“你也是来自大陆的,但却能在美国和香江白手起家,打下好大一片基业,尤其最近还把怡和这个鸦_片战争的罪魁祸首收拾了,简直就是华人的骄傲啊。另外,你还才华横溢,不但是一位硕士,而且在音乐、文学方面有着诸多建树,远的不说,即将上映的电影《方世玉》,不就是按照你的点子编剧和拍摄的么。”
不得不说,虽然谢宁来香江好几年了,但她在思维上仍然保持着大陆那边的质朴和理想化,对唐焕的评价,更多的是关注其个人才华和成就,而非巨大的世俗财富。
鼻尖萦绕的淡淡香气,轻声慢语的崇拜之情,让唐焕略感飘飘然之际,早上起床时还在担心的萎靡竟然有了明显的反应。
唐焕舔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嘴唇,懒洋洋地询问,“阿宁啊,你这么优秀,应该有不少人追求吧,现在有男朋友了么?”
“现在事业才起步,我还不想太早考虑这个问题。”谢宁扭捏地回答完后,指着镜子征询唐焕的想法,“唐先生,你看这样子可以么?”
“我感觉,我不是要去开股东大会,而是要去拍戏。”唐焕赞许地哈哈大笑,“阿宁,你说我现在这个样子,算不算帅?”
“当然帅了。”谢宁瞧着镜子里面的唐焕,眼里闪过一丝仰慕。
“认真说起来,我算是你这位大化妆师的作品了。”留意到这些变化的唐焕,打趣了一句。
小女生被夸得心花怒放,连忙摆手谦虚道:“主要还是因为唐先生本来就帅。”
“那也要好好感谢你。”唐焕伸手将娇小玲珑的谢宁拉了过来。
谢宁当时就懵了,只感到一阵心跳气短,浑身乏力,推出去的手软绵绵的,仿佛成了一种暗示,直到发觉一阵异样,才如梦方醒,恢复了力气。
“这是大军出征前的祭旗么?”唐焕瞧着床单笑了一声,“看来,怡和的那帮死硬派,只有一个投降的下场了。”
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当前这一切的谢宁,拿起枕头盖在了脸上,当起了鸵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