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点,霍以寒也是有补充的:“确实如此。我也看过了,应该是尺余人无疑,虽然他已经很小心了,但是一些生活习惯是不能改变的。”
齐祯很好奇,怎么他们就能凭借一些痕迹认定是尺余人所为,“什么习惯?”
“尺余国阴雨天十分多,蛇虫鼠蚁也多,因此尺余人习惯在身上带药包驱虫,这是每一个尺余人都有的行为。就算他在树上什么也不动,可是他身上的药包也会出卖他。这也是我说他在树上待了一会儿的缘故,如若不是这般,树下不可能有死虫子。冬日里本来虫蚁都销声匿迹了,可是在那颗树下仍是能发现几个死虫子,这就是证据。”冯书观察细微,如若不是他察觉,单是沈岸和霍以寒,是绝对不会想到这一点的。
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可是却也是真正的盲区。
“尺余人过来干这事儿,就不知道就药包拿下来?”齐祯是个严谨的人呀,他就觉得,这些人都做到这么小心翼翼了,会不注意自己身上的东西么?
冯书笑了起来:“不会。且不说冬日里大齐蛇虫鼠蚁比较少。另外一个缘由便是他们不适应我们这边的寒冷,那个药包除了驱赶蛇虫鼠蚁的作用,时常闻着,也能增强免疫力。让他们不至于因为大齐的寒冷而伤寒。因此,他们不会。”
齐祯觉得,这个冯书还真是有一手的,“你观察倒是细微。”
冯书挺胸:“虽然做学问我不行,但是论观察力,你们可都不是我的对手,而且我杂书看的多,各国的风俗习惯都知之甚详,嘿嘿。”我得意的笑呀得意的笑!
齐祯黑线,这个家伙果然是个蠢蛋!
冯书自己笑够了,看大家都一脸崩溃的看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头:“我说的都是实话。”
齐祯:我们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是你这么毫不客气的自我夸奖,真的没问题么?
其实皇上自己完全没有想过,他做皇帝的都是这样,他手底下的大臣能是正常人么?如果真是了,才是真的不科学。这是霍以寒内心的腹诽。
“那你再给朕说说,尺余人偷将军夫人的画像是为了什么?”齐祯问道。
你不能干么?你不敏锐么?你不能分析么?说说说!
“皇后。一定是冲着皇后。”冯书很肯定,虽然他不知道为了什么,但是他真心觉得这事儿必然是如此。
“其实虽然外面没人明说,但是我们都知道,皇后金口玉言,说话基本不会错。她预言了尺余皇帝的死讯。按道理,尺余皇帝是该来找皇后的,可是没有,他暗搓搓的找人去将军府偷将军夫人的画像,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他其实是想借由找到将军夫人的画像来证实什么。”冯书歪头言道。
几人面面相觑。
“如果说,皇后娘娘能够预言这件事儿是家传的呢?”
咣当,霍启摔倒了。
“没听说我娘子有这样的技能呀。”
冯书言道:“我也都是推测,具体还是需要我们用更多的东西来佐证。但是也许是年纪不到,没有开始。亦或者是她没有告诉您。也许,这个秘密已经被人知道了,我指的是尺余国的老皇帝,所以他派人来调查,看皇后娘娘的母亲是不是那个可以预言的人的后代,这样才会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这件事儿。”
齐祯迅速根据冯书的推测捋出一个头绪:“那你给我总结下。”
冯书清了清嗓子:“综上所有的推测,下官可以这样认为,将军夫人家里有人能够预言未来,就如同今日的皇后娘娘,这件事儿没有被传出来,可是有心人还是知道了。于是,他们家招来了灭门之祸,虽然当时是强盗杀人,但是也未必不是有人借刀杀人。同时,尺余国的老皇帝知道了这一切,也许他是那个杀人的幕后黑手,也许不是。但是他一定知道有这么一家人,有这么一件事儿。这些事儿随着灭门之事烟消云散。将军夫人嫁给了霍将军,因为夫人当时就是改名换姓,因此没人知道,而霍将军一贯的嫉恶如仇,所以那些人也并没有将杀这家人的强盗与霍将军夫人联系起来。”
