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西门的大街是兰斯但丁最为宽阔的一条街道,比起城中那些绿油油的广场,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无数百姓和刚刚穿上崭新军服的青年正渐渐地朝着这里聚拢,他们在等待,等待着格兰斯两位年轻的皇子出现在塔楼的露台之上。
人群的喧嚣和热情不断扩散,传到露台上,传到守卫在露台四角的卫兵耳中。这些军中精挑细选的骑士,此刻也不经意地流露出兴奋的神情,他们手中的矛杆枪头铮铮放光,杆头的王旗随风飘舞,猎猎作响。
喧闹声止于此,露台内侧的门连着一条幽深而昏暗的走廊,由于走廊独特的设计,声音根本传不进来,当然,里边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走廊的另一头是一间宽敞的休息室,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通气管道是用来更换新鲜空气的,风在蜿蜒曲折的通气孔中吹过,却没有一点声音,使人不得不赞叹设计师的才华。
十几座烛台将这里照得亮堂堂的,而此刻坐在这里交谈的,只有恩维和克里因。
“真理广场会开放,但不应该是现在,克里因,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太子恩维低沉的声音在这间休息室里回荡着。
“不光是那些学者,老百姓也同样需要听到自由的声音,这几个月来他们已经十分压抑了。”
“所以我才积极安排公开处决那些叛逆,克里因,只要用鲜血就足够了,我们没必要开放真理广场,至少现在没必要。”
“为什么,皇兄,为什么你对这件事极力反对?”
“因为我闻到了危险的味道,那些思想家显然是受到了奥兰多人的影响,他们正在逐渐疏远王权,同时,他们还打算让我们的人民也摆脱统治。”
“时代已经改变了,或许格兰斯也应该改变一下了,在奥兰多的这些年里,我看到了许多有意思的东西,开明的政治、对人民利益的重视,这些都使得社会变得更为公正平等。皇兄,我们应该多为自己的人民考虑考虑。你在奥兰多的时间也不短,也应该能看出民主共和存在着无数的优点。”
“优点?是有不少,但那是客观的,民主是否存在,是由掌权者决定的,掌权的是人,而人的思维和判断并不可靠。克里因,所谓的民主同样是权利被少数人所掌握,作为君王的个人会犯的错误,极少数人的小团体也同样会犯,在这一点上,一个人和几个人没有实质的区别。”
“不会啊,奥兰多的议会不是有数百人吗?”
“人数多少没有意义,关键的是利益,受到利益的驱使,即使是几万人的议会,也同样会达成统一的默契,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在玩弄权势久了之后,都会堕落的,即使圣贤也不例外,如果有一两只蛀虫存在的话,这个过程就会变得更加迅速。”
“可是,现在的奥兰多不是很进步吗?至少老百姓没有反对的声音。”
“现在的格兰斯呢,不也是一样吗?就算是坎克拉搅乱朝政的那些日子,我们的人民不也没有造反吗?那是因为坎克拉还没有来得及侵犯他们的利益。所以,国家的安定与社会形态无关,民主啦、共和啦,只不过是老百姓闲扯时的话题罢了。有的是办法能够获得人民的拥护,国家改制这种事并不是必须实行的。”
“呃,我只是开放真理广场而已,这和国家改制这种事根本靠不上边的。”
“我只是不希望你有这种想法,从你刚才跟那些人聊天的态度中,我看得出来,你对狄马科斯的君主立宪很感兴趣。”
“我觉得狄马科斯说的很有道理啊,那或许是介于共和与王权之间的最完美形态。”
“你总是对新鲜事物感兴趣,却从不考虑它是否是合理的。真正关心自己国家的国王权利被削去,而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些议员玩弄他的人民,这才是君主立宪的本质。那个微不足道的罢免权,只不过是一把供表演用的、华而不实的花剑。”
“当然不会让国王只有罢免权,如果要我决定的话,至少君主有参予议会的权利,比如在投票中一个人拥有数票之类的。”
“你把国家当什么?由人争来抢去的玩具吗?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那些人现在对你说的,决不会是他们成为议员之后做的!即使现在他们没有那种玩弄权势的想法,我也敢保证,等他们坐到那个位子之后,决不会还这么想。你得知道,这就像是贵族和商人暴发户之间的区别一样。”
“你别激动嘛,只是开放真理广场而已,就像你说的,让他们的言论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罢了。”
“总之你不能再有这样的想法,此刻对那些所谓的思想家的认同,就是为将来的自己挖掘墓穴。”
“好吧好吧,我保证以后不再想这件事了,可是开放真理广场这件事,我已经开口答应了,总不能一位亲王说话不算数吧。”克里因开玩笑似的说。
“唉,就这样吧,克里因,你将来会是格兰斯的国王,应该把自己放在国王的位置上多替自己想想。”
“不对啊,皇兄,你才是太子啊!”
