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将时不时呕血的刘赫重新扶到了黑王的背上,随后看着来势比之前愈发凶猛的敌军,脸色不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更加坚定。
“大哥,今日一战,不论我等生死,当可名垂史册,不枉此生了!小弟若非得遇大哥,如今只怕早已饿死荒野,何来这般机遇?小弟先去了!”
说完,他带着剩下的不到三千人的金刀营,向着前方数万胡骑迎了上去。
“四弟……咳咳……”
刘赫腹中绞痛难当,嘴唇发紫,想要拦着张勇,却又实在无力,而这种心中的痛苦,却远比肉身的痛楚要严重得多。
他看了看眼前越来越惨烈的战局,随后一拽缰绳,朝着身后的大营跑去。
“快,将压制毒性的药给我!”
刘赫一把抓住之前替他诊治的军医喊着。
“主公不可啊!这种毒性越是压制,之后重新爆发的时候便越是严重啊!主公当速速回营休养,否则毒性再次爆发的时候,主公性命……”
刘赫一脸不耐烦:“休要多言,快给我!”
“主公,你这……”
那军医看着嘴边染满了鲜血的刘赫,又是心痛,又是无奈,最后值得取出了几颗药丸。
他还没递出去,刘赫便一把抓了过来,往嘴里一塞。
“好药!”
他一抹嘴边的鲜血,重新跨上黑王,向张勇驰援而去。
战斗到如今这般地步,安民军中几乎每个武将,都已经身负多处伤势。
一名鲜卑大将,缠着高顺斗了数十个回合,高顺终究武力和体力都稍逊一筹,被那大将一刀砍中了腹部,登时血流如注。
“哈哈,去死吧!”
那大将狞笑不已,高高举起大刀劈了过来。
“将军小心!”
一个一个声影扑了过来,挡在了高顺的前面。
“噗……”
大刀直接劈中了这人,一股鲜血飙在了高顺的脸上。
“楚悬!”
高顺看清了这人的面孔,尤其看到了他脸上那道醒目的刀疤,便认出了他的身份,不由得痛心无比。
楚悬被那大刀直接劈中了胸口,他却没有喊出一个“疼字”,反而左手忽然死死抓住了刀背。
那大将想要将大刀拔出来,却发现一时之间根本抽不动。
“该死的汉人,快点去死啊!”
楚悬却忽然笑了起来,他浑身鲜血,脸上更是如同在血中浸泡过一般,这一笑,牙齿露了出来,让那大将只觉得万分狰狞恐怖。
“你陪我死吧!”
楚悬陡然用力,那大刀生生透过了他的胸口,从后背穿了过来,看得那胡人大将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你疯了,你这疯子!”
楚悬右手一把提起长枪,猛然往前一扑……
“一起死吧!”
长枪刺穿了那大将的胸膛,两个人被两把兵器串在了一起,倒在了地上……
“楚悬!”
高顺一向以冷面着称,此时却是泪流满面。
而在紫金龙骑之中,被围困的张辽,此时周围的几十名紫金龙骑彻底丧失殆尽,只剩下他一个人,也已经处处伤痕。
“胡狗,我张辽和你们拼了!”
“哈哈,就是现在!”
一个匈奴大将看准了机会,抓住空档一枪刺来。
“噗……”张辽肩头被刺中,一阵钻心剧痛让他险些跌下马。
“想杀我张辽,没这么容易!”
他抓住枪头,猛然用力,竟然将那枪头生生从木制的枪杆上折断,随后钩镰刀横劈出去。
“什么……”
匈奴大将躲闪不及,被一刀砍下了头颅。
“还有谁!”
张辽横刀立马,震得周围的胡人骑兵一时间裹足不前。
“休要怕他,这汉将已是强弩之末,大家上!”
一名鲜卑小将一边喊着,一边攻了过来。
张辽刚想招架,肩膀上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凉气,这手上的动作便慢了几分。
那些胡人骑兵一见他果然已经快不行了,顿时来了胆气,都涌了过来。
“文远,我来也!”
张辽回身看去,却是戴乐统帅着他剩下的几百紫金龙骑,突破重重阻碍前来救援了。
“云瑔兄小心!”
一支冷箭猝然从远处射来,正中戴乐的右胸,将他击下了马背。
“云瑔兄……”
张辽逼退眼前的敌人,赶忙上前援救。
“哪里走!”
那些胡人骑兵和几个小将岂肯放过他,很快就再次将他围了起来。
戴乐翻身横扫,砍断了两匹马的马腿,而他自己也再次被一名匈奴小将的大斧给砸飞了出去,手中的兵器也被磕飞。
“安民军永不败……”
戴乐一声高呼,扑倒了身边一名匈奴小将,双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快砍死他,咳咳……砍死他啊……”
那小将只觉得好像被一双铁钳子死死钳住了脖子一般,瞬间喘不过气来,只能连连求救。
一杆杆长枪,一柄柄大刀,落到了戴乐的身上,他却不改脸上的笑意,依然紧紧掐住那小将的脖子,直到对方彻底咽气。
“云瑔……”
张辽看着几乎被剁成了肉泥的戴乐,眼中的泪水似乎随时会奔流而出,却终于还是被他忍住了。
“胡狗,我张辽和你们不死不休!”
包围圈越来越小,安民军不断被迫收缩着阵型。
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这一声,充满悲凉,而又慷慨激昂,引得不少将士和唱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批又一批安民军士兵,高呼着这几句话,向眼前的敌军纵身扑了过去。
休屠王和扶罗韩在外围看着这一切,简直是心花怒放。
“汉军要完了,这支曾经让我草原闻风丧胆的汉军,如今终于要完了,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心中的畅快简直难以言表。
两人自认为大局已定,重新回到了那块巨石之上,把那汉人使者叫了出来。
“哼哼,如今大局已定,我看那刘赫确实中毒不浅,之前又一次毒发吐血,看来尊使确实没有欺骗我等。”
休屠王将他解开了绳索,不过却也没有要赔礼道歉的意思。
汉人使者虽然心中恼怒,却也不敢再发作了。
“大王知道便好,本使不会计较之前的误会,只要以后你我还……”
这时,扶罗韩忽然喊了起来:“怎么回事,你们看那边!”
休屠王闻言也顺着扶罗韩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笑容就忽然僵住。
“什么情况!那丁原的大军为何现在渡河了!”
二人一脸愤怒地看着使者:“不是说好等大战结束,他过来与我等交接请和书,然后收拾战场的么?为何他现在忽然出兵,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看着怒火冲天的两人,又看了看大军已经有过半渡过黄河的丁原,这使者也是欲哭无泪。
“这……这,在下实在是不知道啊!不如,不如让在下过去,和丁刺史解释一番如何?”
“解释个屁,分明是你们汉人欺骗我们,该杀!”
休屠王暴怒,抽出佩刀,一刀就将这使者给砍了。
“可恶,可恶!这丁原这时候竟然出来捡便宜,实在可恶!”
“好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你我速速出去整军拦截吧!”
两人再次下了巨石,出了山谷。
刘赫也已经注意到了数里之外的这批大军,他还没搞明白这批军队是哪儿来的,隔着这么远,也看不清丁原和崔钧的面目,不过看他们身着大汉制式铠甲,想了想,便驾驭着黑王跑了过去。
“刺史大人,是我家主公过来了!”
崔钧喜道。
丁原笑道:“好!今日,我等举全并州之力,将这些胡狗逐出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