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一行人吃过夜宵便散去。而后,溜达至太子赏赐的府宅附近。
见一路边,朱漆宽门,门上如拳头大小的门钉锃光瓦亮,一副匾额上用金字写着“李府”。四条门柱分立两侧,虽然未掌灯,也不曾有下人在前守门,但已是大户人家的感觉。
李淳风推门进入其中,却见只有一位老者在看门。
“谁?”听声音,那老者倒也有些劲头。
“是我,李淳风。”老者撑起灯笼,打亮李淳风的脸庞,瞧见李淳风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又想了想官军前两天给的画像,这才确认,连忙下跪。
“老人家不必行此大礼。”李淳风顺手搀扶。
“家主有所不知!小的名叫三黑,今年刚十八……”这一句话着实让李淳风惊了一下,也明白为什么这人要下跪了。一个自称十八岁的人竟然挂着一幅八十岁的脸,皮肤松弛,眼神涣散,发丝灰白且稀松,全身颤颤巍巍,活像一个身子骨尚且硬朗的老头,哪里是十八岁少年该有的阳光?
“三黑,你……怎么会这样?是经了什么事?还是害病如此?”李淳风得问个究竟。
“主人不知,这宅子上一任主家,是京城一富豪,可之后听说为了个女人抛妻弃女,不见了踪迹,后来女主人和小姐,相继害病丧命,因主家生前是枉死,时常闹鬼,此处便成了一处凶宅。”
凶宅?太子这是何意?赐我一处凶宅!是有隐情还是刻意为之?或者这老头说谎?再或者又是什么阴谋?李淳风脑子过的飞快,想把事情理清。
“即是凶宅,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李淳风还是不解。
“那个勾引男主人的狐狸精,霸了此处宅子!还……还每日勾引我与她……与她行苟且之事!”三黑有些委屈的越说越小声。
李淳风大致是明白了,狐狸精作祟!毁了那人的家,夺了人家性命,又占了这宅子,近日还取了三黑的精元,致使他变成如此模样。难道真是这样吗?明白归明白,但李淳风也不傻,太子赏赐,肯定是事先买下,经手的人难道不知?这三黑一面之词,虽说言之凿凿,但是却站不住脚,妖精要你精元,你丫还赖着不走?必然另有目的!
“你为何不逃走?”李淳风假装信了这小厮的话却又发问。
“小的前两天得知,您是新主人。又听说您是咱大唐第一阴阳师,想必是有法子救我的。若是这么走了,那指不定小命不保!”三黑说的倒也诚恳,顺便拍了李淳风马匹,令人没有再加猜疑的理由。
“果真如此?”李淳风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向三黑。
但见三黑,低着头,眼睛躲闪,怕是心中有鬼。
“家主,我们来了!”正在此时,夜家兄弟九人,包括夜欢也随之赶到。
“都来了?”李淳风故意问了一句,更像是在讥讽夜欢。
见此时夜欢已卸下斗笠,一副娇容,生的俊靓,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眉眼间几许英气,也是十分耐看的女子。而身材虽是夜行衣装扮,与黑夜混淆在一起看不清晰,却也玲珑有致,说不上婀娜多姿,但比起宫中的贵妇娇娥,算是独有一番女子气质。
“你这淫贼,看什么看!”夜欢见李淳风盯着自己,眼睛里顿时怒火升起。
李淳风玩味的坏笑,转而定平脸说起正事:“此宅,这守门的小厮说是凶宅!哥儿几个怎么看?”说完,将之前三黑的描述又讲了一遍。
……
“这……我等倒也不是惧怕,只是此事若真如此,是否另有隐情?兹事体大呀!请家主三思!”夜零发言,也觉得事有蹊跷,更是暗自对三黑所言有所怀疑。
正当一众人言语时。
“哈哈哈……有生人来了呀!?”一声怪笑从宅子里传出,声音夹杂着一丝狐媚劲儿。
李淳风倒是镇定,只是夜家兄弟这些肉体凡胎听闻后,露出一丝怯意。与李淳风这种阴阳师共日,看来,今后有时间得教他们一些道术,或防身自卫或成自己的助力。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说法?”李淳风大声言道,声音传的很远,足够里面的“人”听到。
言罢,见一个身影从影壁上一跃而下,飘然落地。说是缓缓而至也不过分,形容轻盈飘逸倒也合适。借着月光,却能见到是个人样,并不是什么狐妖。
“姐……姐夫?”那身影落地后,竟然这样叫了一声。众人一脸茫然,不知道这女子在叫哪一位姐夫。
“谁是你姐夫?”夜零反问了一句。
“李淳风就是我姐夫!我是白素雅!”那身影说着,向众人近了几步。仅仅是这简单的几步,却迈的勾人心魄,举手抬足间,尽是女子特有的柔情与曼妙,如果不是夜晚,但凡见着的男人,恐怕都会为之所动。李淳风也不能免俗,生吞了一口唾沫。之后心觉得可耻,暗自默念了一遍清心咒,这才让心思保持清明。
“我是你姐夫?”李淳风回过神,痴痴的问了句。
“怎么?姐夫这就把我们忘了?亏的姐姐与你海誓山盟!还许我做你妾室!哼!”那狐妹子听李淳风的话,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海誓山盟?妾室?”李淳风又惊了一下。我滴个乖乖,前有夜欢和自己不清不楚,还没了事,现在又来一对姐妹花,如果她姐姐也是狐狸,那自己岂不是?人兽恋!李淳风想到这儿啪的扇了自己一耳光。这算是因祸得艳福吗?