齐祯等人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冯书:“我判断当年尺余国有人知道这件事儿的真相还有一个佐证,尺余人为什么要杀寒烈大人满门。虽然当时是为了玉妃的亲弟弟,可是也未尝不是一个由头,毕竟,那个时候寒烈大人所在的县并没有那么多尺余人的,玉妃的弟弟为什么会去找茬。这都是疑点。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大齐传出了皇后娘娘能够预言的事情,而寒烈的儿子又被霍将军收养了,尺余国的老皇帝立刻想到了当年。因此,他没有选择信也没有选择不信,这边抛出几个儿子做饵,另外一面偷偷派人潜进了大齐,去将军府偷画像,他要用那副画像确定,皇后娘娘是不是当年那家人的后代,是不是真的有预言的技能。”
齐祯服了。很多事情都是他与母后、端敏分析的,甚至连霍家的人都不知道,可是冯书凭借一些很零星的东西竟然能将整个事情组合起来,果然是不能小看的人物。
“那么这事儿,真的是朕的错,当时朕是故意传出那个消息的,要的便是将他们引来收拾一下下。现在看来,这部棋走的不妥当,等于将端敏置身在危险之中。”齐祯有些懊恼,不过他也没有意志消沉:“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朕也没有必要难受,知道了便是有知道的做法。如果事情真是冯书分析的那样,朕倒是觉得,发生这件事儿也没有什么不好,最起码,朕能够为当年的事儿做点什么,不至于让岳母一家枉死。”
霍启和霍以寒更是表情严肃:“这件事儿,微臣定然不能这么算了。”
齐祯点头:“现在一切我们都没有证据,可是我想,也不是不能利用。”想到这里,齐祯突然笑了起来,大家看着他的笑容,觉得整个人有点不太好。
别人不清楚,但是沈岸可是妥妥的明白,完了,这是完蛋了,皇上又开启变态模式了。
“霍以寒。”声音很甜哦。
“皇上请吩咐。”
“你说,进入大齐皇宫的胜算,你有几成?”
霍以寒一怔,随即言道:“三成。”
齐祯点头,“那么你觉得,他们的人进入咱们皇宫的概率呢?”
“不足三成。”
齐祯笑:“不呀,其实是十成。我原本想,怎么四皇叔就能与尺余国搭上线,按道理讲,当年四皇叔那么拥立我,他们不该做这样的冒险。现在朕明白了,因为有一个好齐妃呀。看起来最平和的齐妃。”
众人皆是不言语。
“都姓齐,她怎么就好意思叛国呢。”齐祯继续轻飘飘:“还将消息传出去,真是把朕不当个干粮。原本朕是想着,用她传点假消息,作死他们,但是朕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呢。”
皇上好像有点奇怪呢!
“霍将军,你马上派人快马加鞭出京迎接几位尺余国皇子,朕要他们安安稳稳的抵达京城,谁都不能有一点事儿,当然,你不能亲自去。他们还不够分量。沈岸,你让魏如风将京城看住了,任何人都不能出京,冯书,你去城门口给朕看着,跑了一个人,朕都要唯你是问。另外告诉魏如风,给朕严加调查,就说尺余国要出使大齐,我们要保障京城治安,一家一户的细查。沈岸,你所有的内卫都用来保护皇后和三个小皇子。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至于以寒,你负责调查黑衣人和京城中隐藏的人手,这点让冯书辅佐你。只要找到人,不要动,换掉画像。找不到也没关系,只要将人困在京中便可。”
不是还说齐妃呢吗?怎么突然就变了话锋?
不过看皇上这样一本正经的吩咐,众人也是齐齐应是。
“好了,都下去吧,朕要上朝了,这都天亮了。”他们折腾了一宿啊,虽然几人不太明白齐祯的意思,但是齐祯自己心里却已经有个一套成形的方案。
呵呵,他平常只是不怎么爱动脑子,但是可不代表他啥事儿不懂。既然人家都欺负到他头上了,那么他断然不会让那些人好过,不就尺余国么。不动你是我有涵养,还真拿我的涵养当好欺负了呀,敢往这边放人,敢欺负端敏家,呵呵呵!想死朕完全可以成全你们。
皇上遣散了众人,冯书抹汗,这是他第一次见皇上,就见到了他这么奇怪的一面,真心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官位太低,用不着早朝,自然不是跟皇上等人一路,顺着大路准备出宫,就看一个女子坐在墙边,看打扮,既不像后宫女眷,又不像宫女。
“小太监,你去哪里。”女子指着他开口。
冯书囧,撸袖子,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像太监了,我堂堂七尺男儿。呃……虽然个子矮了点,其貌不扬了点,但是怎么就是太监了!