“我的身体状况你是知道的,即使能够活久一些,也不可能有足够的精力管理这个国家,克里因,你才是格兰斯未来的国王。”
“皇兄……”
“算了,还是说说实际的东西吧,明天绿叶骑士团的五千人将会随你出征,你们得尽快赶到沃塔华兹。卡艾罗那两万人估计也快到那里了,说什么也得在那里全歼掉那支部队,这将对我们以后的战局产生十分大的影响。”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即使不能在沃塔华兹割下卡艾罗的人头,我也会让号角军团那两万人沉到朗姆河底!”
“帕特金的建议我考虑过了,很可行,所以我想让你来完成这个任务。解决了沃塔华兹那边的战事之后,你就直接去北方的两座精灵森林,征召佣兵。我想数量不要太多,对于潜行和游击来说,人少点更安全一些。”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这个作战计划很危险,希望你到时候多听听帕特金和凯文的建议,不要一意孤行。”
“放心吧,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嗯……”
这时敲门声响起,罗伯特团长走了进来,尾随在他身后的是帕特金。
“殿下,时间差不多了,外边的老百姓已经等了很久了。”
“嗯,我们出去吧,克里因,待会你可是主角,想好要说什么了吗?可别让我们的人民失望啊。”
“放心吧!”
……
“帕克,你对民主共和有什么看法?”行在昏暗的走廊中,克里因突然扭头向身边的小男孩问道。
“民主?那不过是虚假的东西。”
“连你也这么想?”
“在我们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的。共和代替王权,是必然的事情,但决不是现在,因为它还没有发展完善,一个不成熟的体制,是存在很多弊端的。”
“这未免太悲观了吧,现在的奥兰多不是很稳定吗?”
“奥兰多的稳定所依靠的并不是共和体制,阻挡奥克斯的是实力高超的魔法师和炼金师,让国家富裕的是辛勤的老百姓。还是那句话,只要人民不被压迫到极限,就不会反抗。议会那些人所要做的,无非是用花言巧语来骗取人民的信任。”
“……”
“殿下,国家是什么样的社会形态,只取决于统治者所属的阶级,或者说是统治者所拥有的资本,王国的国王所拥有的资本便是土地的支配权。而在未来,工商业的发达是必然趋势,那样的国家中,金钱将是统治者的资本。
现在的奥兰多并不是完全的共和国,因为议会的成员大部分是贵族或者是贵族出身的魔法师,而真正应该属于共和制国家统治者的,是那些代表了平民利益的人。处于统治阶级的领导者,是不可能把不属于自己同一阶级的人的利益摆在头位的。
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无论何种社会形态,这种关系都是必然存在、不可更改的,有所改变的只不过是统治的方法,拥有王权的国王所采用的是暴力,而民主制的议会所用的,则是欺骗蒙蔽……”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克里因只得保持沉默,任由身边的帕特金滔滔不绝而不予理会。好在走廊虽长,总有尽头,见到前方的光亮,克里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昂首挺胸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当克里因出现在露台上的时候,下面庞大拥挤的人群立刻收起原本的喧闹,安静下来。
恩维并没有出现在露台上,他和罗伯特、帕特金一起,站在走廊的边缘,注视着台前的克里因。
“兰斯但丁的市民们,格兰斯的人民们,你们都已经知道,温德雷斯的军队已经入侵并占领了边境的福斯特等郡,此刻他们的一部正顺着我们的母亲河往这里行进着。相信你们也已知晓,最近发生在宫廷里的事,一些叛逆的大臣胁持公主和太妃殿下,控制了朝政。”克里因声音浑厚,字字铿锵有力。
“不过,这一切都即将过去,恩维和我回来了,公主和太妃已被解救,坎克拉已经被捕,过几天他以及他的同党们将被处以绞刑。而我,克里因.兰斯.但丁,莱布尼兹亲王、英雄王之子,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带着绿叶骑士团,带着我的怒火,带着你们、全格兰斯人的满腔热情,到沃塔华兹去,毁灭温德雷斯的军队!”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欢呼声,无数人摘下帽子、头盔,或者取出衣袋里的手帕挥舞着,尖叫和呐喊此起彼伏。
“将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国土,让贪婪的高原狼拖着残破的身躯滚回自己的老巢!”