“这位妹妹,李某因斗法失忆,确实想不起来一些事儿了……”李淳风摆出事实,想探探这狐狸精的话。顺便等待时机,看看她与三黑,究竟孰是孰非!
“姐夫失忆了!?谁敢这样对你?看我不抽他的筋去!”小狐狸一脸严肃,有些同仇敌忾的味道,让李淳风见着疑惑了几分,这两人一定有一个说谎!
“先不说这些!且说说你与这三黑的事儿吧!”李淳风话锋一转,将话题拉了回来。然后将刚才三黑的说辞,三对面的讲了一遍。
“他找死!前些日子,知道太子赐了你新宅子,我就过来先住下了。帮你收拾屋子。和他有什么关系?”小狐狸听完向三黑怒斥,顺手飞身抓起三黑就要打上。“你说实话!我怎么可能看上你这小老头?竟然还污蔑本姑娘与你行苟且,吸你精元!你咋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瞅瞅自己是个什么鳖样!”狐妹子一顿爆喝,吓得三黑一阵心悸,裤裆散出黄水,吓尿了!
三黑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这狐妹子竟然和李淳风有这样一层关系,见事情败露,才吓得屁滚尿流。
“小的知错了!”小狐狸听罢一松开,三黑跪地求饶。
原来三黑是个赌徒。因欠了赌债,先是杀主求财,霸占了这宅子,吞没了主家钱财,接着债主利滚利,逼着三黑拿更多的钱,眼见家底没了,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又把原先的夫人和小姐,卖去青楼套了一笔钱财,这才脱身。本想着把宅子卖了,寻个没人的地界重新生活,却不想被这狐狸精占了宅子,施法控制他不能离开宅子。但凡迈出宅子半步,便老去几分。三黑不信邪,愣是出了门,才几天就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于是就耗在宅子里,不敢再出。再几日,官府有人出面买了宅子去,一听未来主子是大唐第一阴阳师李淳风,所以就铤而走险,编排了这么一出,想借李淳风之手除掉狐狸精,再把自己治一治,没准能治好,算是再博一把。
“小的说的都是实情,不敢隐瞒!此宅确实也闹鬼!”三黑说完,又补了一句。
“因何闹鬼?难道你把原来的家主,害死在这里?他阴魂不散?我看你是心中有鬼吧!?”李淳风此时已经不再相信三黑的言语,多少心中也有些愤恨,十赌九骗,想必那些开赌坊的都是这种套路,骗人入局,再放黑钱,一面利滚利,一面继续让赌徒入套继续赌,最后逼良为娼,谋财害命,真是罪恶之本源!
但现在对三黑却没有一丝怜悯,毕竟这小人杀主求财,又骗了自己,还栽赃狐妹子。
“杀了之后……投入那园中池塘……”三黑不敢再隐瞒,怯生生说了实情。
李淳风攥起拳头,对三黑一顿暴揍,泄了私愤。后命令夜家兄弟将他关押起来,天亮送官。
“丫头,你带路,去园中池塘看看。”说罢,让狐妹子领着去了后院花园。
一行人来到后院。
此处南向,平日里应该是向阳的地方,再加之已是盛夏季节,晚上本应该略有暑气,但此刻却阴气森森,晦暗之气密布,常人置于其中,也觉着生冷几分。想必是这原主人枉死后,怨气所至。
李淳风皱着眉头,其他几人一阵恶寒,不由得搐了搐身子。“咦,你们怕冷吗?怎么哆嗦起来?”狐妹子疑惑着看着大家。
“看来你真是个小妖精。感觉不到这阴魂之气。”李淳风看着明白,白了狐妹子一眼。说罢,运动真气,御气于指尖,念起口诀,一抹眼,开了天眼神通。
只见一新魂,立于塘边。怯生生望向众人。
“你莫怕!你家冤屈我已了解,并将三黑制服,明早送官!我再送你一道黄泉路引,与地府的鬼差说情,你觉得如何?”李淳风将计划和盘托出。
但那鬼物并不理睬,依旧自顾自的看着李淳风,似乎还有心愿未了。
“姐夫,你人也救了,鬼也轮回了,可那母女万一想不开怎么办?再说了,我们女人家的,过日子在行,赚钱可就……”狐妹子突然插了句嘴,到是点醒李淳风。
“哦?那我也可让她们母女继续住在此间,不嫌弃的话,我视若家嫂与亲侄女,一并赡养,你是否得愿?”李淳风信誓旦旦,向那鬼物承诺。
鬼物心愿得到满足,伸出手掌,李淳风以为要起誓。
“我发誓……”刚说起,见鬼物却摇摇头。不是发誓?
“哎呀!姐夫你是真傻了?击掌盟誓都不懂?”狐妹子再次提示李淳风。
而后,一人一鬼击掌盟誓,才了了此事,让李淳风如释重负。
……
夜已深,众人见罢,纷纷寻了房间休息。两个女人也有说有笑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