“我不是太监。”
女子歪头不解:“可是母后说,宫里除了皇兄就是太监。你不是皇兄。”
噗!冯书知道她是谁了……
冯书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在这里碰到传闻里的安宁公主,只是,安宁公主的脑子好像还真的不太好了。冯书细细打量她,揣测她是装的可能性有多大,不过这样的情形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他立刻就放下了这个怀疑,不是说相信她没有问题,而是相信皇上和太后不会让她有问题,谁也不会在自己身边放一个不确定因素,作为皇上更是如此。
“下官见过安宁公主。”冯书连忙请安。
齐韵歪头看着冯书,执着的问道:“那你是不是小太监呢?”
冯书心碎,他怎么就是小太监了,有他这么器宇轩昂的小太监么,这不合理呀。
“下官不是。”
齐韵立刻站起身呵斥:“既然不是小太监,你怎么会来宫里,你给我交代。”她的表情十分严肃,弄得冯书自己都觉得有点忐忑了。
“启禀公主,微臣是奉旨进宫,还望公主明察。”真心不明白他和一个精神不太好的公主在这里纠缠什么。不过……他是个有礼貌的人,还是不要随随便便就离开吧。毕竟,这个公主不怎么灵光,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可别出事儿了。
“你的意思是说,是皇兄让你进宫的对么?”齐韵琢磨了半天,觉得应该是这么个意思,冯书点头,艾玛,您总算知道了呀。
“启禀公主,正是如此。”
“可是皇兄让你来做什么呀。你又不是霍以寒。”齐韵对手指疑惑脸。
这宫中的男子,她除了皇兄便是只知道一个霍以寒了,至于旁人,完全是不认识。
冯书:“除了霍以寒,别人不能进宫么?”
齐韵摇头:“不能,只有霍以寒可以进宫,他是先生哦,最厉害的先生。”样子十分的认真。
冯书想到之前的时候传闻齐韵喜欢霍以寒,现在看,似乎还真有这么点意思,如若不然,她又怎么会不提别人,只独独的提到霍以寒。
“小霍将军是朝之栋梁,下官只是小官,实不能和小霍将军比拟。然,每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和责任,我要做的,小霍将军也未见得能做,因此皇上才会召见我。”这么说,你能懂么?冯书耐耐心心的和齐韵言道。
齐韵又再次迷茫了,按照她现在的智商,冯书说的确实不太能让人理解。她咬唇问:“你说这些,意思是说自己也挺厉害么?”
冯书:“下官没有这个意思。”
“可是我看你有的。你说,你叫什么名字,你这么自吹自擂,我要让子宁哥哥揍你。”
噗!冯书喷了,“你说谁?”一下子忘记了该有的礼仪。
齐韵认认真真:“子宁哥哥。”
卧槽,冯书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这都什么辈分呀。完全乱套了好么?
“是……小苏少爷?貌似,公主比他老很多吧?”冯书小心翼翼的问道,安宁公主是太后的干女儿,论理,该算是苏子宁的表姑姑的,她竟然还直接称呼人家子宁哥哥,这是闹哪样,这个皇宫真的不会乱么?
齐韵不乐意了:“你嘲笑人,比他老怎么了?比他老就不能叫子宁哥哥么?雨甜和梦诗都叫子宁哥哥,我也要叫子宁哥哥。”
雨甜……她该叫你姨母才是啊,您这失忆失的,真是辈分一团糟。
“呃……太后和皇上知道么?”如果知道,一定不会同意的。冯书在想,自己要不要去打小报告。打小报告能多得一两银子么?如果可以,那可以试试呢!
齐韵:“他们当然知道了,母后和皇兄都说了,一切都随我的意愿,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反正也没有什么关系。”
冯书觉得,自己中了一箭!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的没错,但是这样赤果果的不管,真的没问题呢?说好的金枝玉叶呢!
