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一听这声音,不用回头去看,便知道定是蔡夫人无疑。
蔡瑁一见蔡夫人气势汹汹走过来,当即呼喊起来:“姐姐救我啊……”
蔡夫人走到他面前,对那两个架住蔡瑁的护卫喝斥道:“大胆的狗才,还不放手!”
“不准放!”刘表厉声叱责了一句,那两个护卫是里外不是人,十分为难。
蔡氏板着个脸走到刘表面前:“夫君何故要抓舍弟?他到底所犯何罪,竟让夫君不顾多年的辅佐之功,要置他于死地!”
刘表对她怒目而视:“放肆,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么?”
蔡氏被他的威势,吓得不由后退了两步,不过看了看蔡瑁的惨状,还是硬起了头皮。
“妾身冲撞了夫君,是妾身的不是。只是舍弟辅佐夫君,一向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夫君竟要将他下狱,还要押解去洛阳治罪,这究竟是何等大罪,妾身身为他二姐,总要问个明白吧?”
刘表看着这个自己最是宠爱的后妻,终是提不起心中的狠心,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既然要问,那我便告知于你。你这好弟弟,胆大妄为,竟敢派刺客去刺杀皇叔,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老夫亲自领着他去洛阳请罪,你以为我是要害你蔡氏么?只有这样,陛下看在老夫面上,或可免去你蔡氏全族之罪,之追究他一人,否则天子大军,兵临城下,莫说是你蔡氏一族数百口,便是我襄阳城中的百姓,只怕也要跟着遭殃!”
蔡瑁赶忙辩解道:“冤枉啊,主公,二姐,我真的没有干啊……”
蔡氏说道:“妾身对我这弟弟还算了解。他在夫君帐下,一向行事谨慎,从未有半点越距之行,夫君如何就敢肯定此事是他所为?谁知道那刘虞是否结下了什么仇家,对方一路跟踪而来,看准了时机,出手行刺?”
“你……”刘表听着她的一番强词夺理,方才升起的对她几分恋爱之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简直是无理取闹!此事乃是前殿正事,由不得你一妇人插嘴,快,将蔡瑁拖下去!”
“不行!”蔡氏快步上前,将蔡瑁拉住,死活不让护卫将他带下去。
刘表气急败坏:“我才是荆州之主,你等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他蔡氏一族的!”
那几个护卫一脸为难,他们当然也想听刘表的,可是蔡夫人的威严,府中上下也是十分清楚,如今她抓着自己不肯放行,他们总不能将他推开吧?
可是刘表正在气头上,如何能想到这些?他一看几个护卫不肯听命,心中的怒火,顿时窜到了极致。
“好,好哇!你蔡氏一族,杀了皇叔之后,还不满足,看来今日是要谋夺这荆州之位了?”
蔡氏也是心中有气,丝毫没有把他这句话当回事,可蔡瑁却是脸色一白,赶忙跪倒在地。
“主公息怒,属下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我蔡氏一族,对主公忠心一片,绝无半分二心!”
蔡氏却一把拽起了他:“弟弟起来。想当初若不是我们全族鼎力相助,他岂能有今日?你是我蔡氏如今仅存的男丁,至今为止,你也只生得两个女儿。他如今要将你问罪,岂不是等于要我蔡氏就此绝后?此等忘恩负义之事,岂是大丈夫所为?更何况那刘虞来荆州,断然没有好事,即便是你派人刺杀他,那也是为了荆州大局着想,他不明事理,反要杀你,分明是弃车保帅之策,我岂能干休?”
“二姐,不要再说了,你当真要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么?”
蔡瑁也是急了起来。
刘表更是气得青筋暴起,暴跳如雷。
“好哇,好哇,这便是你真心话了吧?仗着当年扶持我之功,便自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今日我便叫你知道,究竟这荆州是谁说了算!”
刘表对着外面大喝道:“来人!”
一队护卫跑了过来,站在大殿门口待命。
“即刻将蔡瑁打入死牢。再将蔡夫人关入西苑,没老夫命令,不得放她走出半步。蔡瑁所领兵马,全部交给公子刘琦接掌,另外,解除蔡氏族人在荆州一切职务,全部驱赶回本府之中,严加看管!”