露台四角的骑士护卫以整齐划一的步伐走过来,同时并排站到克里因的两侧,他们摘下矛杆上的王旗,抛向台下。
下边的人们统统伸长了双手,争先恐后地想要接住落下来的旗帜。
喧闹过后,四名护卫同时发出一声暴喝,将手中包裹着斗气的长矛朝着四个方向掷出,长矛飞出去很远,随着“嘭”的一声响,炸成一团团白色的光屑,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殿下,我们明天离开,前往沃塔华兹。不过我们得和时间赛跑,趁着号角军团刚刚到达还未站稳脚跟的时候,给予其迎头痛击,这样恐怕就得把绿叶骑士团抛在后面了。”当克里因再度进入走廊,帕特金上前说道。
“没有绿叶的依托,我们能做到全歼吗?”克里因连忙问道,对于这次出征,他根本没有想过会失败。
“有!只要我的方案能够顺利地执行,沃塔华兹的士兵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不过他们训练有素,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帕特金肯定地答道。
“那么我们就提高速度,先于绿叶到达沃塔华兹吧,让凯文、温蒂妮他们尽快准备吧。”
“嗯,他们已经在做了,只是斯维大哥或许不能和我们同去了,公主殿下看起来很喜欢他的表演。”
“这很好啊,就让他留在兰斯但丁吧。”
“嗯,其余的绿叶和征召的新兵也将在几天后启程,前往莱布尼兹。听说斯维拉是风信子的成员,就让他和西征的队伍同行吧,顺便交换一下情报,然后在菲格恩郡与你们汇合。那里的民间抵抗力量很多,况且温德雷斯的部队主要集中在福斯特,你们应该很容易相遇的,相信那时候他的归队会对你们有很大帮助。”恩维接着说。
“嗯……就这么定了。”
“还有,等你集结了游侠部队之后就分散行军吧,直接进入菲格恩,不要再去莱布尼兹了,在你的小队展开第一次作战之前,尽量保持行踪的隐秘。”恩维又道。
沃塔华兹要塞坐落在朗姆河的一个三叉分支口,这里有一道水闸,是以这个分支点上的一块三角洲为依托建立的。格兰斯这座闻名遐尔的水上要塞便是以这块三角洲为底座,以这座水闸为骨架建立起来的。
出于防御的目的,沃塔华兹大闸并不是一整扇闸门,同时又为了保证朗姆河的水流畅通,在闸壁深入水中的部分,有不计其数的细小排水孔,这些宽、高各半米的排水孔,依靠复杂的铁链和滑轮来控制。
并且沃塔华兹的人们在城中挖掘了一条贯穿全城的宽阔河流,这条占了整座要塞三分之一宽度的疏通河便是沃塔华兹城的主干道了。河道两旁的路面要出河面足足有十米,这使得从正门突破的敌人想要攀上城楼或者在城中展开作战都成为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沃塔华兹的东西城门则是这条河的两个闸口。
盛夏通常是洪水易发的季节,而在这个水位尚未下降、并且偶有暴雨的入秋时节,沃塔华兹的守城士兵不敢将城门和水闸全部封闭。城门自然是不能大开的,所以打开大多数的排水孔便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没有魔法师的帮助,想要潜水通过排水口进入要塞是不可能的。所以沃塔华兹守备格拉翰将军专门派遣了一批魔法师,时刻注意水下是否存在魔法波动,并且他还命令士兵每隔一段时间便随机地关闭一些排水孔打开另外一些。