果然,皇帝家和他们老百姓家一样,都是可以胡来的,哎呀,这么想起来,自己也可以放松几分。哎哎,不对,等等,自己怎么可以放松,人家胡来不代表他可以胡来呀,还想不想要脑袋了。再说,皇上刚才那个笑容真是太吓人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猫着吧。
“呵呵,呵呵呵。不知公主怎会一人在此?”冯书这才发现这件事儿,这个不科学呀,公主本来智商就不够,太后怎么会把她一个人放出来,这不对。
齐韵笑眯眯:“我早上听见鸟儿的叫声了,追出来的。”她天真的对手指,不过随即又有些落寞:“可是我出来就找不到也听不到了,怎么办?”
冬日里怎么会有鸟叫,八成是您的幻听啊,冯书看齐韵这个样子,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觉得蛮有趣。
“要么就是公主您听错了,要么就是它飞走了。不过我想,这大冬天的,也不该有什么鸟儿的,如若您没有听错,八成就是宫里谁人养的了。下官听说,宫里可是有不少人养宠物的。”冯书给她分析了一下,齐韵忙不迭点头。
“我知道的,宠物,就像彩蝶就养了花花,花花你知道么?它是一只狗狗,特别可爱哦。”齐韵被宠物打岔过去,整个人都十分兴奋。
“我很喜欢花花,它像雪一样白哦。但是……但是它不怎么喜欢跟我玩儿,它除了喜欢彩蝶,就是喜欢皇嫂了。每次看见皇嫂,它都会摇晃尾巴冲上去。我好羡慕皇嫂,她一定有魔力。”齐韵眼神很憧憬。
冯书内心点头,我也羡慕,真心羡慕,皇后娘娘是金口玉言啊,谁人能知道以后要发生的事儿,人家知道,谁人最有运气,人家有,咱能不羡慕吗?
“你也可以养一只的,我想,太后或者皇上一定会同意的。”
齐韵惊喜的抬头看他:“可以吗?”
冯书不确定:“……呃,应该可以吧?我觉得可以。”
养个小狗又没有什么,只是,但愿安宁公主不要说这个主意是他出的,他可不想领什么功劳,但愿不要让人家烦躁就是了。
“那太好了,我要养,我这就回宫去与母后说。”齐韵跳起来,匆匆就要离开,冯书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妈蛋,也不能让安宁公主一个人啊,看她的智商,也不过就是五六岁的孩子,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自己在宫里走,他哪里能够放心的下。
于是乎,画面就有些诡异了,齐韵在前边蹦蹦跳跳的十分欢喜,后面呢,冯书一边擦汗一边跟着她的步伐,活脱脱的小跟班,如若不是服装不同,怕是立刻就要被看成小太监了。
“你干嘛跟着我?”齐韵走到一半,回头仰头看他,十分的疑惑。
冯书:“我这不不放心公主么?虽然是大白天的,但是您这个状态,还是有人跟着比较妥当。”
齐韵纳闷:“我什么状态呀。再说了,这里是我的家,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还是小心点好。毕竟您年纪小嘛。呵呵,呵呵呵!”
齐韵笑眯眯:“那倒是,如果我像你这么老,一定会很难过的。”
冯书,妈蛋,这熊孩子!
“不过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齐韵眨巴大眼睛。
冯书:囧……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公主果然火眼金睛。”
齐韵:“你长得这么丑,心肠一定很好。我母后说的,看人不能只看外表,有些人外表看着好看,但是心肠不好。你这么丑,心肠一定很好。”
冯书,撸袖子,我要揍她,揍得她母后都认不出她,这是谁家养出来的熊孩子,是以前就这样还是被皇上他们给养歪了?他怎么就丑了?再说,好看不好看和心肠有什么关系,这不闹笑儿一样么!
好想揍人,可是……他真哒不敢,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不要惹安宁郡主了。心塞!
“公主,我其实也不怎么丑吧?”
齐韵控诉的小眼神一个劲儿的瞟冯书,冯书顿时更加心塞:“我说真的。”
“你一点都不实事求是,你不用自卑的。”齐韵歪头好心劝道:“你也不要伤心难过,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你可以来找我玩儿,我不嫌弃你。”
冯书……
“皇姐。”清脆的声音响起,彩蝶远远的过来,看齐韵与陌生人在一起,快走几步,警惕的看冯书,之后略微迟疑的言道:“冯书?”