“喏!”
几个护卫跑过来,就要将蔡夫人和蔡瑁分别拖走。
蔡瑁一脸悔恨之色,而蔡夫人却是情绪激动,大喊大叫起来。
“刘表,你这薄情寡义之徒,你忘了当初是谁扶你上位的么……”
就在这时,最初来通报刘虞遭刺杀消息的那个仆从,再次跑了过来。
“主人……”
话刚说出口,刘表便怒斥道:“瞎了眼的狗才,谁让你进来的!”
那仆从十分纠结,最后还是说道:“主人,非是小人要闯进来,只是……只是刘皇叔在府外……”
“不见不见,如今什么时候了,我谁也……”
刘表忽然愣住,紧紧盯着那仆从:“你说谁在府外?”
仆从说道:“是刘皇叔。”
刘表大怒:“你方才不是说皇叔被刺杀了么,怎得现在又来了刺史府?”
那仆从一脸委屈:“主人,方才小人就想说,虽然他遭到刺杀,却被人救下,可是主人您……您一直不让小的说下去啊……”
刘表一听,却是又惊又喜,全然顾不上要责骂这仆从了:“这么说,皇叔无恙?”
仆从点了点头:“刘皇叔只是手上略有小伤,并无大碍。”
“哈哈哈,好,太好了。”刘表只觉郁结在胸膛内的一口气,顿时消散开去,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然而正在被拉走的蔡瑁,却是忽然惊呼起来:“什么,他居然没死?”
刘表恶狠狠瞪了过去:“怎么,皇叔大难不死,你很失望么?”
蔡瑁顿觉自己失言,赶忙闭嘴。
刘表整理了下衣冠:“走,快带我出去恭迎皇叔。”
刺史府门口,刘表见到刘虞,果然是安然无恙,心头大石,彻底放下。
“哎呀呀,侄儿给皇叔请罪了!”
刘表说着,作势就要跪下去,刘虞赶忙上前扶住。
“诶,景升这是何故?你何罪之有啊。”
刘表一脸惭愧:“皇叔千里迢迢,来襄阳做客,却不想发生这等恶事,侄儿实在是罪责难逃,无颜面对皇叔和陛下矣。”
刘虞却十分坦然地大笑起来:“哈哈,景升,此事乃是贼人所为,你这半个多月来,一直陪同老朽,没有半点疏忽之处,只怪贼人太过可恨,与你何干呐?”
“皇叔如此大肚,更令小侄惭愧不已。啊,对了,不知那救下皇叔的壮士,身在何处?小侄要重重得赏赐他们,以示感谢。”
刘虞笑道:“好在有几个壮士路过,救下了老朽。不过他们行侠仗义,为人豪爽,杀死了刺客之后,也没有留下名姓便走了,老朽正要来夸赞景升,在荆州治理有方啊,否则如何能有这般侠义之士?”
“皇叔如此说,实在是折煞小侄了。这恩公不在,着实可惜,不过好在皇叔无恙,否则小侄当真只能是亲自去洛阳向陛下谢罪了。快,皇叔快快入府。”
两人走到正殿之外,却发现蔡瑁还在这里,并没有被拖走,刘表登时大怒。
“怎么回事,叫你等把他带走,为何不听命?”
几个护卫赶忙架起蔡瑁就要离去,却被刘虞拦住。
“嗯?这不是蔡瑁将军么?他所犯何事啊?”
刘表叹了一口气,说道:“皇叔有所不知,这蔡瑁对皇叔您妄加揣测,总说您是为谋夺荆州而来,这才吃了豹子胆,派刺客去行刺于您,您说,如此大罪,侄儿岂能不办他?”
“什么?刺客是他派来的?”刘虞十分震惊,他走到蔡瑁面前,左右打量起来,蔡瑁对他却是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愿拿正眼看他。
“放肆!”刘表喝斥起了他。
“诶,景升不必发怒。老朽倒以为,此事只怕是你冤枉了蔡将军了。”
他这话一出口,莫说是刘表,连蔡瑁也十分诧异,他本能地觉得这刘虞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本想出言讽刺几句,可是看见刘表的脸色之后,只能把话又吞回了肚中,毕竟是自己小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