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镇南城,众人一下放松下来,脸上疲惫与欣喜交集,难掩眉宇间的风尘仆仆。
护卫们露出轻松神色,却没坐在马车里的众女子与老弱皆欢呼出声。
“谢天谢地,终于到地方了!”
“再不到我真撑不住!”
轻松与愉悦飘逸在众人之间,他们站在城外,准备城卫检查之后入城。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随即大门涌出一列浑身闪闪放光的士兵。
他们呈一条直线往前奔跑,待跑出二十米左右,忽然停住,然后往左右一分,站成对立的两排。
袁紫烟道:“世子,知守与千户官来迎接了。”
霍雨霆在马车里露出一丝笑容,推门下车,缓步来独孤漱溟的马车前:“王妃?”
“我就不去了,世子你去吧。”独孤漱溟淡淡说道。
“好。”霍雨霆知道勉强不动她,只能自己走到队伍的最前头。
张天宁站到他身边,警惕的盯着这些士兵。
一众士兵头盔遮住大半脸庞,身上铠甲闪动寒光,目光肃然沉静,一动不动如雕像。
张天宁不敢大意,浑身紧绷。
两列军士的中间走出两人,一个白泰恩一个鲁伦,抱拳行礼。
“臣白泰恩见过宪王殿下!”
“末将鲁伦拜见宪王殿下!”
“免礼。”霍雨霆轻抬手,平静的道:“进城吧。”
“宪王殿下请!”两人侧身相让。
霍雨霆举步往前走,两人相陪。
三人在前头,车队缓缓跟上,慢慢进入城内,一直来到了城守府。
走在镇南城的大街上,看着冷冷清清的宽阔大街,霍雨霆露出失望神色。
他知道南境困顿,老百姓普遍没什么钱,肚子都填不饱,而且动辄发生灾难。
可没想到身为南境的中心,竟然如此的冷清。
从繁华无比的天京来到这么一座冷冷清清的边城,这日子真是……
强烈的落差感让他意兴阑珊。
白泰恩却兴致盎然的介绍,这一片是卖什么的,是什么区,那一块是做什么的。
繁琐的介绍中透出骄傲与自豪,好像在对旁人炫耀自家的孩子。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鲁伦的沉默。
他默默走在霍雨霆身边,一言不发好像一个护卫。
霍雨霆只觉得白泰恩聒噪,如果不是为了拉拢两人,只能耐下心来听。
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响,强自忍耐,脸色却不太好看。
鲁伦暗自摇头。
白泰恩却看不到他脸色一般,仍旧不停的说。
他暗自叹一口气。
这位王爷对这镇南城毫不待见,不视为自己的地盘,不敝帚自珍,委实让人心寒。
非是明主啊。
但他身为臣子,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恪守自己的本职,须得把这些讲清楚喽。
待看到城守府时,霍雨霆长长舒一口气,感觉终于解脱了,不用再听白泰恩聒噪。
“王爷请看,这是供奉李大人所令,已然将城守府改为宪王府。”白泰恩一指城守府上面的额匾。
“宪王府”三个大字苍劲古拙,欲裂匾而出。
霍雨霆皱眉:“城守府改为王府?”
“李供奉李大人是这般命令的,我们只能遵从。”白泰恩点点头:“宪王府从此之后便是城守府,乃镇南城之中枢,再好不过!”
霍雨霆沉下脸来。
白泰恩道:“王爷?”
“好——?!”霍雨霆冷冷瞪他一眼。
白泰恩心中一凛。
看来王爷对这个决定并不认同,是李道渊自作主张所为,这可麻烦了。
他对这个决定是极为赞同的,可节省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可谓善举。
如果王爷不同意,要再建王府,那不知要耗费多大的财力人力物力呢。
现在这形势,如此做的话就是火上浇油。
“王爷,要不然先进府看看?”白泰恩道。
“走吧。”霍雨霆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怒火。
他实在看不上这破旧沧桑的城守府,不知用了多少年了,陈旧不堪。
他想要的是一座不比天京宪王府逊色的王府,住在与原本一样的王府里不会让他有悲凉感,不会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宪王府的没落。
这城守府算什么王府?
虽然大,可如此破旧,怎么能住人!?
他踏入城守府之后,脸色越发难看,越来越阴沉。
处处都是陈旧与沧桑,即使收拾得干净利落,仍难掩其岁月痕迹,好像一个老态龙钟满脸鸡皮的老妪。
白泰恩带着他进入一进一进的院落,介绍其功用,最终来到后花园。
白泰恩道:“王爷,城守府最精华之处便在这里,湖泊如镜,既开阔又雅致,观之心胸一开,当真是无上享受!”
“嘿!”霍雨霆发出一声冷笑:“李道渊呢?”
“供奉大人?”白泰恩一怔,摇头道:“供奉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等不知。”
霍雨霆看向一直沉默的鲁伦。
鲁伦摇头:“王爷,末将也不知。”
霍雨霆冷冷道:“算了!……走吧。”
他对眼前的后花园颇为不逊,仅仅疏阔几分而已,一艘画舫就能谈得上雅致?
可笑!
他们转身回来的时候,府里已经热闹无比,护卫们将马车卸下,箱子抬进府里,女子们跟在独孤漱溟与梅姜身后,由袁紫烟陪着转王府每个院落。
袁紫烟正跟梅姜独孤漱溟说话,张天宁凑过来,陪着笑问道:“袁姑娘,不知李大人何在?”
“哦,老爷正闭关呢。”
“闭关?”
“嗯,不能分神。”袁紫烟点点头:“老爷说了,世子进府之后,一切皆由世子做主便是,他这个供奉就是供奉,不会多管闲事,让世子放心。”
“哦,好好好。”张天宁陪着笑:“那我回去禀报王爷。”
袁紫烟摆摆玉手。
霍雨霆正坐在大厅主座,下首是白泰恩与鲁伦,听得张天宁如此禀报,轻轻颔首:“李大人还是知道分寸的,就是这王府……”
他摇摇头。
他暗舒一口气。
这李道渊还算知道分寸,没站出来指手划脚。
自己这王爷总算能当家做主。
自己已成宗师,在这南境也算有自保之力,大云那边也不会闲得没事刺杀自己,所以李道渊也没那么重要,不必再看他脸色,不用那么憋屈了。
白泰恩忍不住忙道:“王爷的意思是再建一座王府?”
“城守府毕竟是城守府,王府怎能侵占?”
“可是……”
“白知守,你如果不想干,这个知守的位子有的是人做!”
“……是,臣遵命。”白泰恩深吸一口气,平静的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