卧槽!
冯书给跪,荣庆公主真是火眼金睛。
“下官参见荣庆公主。”好了,人家姐俩在一块,他可以功成身退了。
“你为什么要跟着皇姐?”彩蝶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冯书默然,为什么这个彩蝶公主与皇上一样有压迫感,她不是传闻里的小可怜么?与事实不符呀!
“下官见安宁公主一个人,有些不放心,既然荣庆公主也在,那么下官告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他是这么想了,可是彩蝶可没有让他走。
“冯大人真有趣呢,之前皇姐自己在的时候您担心她,如今我们在一起,您倒是不担心了,这就要走。说起来,我们都是小姑娘呀。您怎么就能放心的下呢!”彩蝶笑意盈盈,但是这个笑容可不是之前齐韵那样的毫无公害,彩蝶的笑里似乎别有深意。
是的,冯书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有看错,这个荣庆公主真的笑的十分有内容。卧槽,果然皇家的孩子都不简单。
不过想想也是,当时即便是受人欺负,荣庆公主还是能够出现在皇后娘娘的面前,借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两年的时间在霍以寒和周定轩的教导下,她怕是会更加厉害,果然自己以为她是小可怜的事儿都是浮云。
哪有小可怜,自己才是真正的可怜。连个小姑娘都害怕,艾玛,这么比起来,虽然安宁公主说话戳他心,但是和安宁公主在一起真心不用考虑哪些弯弯绕,十分的舒畅呀,再看这位,说话全然是给人画圈。
“两人在一起,总归是安全许多,而且下官是个外男,总归是不太方便。”
彩蝶勾着嘴角:“方不方便,你都跟了这么久了,我想,宫里不少人都看见了吧?”
冯书节节败退,这姑娘才几岁呀,怎么就这么多心眼了,娘亲,人家怕怕,人家要回家!
“下官实在是好意呀。”
“我也没说冯大人是恶意啊。”
齐韵捅了捅彩蝶,“彩蝶,你不要说他啦,他很好的,你看他长这么丑多可怜呀,长得丑的人心肠都好,他大概是不放心我的,就跟翠玉一样呢。你不要说他了,你看他都害怕了。”
虽然不懂事儿,但是齐韵还是能看出来冯书的不妥当。
齐韵仿佛童言童语,可是冯书可真是感动个够呛,这年纪大的更像是小孩子般天真,小孩子比大人心眼还多。这个社会呀……哎呀呀,都是让读书人给搞坏了,还好他不爱读书。
“彩蝶,那边又过来人了。”齐韵继续言道。
彩蝶望过去,就见来人正是周定轩,她认认真真:“周先生早。”
周定轩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在这里看见彩蝶,几乎是移不开双眼,就这么盯着齐韵,齐韵被他看得有点怕,躲到了彩蝶的身后,“小声”耳语,“这个人也是小太监吗?”
“韵……”周定轩就要开口,就看彩蝶严厉的看向了他。
他请安:“微臣见过安宁公主,荣庆公主。”
请安之后,他看向了冯书,这二人倒是相识的。说起来,冯书与周家颇有渊源。周定轩的父亲与冯书结了仇,周老先生却觉得这人为人耿直,希望能够收他为徒,虽然被冯书婉言谢绝了,但是周老先生更是喜欢他了。
人呀,就是这样,特别是周老先生这样的老学究,总是想法与旁人不同,之前霍以寒救了他又要求他来宫里教学,他反而觉得霍以寒是个磊落的人。这样直接说出自己想要什么,总是好过端着恩人的名义招摇,所以他喜欢霍以寒。他觉得冯书耿直要收冯书为徒,冯书拒绝了,他又觉得,这人果然是耿直又不贪慕富贵,要知道,做他一个大儒的弟子是好过在沈岸下面做一个九品芝麻官的冯大人的,说的好听叫冯大人,说的不好听,就是捕快一样呀!所以,他又喜欢冯书了。
周老先生喜欢冯书,连带的周家对冯书也是多了许多的了解。
“冯大人也在此,真是太巧了。”
“冯书,这个人是个疯子,你离他远点。”谁也没有想到,齐韵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与冯书讲话了。
冯书自己都是诧异了,谁人不知道,周定轩与安宁公主曾经是有婚约的,虽然解除了,但是也不至于形同陌路。可是现在看来,这比形同陌路还可怕,这是真正的相见不相识。
“公主说笑了。”冯书有些尴尬呀。
他尴尬,周定轩表情更是难看,不过他很快就收拾起了表情。
“这个人真的是疯子。上次我见过他的,他莫名其妙就哭了,可吓人了。我母后说,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人是疯子。”齐韵认真的叮嘱冯书:“看你就是老实人。我母后说,老实人最容易被人骗,也最容易被人欺负,你快过来。”
冯书感动中……艾玛,公主对他还真是不错。虽然总是戳他脆弱的玻璃心,但是也还真的挺护着他。这种感觉很特别呀。
“周先生,我看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过去上课吧。想来其他人也是急了。冯大人,你帮我送皇姐去母后那里。”彩蝶安排。
冯书:“哦,好!”可怜的周定轩,他是要哭了么?怪不得人家说你是疯子,你就这么容易情绪激动,不说你是疯子才是怪事儿呢!