此刻城中原本少得可怜的住民早已经离开,逃到更为安全的内陆地区,整座要塞显现出肃杀的气氛。神职人员的祷文在城中各处回荡着,尸体焚烧所放出的烟尘在要塞上空徘徊不去,就好像是心存不甘的怨灵,令人倍感压抑。
卡艾罗的号角军团一部已经来到这里,格兰斯人正守侧袭的战术,向来是最令温德雷斯人头痛的,因此卡艾罗放弃绕过沃塔华兹深入腹地攻击格兰斯其他要塞的想法,而选择了这里。
尽管水战有诸多不利因素,但总要胜过己方部队在艰难攻城的时候,碰到到周遭游击队伍的袭击,况且奸将对攻下沃塔华兹还是很有信心的。
在水上作战很难保证巨大的攻城器械有良好的发挥,所以到目前为止,沃塔华兹的城墙损毁并不严重。
号角军团只发动了几次试探性的攻击,牺牲了近千士兵,而沃塔华兹方面的损失也差不多,甚至更惨重一些,这倒不是因为守备格拉翰指挥不利,而是卡艾罗太过狡猾。
那些重型投石车所攻击的目标并非厚重的城墙,而是攻城时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那些依靠魔法师和狮鹫骑射手的掩护攀上城楼的号角士兵,通常是和数倍于己的守备军一起在己方的弩炮巨石下同归于尽的。
本就拥有两倍以上的兵力,再加上战术的成功,使得温德雷斯无论在实力上还是士气上都要远胜于格兰斯守军。
只要打通了沃塔华兹,再等待后续部队赶上,直捣兰斯但丁便指日可待了。这让卡艾罗不免有些洋洋得意,同时他也下令尽快解决攻城器械底盘不稳的问题,将载有这些战争机械的大型船只连接在一起,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此外,他还占据了河岸的一块土地来进行改造其他船只的工作,很多大船被拆解,改造成速度快、便于突击的小艇。几日下来,此项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奸将打算在转天——飓风周的第八天发起总攻击,彻底将沃塔华兹拿下。
克里因众人快马加鞭,超出同时出发的绿叶骑士团几天路程,在卡艾罗发起总攻的前一天来到了沃塔华兹。跟他一起到来的有凯文、玛莉安、温蒂妮、帕特金、艾威因以及马尔凯姆,此外还有绿叶团长罗伯特。
虽然艾威因是因为龙吟诗人的存在才加入克里因一行,不过对于现在的精灵少年来说,还是作为自己同类并且是爱慕对象的温蒂妮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一些。而见识广博的玛莉安,是在凯文的再三劝说下才跟来的。
沃塔华兹的将士们根本无暇前去迎接他们的亲王殿下,此刻他们正在为备战而紧张忙碌着,沃塔华兹的守军要和同样积极准备的号角军团赛跑时间。远在四公里之外的温德雷斯军营中热火朝天的景象,任谁看了都会知道,他们很快就要发动总攻了。
原本自信满满的克里因,在听过格拉翰的报告之后眉头深锁,此刻的情势可以说十分糟糕。防守一方不但在兵力上相差悬殊,而且战斗能力上也相去甚远,几次战斗下来,守城者的损失竟然比攻击一方还要大。
看来帕特金对卡艾罗的评价确实不假,那些从福斯特要塞被调配过来的攻城器械,原本就已经十分优良,而现今它们被卡艾罗改造得更为强大。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奸将果然擅长攻城战,而且他在战术应用上也颇有手腕。
几次试探性的攻击就造成了己方尽两成兵力的损伤,倘若号角兵团真的发起全面进攻,那沃塔华兹岂不必破无疑了!
