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老板官员乡绅们哪能唱反调啊,当下都是鼓掌表态一定要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好好欣赏一下唐四爷的收藏,顺便抱几件如意称眼的好东西回去。
唐四爷很满意客人们的上道,笑着请了些重要的人物一块儿去小餐厅那边的桌子边呷边聊了。
唐公馆占地大,等诸人呷了饭,不想去的太太们便各自开了牌局和戏班听戏,年轻人则仍占据了舞池,围观少帅从百乐门请来的舞班子们跳西洋那边的新式舞蹈,有兴趣参加拍卖会的则跟着唐四爷去了唐府后头的一处平常的大院。
这个院和唐四爷他们住的主体大院一样在,院子设计精巧无比,明里就不少巡逻安防的,关大先生带着两个儿女一踏进院子第一步就感觉院风似有微微轻风吹拂过脸上,他心头微动,眼睛四下像好奇的其他人那样四处打量,顿时一路又发现一些暗中打量与隐匿得极为巧妙的监视感,不由得手指微微动了动,但马上恢复了平静。
隐在一处假山石后借着微高的地势的何洛一直到关大先生进了屋子这才收回眼光,侧头对伍三思道:“师父,姓关的怕真的有想过要趁今天做手脚,他以为别个不晓得,我刚才可看得清楚,他手指动了,但马上又握成拳隐藏起来了。”
毛珌琫乜了师兄一眼。
这处院子已经布了好些去岁阵法,加上李清和唐氏叔侄的东西,根本就和天罗地网差不多,姓关的只要敢动手,不管是在外在屋内,都势必牵动阵法后触动石雕影壁上雕刻的点灵之后的麒麟苍松,没得他们盯着,这姓关的都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关大先生自然不知道外头监视着自己的人里就有他想找的物品的真正主人,跟着人流进了唐四爷的藏古堂,他眼前一亮,就是聂璇和关梦龙都吃惊的瞪大了眼。
这院子外头是中式林园式,但屋内却像是一个看着有些拥挤的像是英国博物馆式的半展式收藏间,大大小小的不下百件的玻璃柜台立于其中,大家伙在外头看到的各种立灯在这里头也点起了不少,更还有一些壁灯式被固定在了墙上。
唐管家笑着做介绍:“我们四爷别的不好,就好这些有历史沉淀感的东西,说是鉴古如同鉴史,读而知古,温而生新,各位来宾可以慢慢赏玩,有那想品鉴掌眼之物就唤周围的佣人一声,让他们给拿出来看实了评道评道。”
“要是各位对哪件藏品有意,柜子上有编号,各位取号后等展品看完到一侧的偏厅进行暗里投号与填写价格,因为考虑到有可能好几位贵宾看中同一件古玩,因此就根据价高者得的规定处理。小老儿啰嗦了些,该说的说完了,就不打扰各位来宾兴致,诸位,请。”
一通说完,唐管家退开到一侧,一众人便散开来在四下挑自己见着有兴致的玻璃台观看,关大先生侧身问儿女:“这是个好机会,业内长辈高人在场不少,你们也别跟着我,四下去走走看看,多听听长些知识经验。”
兄妹两个也叫这繁花的收藏给晃花了眼,很是乐意自由活动,便与关大先生打了招呼分开来各自寻了感兴趣的一处过去,站在外围听早占好位置让佣人将古玩取出来仔细鉴赏的大老板们边看边头头是道的根据一点子小小的细处进行详细分析。
关大先生也如鱼入水,同两个相识关系也算要好的老板结伴往挂着书画与绢画的墙面走过去。
“关老板也对墙上那副字画有兴趣?”
一个老板问。
关大先生微笑着点头:“那副山水构图巧妙,尤其远远看着云烟生妙境,隔着距离都让人只看画一眼就生出遐想和远思,据我所知,能画出如此意境的大家国手,唯北宋李成是其一绝。”
只要是做古玩行的,多少都会耳濡目染学些本事,那些浸淫其中的更是能对历史有名的人物如数家珍,关大先生一说李成,这两个老板就晓得是谁了。
李成可是五代宋初画家,字咸熙,原籍长安,据说先世系唐宗室。擅画山水,他师承荆浩、关仝,后师造化,自成一家。多画郊野平远旷阔之景。平远寒林,画法简练,气象萧疏,好用淡墨,有“惜墨如金”之称;画山石如卷动的云,后人又称为“卷云皴”;画寒林独创“蟹爪”法。对北宋的山水画的发展有重大影响,北宋时期被誉为“古今第一”。
占了古今第一的称呼,其传世之字画若是真迹,那可不得了啊。就算花不少钱,只要能到手,那肯定只值不亏。
其他两人听着无不一路点头,等关大先生说完,另一个老板赞叹:“关大先生好眼力,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出此画不凡,我和宋老板有疑这是李成真迹,听你这么一讲,八分怀疑倒成了十分肯定了。”
关大先生忙摆手摇头:“我哪能与您二位国内外都有名的百年世家老板相提并论,班门弄斧、班门弄斧,等下还请二位不吝点评,我好跟着学上一学长长见识才是。”
他话里话外把自己位置放得低,便见到这两个老板笑意更真实了许多,关大先生便在心头冷笑一声,三人说着话很快来到画前。
观赏字画的人还不多,这处墙前依着墙根也还摆了一溜水的长玻璃柜子,里头摆的东西有大有小,有趣÷阁有砚,宋老板叫佣人取下字画,关大先生在一旁带笑听着,眼神随便一扫,忽然见到右侧字画下方隔着四五件物品处的后头似乎在柜与板子之间夹了个黑乎乎的长条物。
那处正好被拿下的字画挡了些许光,样子也有些曲折平平无奇,但却叫看见的关大先生忽然呼吸一滞,整个人似乎震惊住了。
佣人取字画的时间不长,就在关大先生几乎想开口催问的时候挡住那边的阴影终于离开,让关大先生心生悸动的东西露出了它的真容。
那是一截半个手指长的干死的枯树枝,只有钢趣÷阁的三分之一粗细,通身黑乎乎的不起眼,因为躺在夹缝处,看着就像是搞卫生时不小心给夹留在里头的扫灰的断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