“荣庆公主,不如由微臣来送……”周定轩的话还没有说完,彩蝶就笑了起来:“先生要送我么?您本来就该送我呀,我们不是要一起去上课么?走吧。先生,今天天真挺冷的呀。您进宫的路上,看见道边儿结冰了吧?”彩蝶好奇的问道。
周定轩怔了一下,随即点头言道:“确实是的。宫里也是一样,有些比较滑的地方,你们都少去,而且出门要多穿点,你今日穿的就有点少了,天这么冷,别伤寒。”
彩蝶小天真:“我觉得这个样子比较美呀。”
周定轩忍不住望向了齐韵的放向,见她拉冯书就要走,眼里十分痛苦,不过纵使如此,还是笑言:“公主已经很美了,再说您是小孩子,不用考虑那么多的。”
“小孩子也总是会长大的,我现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将来才可以找个好夫婿。”彩蝶傲娇的扬头。
周定轩诧异的看她:“公主想的太远了。”
彩蝶摇头:“不远了呀,我也算是大姑娘了。等皇姐嫁人,母后大概就要为我操心了。”彩蝶绕来绕去,话在这里等着周定轩呢!
皇姐……嫁人!
周定轩停下了脚步,再次回头。
彩蝶继续天真:“周先生看什么呀。你放心好了,冯大人会将皇姐送回去的。皇姐很信任冯先生呢,真是难得。这个宫里让皇姐喜欢的人可不多。”
周定轩那笑容几乎和哭一样,如若不是他有一副好皮相,怕是看了都能吓哭。
“公主。你皇姐现在这般单纯,其实很容易受到伤害的,如若所托非人……”周定轩没有说剩下的话,可他的含义不言而喻。
彩蝶:“皇姐单纯点不好么?我倒是觉得皇姐现在很好呢,单纯点,天真点,人也不容易受到伤害呢!再说了,我母后和皇兄都在,他们是不会让皇姐受到伤害的。”
“我们家的女孩子就没有软脚虾,我皇兄说了,如若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那么他就会帮我们安排人生。我是一定要自己安排自己的人生的,但是皇姐的人生,大概是要由皇兄和母后来安排了。不过我知道,母后最疼皇姐,她说皇姐最可怜,一定要让皇姐真正幸福。”
原本周定轩觉得自己还有一丝的希望,但是提到太后,他这股子希望又瞬间不确定起来,他知道太后对他的厌恶,想到这里,周定轩苦笑一下,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做错,如若错了,那么这一辈子可能都会留在遗憾里。
“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走吧,好好上课。”
彩蝶点头。
待两人进了学堂,翠玉悄然离开,谁人都没有发现,翠玉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
待她回到太后寝宫,齐韵早已归来,而此时冯书也离开了。
齐韵窝在内室逗刚刚送来的小狗,太后与翠玉则是在外室叙话。
“公主一出去奴婢就跟上了,但是没有露面。看她与冯书说话似乎很开心的样子。”翠玉嘀咕。
太后点头:“冯书?皇后说的那个人?”