好在帕特金及时地给大家吃了一剂定心药,他对战事的分析以及提出的作战方针使得大家重新燃起了获胜的希望。
克里因、凯文、帕特金以及罗伯特在格拉翰的引领下巡视了一遍要塞,原本士气有些低落的士兵们在克里因一番安慰和激励下有了明显的好转,他们这鼓舞士气的第一步做得很成功。
“殿下,我发现很多有用的东西,这让我更增加了一些把握,我得对作战计划做一些改动。”巡视完毕后,帕特金说了这么一句,便带着凯文和罗伯特离开了。
剩下的克里因和格拉翰,便按照原本的计划前往沃塔华兹的教会所,打算拜访一下在兰斯但丁享有盛誉的波尔马大祭祀。
只可惜教会所里空无一人,负责打扫的士兵提供的唯一线索便是城中的几处临时医院,或者是暂时充当的火葬场的几个小广场。
克里因终于在一片熊熊燃烧的火堆前找到了大祭祀,此刻的波尔马显得精神萎顿,显然刚刚的安魂弥撒让他消耗了不少的力量。
“大祭祀,看到您如此的虚弱令我深感愧疚。”克里因微微倾着身子对着老人说。
“没什么,这是明神赐予我的义务,亲王殿下,你看起来风尘仆仆,不知你这次带来了多少英勇的战士?”
“算上我只有七个人,本来还有半个绿叶骑士团,只不过他们恐怕来不及投入战斗了,不过我带来了希望,获胜的希望。”
“愿天上的父保佑他的子民们。”
“大祭祀,听说您的人也出现的伤亡?”
“嗯,两名牧师由于耗尽法力,在意外受伤的时候没来得及为自己治疗,已经回归了女神的怀抱。”
“请接受我最至诚的歉意。”
“殿下,你以后一定会是位仁君,我只希望你能够在以后的战争中尽量减少生命的流逝。”
“我一定,大祭祀,那明天的战斗……”
“圣殿将全力以赴,帮助有所需要帮助的人。”
“请接纳我最恳切的感激。”
……
翌日清晨,刚刚过六点钟,天色已经大亮,暗红色的太阳和蓝色的布鲁之月分别挂在东方和北方的天空中。
随着一声悠扬的军号响起,号角军团的舰队开始移动了。
与之相对的,沃塔华兹城中各处也吹响了急促而稀疏的号声,格兰斯的将士们纷纷跨出临时的休息所,携带着各种各样的大型武器往城楼奔去。
作战计划在昨晚就已拟定好,并且传到了军中各处。此刻格拉翰正大声指挥着士兵关闭城门以及所有的排水闸门,原本守在城楼上的魔法师中,有一大部分迅速撤离了这里,往城下走去,而温蒂妮和艾威因也在其中。
城楼最前方,无数赤膊上阵的士兵正在整理着他们身边的滚木和落石,一桶桶沸腾的铁水则由另外一些士兵把守。负责肉搏战的剑士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握紧匕首,正严阵以待。
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三排重弩车被错落有致地安放在这里。在这些重弩的空隙间,有无数手执歌特大盾的重盾手,在他们的巨盾之下,魔法师和弓箭手混迹其中。
城楼附近各处的高耸塔楼上,则矗立了为数不少的大型抛石机,这些抛石机已经和塔楼的平台结成一体,并且配备的都是浸过火油的石块,威力大得惊人。每一处都有一个小队的士兵把守,小队全都由精英组成,包括高阶剑士、重弩手、长矛手以及一名魔法师。
当然,这样的部署完全可以在天才军事家科林斯.杰恩特的著作中找到详细的介绍以及理论依据。
温德雷斯这边的部署则显得很简单,载着大型投石车和重弩的大船连在一起,处于阵列的后方,而前方则是由无数小型船无规则排布的松散阵型。
按照大型战役的惯例,首先要由两方最强的一位魔法师进行一对一的战斗,并以魔法攻击接触时的爆炸为开战的信号。
号角军团已经派出一位大法师,这位大法师用浮空术飘到半空中,开始聚集魔力,下方的几名魔法师则联手为他施加了各种防护魔法。
格兰斯这边本来最强的魔法师已经带着大部分法师离开下城去了,这个发出开战讯号的任务则落在了军中另一位新进的年轻大法师身上。
凯文同样也从城楼上浮起,并往前飘了一段距离,因为只有马尔凯姆一个人为他施加保护,所以凯文不得不召唤了十几个气元素来充当盾牌。