翠玉点头:“正是的。此人昨晚被皇上召进宫了。正好离开的时候碰见了公主,他似乎是不放心公主,一直跟着公主,后来就碰到了荣庆公主。说也奇怪,荣庆公主竟然一下子就认出了他。而且,奴婢觉得,荣庆公主很不简单。”小小年纪就能有那么多心思,这可真是不简单了。就算她这样从小受训的,也未必能够像她这样来回的兜着圈子说话。
太后微笑道:“我从来都不觉得彩蝶那孩子是个简单的。不说别的,就从她突然获得敏敏的喜欢就能看出一二,虽然敏敏对她的喜欢让人很诧异,但是她故意等在御花园又可怜兮兮的告状,这可都是筹谋好的。一个小小的姑娘就能想到这些,你说她能简单么?她今天又说什么了?”
“她似乎知道您不喜欢周定轩大人,绕来绕去的说着安宁公主的婚事,如若奴婢来听,潜台词就是让周定轩放手。”
太后笑了起来,“以后荣庆公主的事儿,你们不要盯梢也不要管了。”
翠玉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回是。
“哀家觉得,没有必要招惹她。算起来,也许若干年后,她会比哀家还能干。”
翠玉:“这怎么可能。”
太后问她:“为什么不可能,你知道霍以寒都教她什么吗?你又知道皇上都教她什么吗?你不知道,哀家也不知道,甚至连皇后都不知道。可是即便是不知道,哀家也能揣测的出,霍以寒觉得她最有天分,对她下了心思,尽心尽力,你猜皇上高不高兴?你说,一个外姓人的霍以寒值得信任,还是自己的妹妹值得信任?”
“当然是公主。”
太后点头:“是呀,你都知道,你说齐祯不知道么?霍以寒喜欢彩蝶的天分,肯下苦功夫教她。齐祯也看好她的天分,你说荣庆公主经常去见皇上,还真的是兄妹情深?指不定,齐祯在教她什么。齐祯这个孩子呀,我这做娘亲的是最知道的了,他会把能用的上的人物尽其用到极致,然后自己懒洋洋的偷懒。”
“那您的意思是……荣庆公主有这么多变化是因为这个?”
太后:“原本或许皇上还有可能将彩蝶嫁出去和亲或者是嫁给苏子宁,但是现在我看,这些都不可能了。荣庆公主会是大齐将来的一把利剑。既然是利剑,我们就不要凑上前了,免得被剑气伤了,霍以寒有教她功夫,我们可不知道她学的怎么样。”
翠玉回是。许是与太后太过亲密,她忍不住:“可是看她,分明还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儿啊,听您这么一分析,我觉得我就不能直视她了。”
太后笑:“她本来就是小女孩儿,她或许天真无邪,但是不代表她没有心机。如今她还没有十岁,我们还能看出她的图谋,假以时日呢?”
“主子说的对。”
太后:“皇后对她的亲近也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那就是,彩蝶是好的,也是能干的。”
翠玉恍然大悟,有个能预知未来的皇后娘娘,果然是最厉害。对呀,皇后能够预知未来,她那么喜欢彩蝶公主是不是说明彩蝶公主将来会变得特别厉害?
太后和翠玉脑补了太多,而此时的端敏正在凤和宫里修剪树枝,“哎,昨天我都没有看见彩蝶呢?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怪想她的呢!
阿金:“自然会来的。昨天彩蝶公主已经差人过来了,说是她鼻子有点不通气,怕是要伤寒,就不过来了,免得传染给几个小主子。等今天看看情况再说。公主真是个懂事儿的小姑娘。”
端敏:“太医看过了怎么说?”
“太医说天气乍冷,所以才不太好,不过总的来说没有大事儿的。”
端敏吁了一口气,“小孩子抵抗力真是不行,你命人给他们那些孩子都熬些姜汤,去去寒。可别伤寒。”
“奴婢知道了。”
交代完一切,端敏继续发呆乱剪,她还在挂心昨晚的噩梦,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的,端敏还是极力的回想当时的情况,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落下什么重要的线索。毕竟,现在见过黑衣人的,也只是她一个人而已呀。
她作为一只“阿飘”跟着转了那么多圈,应该是能获得线索最多的人了。
“艾玛,主子,您可别剪了,再伤着,您这样心不在焉的,可怎么是好。”阿银进门就看见自家主子拿着剪刀在瞎剪发呆,这也太吓人了。