终于,号角的大法师发起了攻击,一记焦热波扑面袭来,热浪冲散了一个气元素,在凯文的面前爆炸开来,不过在马尔凯姆设置的防护面前,它显得微不足道。
还没等爆炸的烟雾散开,又是一连串的爆炎弹倾泄过来,火光和爆炸此起彼伏,一波接着一波。对方法师一直使用一些消耗魔力较小但声势浩大的魔法,低阶的魔法箭、火球持续不断地绽放开耀眼而致命的花朵。
若不是爆炸还在继续,并且方位始终没有变化,大家早就认为漂浮在那里的凯文已经被烧成一块焦炭了。
由于一方没有发动攻击,所以真正的战争一直未能打响,号角的魔法师似乎是忍耐不住了,一道飓风跟在一串爆炎弹之后攻向始终毫无反映的凯文,随着又一串爆炸声响起,紧随而至的飓风发挥了作用,卷着余下的爆炎火球飞向了凯文身后的城墙。
城楼上的重盾手立刻举着大盾冲到最前面,虽然不可能挡住魔法的攻击,但他们也希望能藉着自己的牺牲而使身后更多的生命保存下来。
可是预料之中的毁灭并没有降临到他们身上,凯文召唤出的大批气元素保护了他们,除了几块碎石掉落到河中,号角大法师的诡计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烟雾渐渐散去,随着凯文完好无损的身影显现在众人眼前,沃塔华兹城楼上立刻爆发出一片欢呼声。气急败坏的号角大法师立刻又抛出了一串火球,此刻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头顶上已经聚集起来的一小团乌云。
爆炸声再次响起的同时,空气中还夹杂着一声轰鸣,一道霹雳从天而降,正好击中毫无警觉的号角法师。
防护罩立刻发挥作用,将那道霹雳挡在外面。
不过这闪电攻击并没有结束,随着一阵阵轰鸣声,电流的火光一次又一次地在那名大法师的头顶炸开,而他本人,也被一道道猛烈的冲击砸了下去。
终于,随着一声轰鸣巨响,大法师一头栽进河水中,每个人都看的出来,他的防护罩已经消失了。
虽然这次象征性的魔法交锋有些出人意料,但胜负已见分晓,这也预示着真正的战斗终于打响了,格兰斯这边首先取得了优势。
在那名魔法师落入水中时,沃塔华兹城上并没有响起欢呼声,取而代之的是双方“嘣嘣”的弓弦声,号角军团射出了一排重弩箭,而沃塔华兹这边则是十几支长弓重箭,双方那两位魔法师成为了首轮的打击目标。
由几条藤蔓挡住了身后的重弩箭,凯文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退回到重盾手身后。另一边,十几支重箭落入水中,号角法师落下的地方,悄然升起一片红色,倒霉的魔法师成了这个流血日的第一位死者。
站在指挥舰上的卡艾罗皱了皱眉,虽然心里很不痛快,他还是迅速地抽出长剑,在自己士兵的情绪还没来及产生剧烈变化之前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一百多头狮鹫从连锁战船上腾空而起,朝着高空飞去,投石车轰鸣作响,无数巨大的石块夹杂着数百名魔法师的攻击魔法,向沃塔华兹的城头倾泄而去,前方的一艘艘快船纷纷支出船浆,冒着箭雨展开了冲锋。
不计其数的号角战士被箭矢射中,落入水中,更有的船只被抛石机的石块击中,带着船上的士兵一起沉入河底。
格兰斯这边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远程攻击的交锋中,城墙和塔楼多处被巨石击中,为数不少的格兰斯士兵葬身乱石断瓦之下。
魔法师数量本来就占劣势而又被调走大半,使得守军对于号角的首轮攻击只能勉强抵挡。百十名魔法师联手施放的防护罩在对方猛烈的攻击下烟消云散,首轮魔法交锋过后,双方法师沉寂下来。
随即扑面而来的石块和弩箭将许多还没展开攻击的格兰斯士兵击倒在地,但凡是能发出声音、高喊自己仍活着的,全都被迅速抬下去接受治疗,轻伤的则开始有秩序地后退。
城头的重盾手开始增多,盾牌组成的墙壁也渐渐增加高度,将密密麻麻的箭支阻隔在外。
伴随着指挥官的高声叫喊,城中各处的抛石机发起了反击。燃烧着的巨石载着格兰斯战士们的怒火,发出呼啸的声响,画着一条条优美的弧线,越过疯狂突击的温德雷斯士兵头顶,落向舰阵。
耀眼的黄光亮起,号角的魔法师们在短暂的休息过后,开始为己方支起物理防护罩。抛石机丢出的巨石统统被阻在防护罩之外,纷纷炸裂成碎块,将那些守护舰阵外围的小船击沉、点燃。
无数号角士兵全身燃烧,尖叫着落入水中,更有一些紧贴护罩的,直接被石块击穿身体向后仰倒。淡黄色的光罩表面亮起一串串白炽的火焰,数不清的残肢断臂随着爆炸四散飞溅。
抛石机的一轮攻击结束,随着一阵魔法波动,号角的魔法师撤去护罩,第二轮攻击开始了。
****的弩箭将城头正欲攻击登城敌人的守军重新逼回倒重盾手身后,紧随而至的石块则将他们连人带盾一起砸成了肉酱。
细碎的肉块、皮肤组织和粘稠的脑浆四溅,粘在其他人身上、脸上,缺乏实战经验的沃塔华兹守军立刻产生了慌乱。有些人抛掉手中的盾牌或武器,疯了一般地在自己身上抓来抓去,想要弄掉那些恶心而恐怖的碎肉,不过转瞬间他们也变成了粘在别人身上的肌肉条。
克里因、格拉翰以及罗伯特连忙带着一批实力较强的剑士冲到最前边。
城头一条线上顿时燃起一片斗气,将射过来的箭矢硬生生吹飞,他们一边躲过大石块,用手中的武器砍碎体积较小的弹丸,一边大声呵斥身后怯生生的士兵重新组成队形、保护法师。
幸好沃塔华兹的战士虽然初遇大战,缺乏经验,但却训练有素,在克里因等人耗尽力量之前,他们重新组成了盾牌阵,而魔法师也重新施放起防护罩,护罩虽然任由那些箭矢和石块自由穿过,落在后方的士兵头上,但它却阻挡住了随后而来的猛烈魔法攻击。
随着一道命令传开,城中的抛石机转入自由射击,巨石连续不断地抛向连锁战船组成的舰阵。虽然并不能攻破对方魔法师再次支起的物理护罩,不过同样的,号角军团也失去了火力压制,这使得沃塔华兹守军得以展开反击。
伴随着满天飞舞的巨石,格兰斯的魔法师发动了一轮合力攻击。一团炽烈的火焰在沃塔华兹城上空燃起,紧接着一道火柱从火焰中腾空而起,直冲云霄,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高空的云层消失的一干二净,数十个火球落了下来,倾斜着落向铁索船。
同时落下来的,还有几块已经被烧成了焦炭的物体。
沃塔华兹的魔法师借着攻击间隙联手发动的“流星火雨”就这样攻向了敌阵,可惜的是,由于人数和准备时间的原因,本该拥有撼人攻击范围的大型魔法,却显得过于集中和微弱了。
舰阵的一角立刻燃起一片火海,无数士兵哀嚎着跳入水中,一座座投石机冒着熊熊烈焰轰然倒塌,将那些仍在水中挣扎的人们压向深深的河底。号角的防护罩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更多的巨石落了下来,击毁了数艘战船,不过对于号角军团来说,损失不过九牛一毛。
一块块晶莹的水之障蔽在舰船之间展开,有效地阻住了火势蔓延,暂歇的攻城机械部队重新展开了攻势。
一排排弩箭落在正高速推进的突击士兵头上,将他们纷纷射落水中,城头的格兰斯士兵也开始投入到砍断攀城索、扔下滚木落石的工作当中。
号角士兵不断遭受致命打击而落入水中,然而更多的人则继续抛出钩矛,并顺着绳索攀爬。滚木和石块将一列列正在攀城的士兵砸了下去,不过大多数落水的士兵很快地钻出水面,重新投入到进攻中去。
一道通红灼眼的钢水从城头倾泻而下,将靠近城门的两队士兵浇了个正着。号角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上冒着浓烟,纷纷落入水中,一阵阵“滋滋”声响起,他们全都变成坚硬的“钢人”沉到了河底。
周围也同样是如此情景,滚烫的铁水将攀城士兵的攻势阻挡下来,同时也消灭了城墙下的许多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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